“草民不知王爷身份,之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不知者无怪,若不是如此,本王又怎会知道名动京城的玉公子是既年轻,又有胆色,真是实至名归。”
“王爷过奖。”江玉康越发谦卑,他知道不要多问,连绩之也会把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其实本王一向爱才,在偶然间听到玉公子在酒楼间的高谈阔论,还即兴赋诗,本王简直钦佩不已,早已生了结交之意。所以本王才会到你未来丈人的府邸和你触膝而谈。”
“家父一向敬仰王爷,若得知王爷造访,必会十分高兴。”江玉康知道连绩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来找自己必有所图,而避家父而私会,绝对有所忌讳,这才会将江学礼拉了出来。
连绩之笑了笑,道:“玉公子有所不知,父皇向来讨厌结党营私,若是本王常到贵府走动,虽只是谈诗论月,但被有心人胡妄加言,岂不连累了江大人。”
“草民一向喜欢吟诗作对,若是王爷也有兴致,草民自然愿意结交。”
好你个江玉康,三言两语就想让本王知难而退,不让你扯进储君之争,只是世事岂能如你所愿,你既生在官场,就由不得你所愿。连绩之暗想,脸上却不露声色,道:“玉公子,你知道本王除了能鉴赏诗词之外,还善于什么吗?”
“草民不知。”
“识人之明!”连绩之用手指向江玉康,道:“本王自那日听到你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便知道你是一个人才。就好像本王知道李广山才是治军之良将一般。”
江玉康没有被王爷夸赞的得意之色,反而道:“草民性本爱丘山,行乐山水间,并没有雄心大志,只怕王爷看错人了。”
“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晋身仕途,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你既有一颗怜悯百姓之心,就应该坐言起行,而不是学那酸腐的书生,百无一用。”
“怜悯百姓?王爷你又可有?”江玉康想到如今满目疮痍的朝政,安图享乐的皇上竟忍不住脱口而出。
“本王自然有,本王甚至可以在此向你立誓,必定心怀万民,驱逐鞑虏!”连绩之眼中似有无尽希冀,言谈间尽是豪情万丈,皇家威严尽显,竟让江玉康一时看着痴了。
“承蒙王爷厚爱,只是草民人微言轻,只怕帮不上王爷的忙。”江玉康醒过神,后退一步。
他不能答应,他的女子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危机,如今他未入仕途,若被人发现,顶多惹人耻笑,江学礼丢官免职。若是他一踏入仕途,就等于犯下了欺君之罪,到时免不了满门抄斩之祸。
连绩之不明白明明已有所心动的江玉康为何又退缩了,他可以看出江玉康绝不只是只知道吟诗作对的文人,他心中有大义,明是非,晓真理,满腹学究,有定国安邦之才。但是他并不着急,他轻轻拍了拍江玉康的肩膀,自信地说道:“本王有耐心,也有信心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连绩之一走,江玉康便跌坐在椅子上,直到陆员外走进来,才有些清醒。
“贤侄,王爷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陆伯父,你是怎么和王爷认识的?”
陆员外皱眉道:“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哪里能认识皇亲国戚,是王爷自己找来的,然后就让我通知你过府。贤侄,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玉康摇摇手,他并不想让陆员外也担心,更何况他必定也不能理解。只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王爷想和我品鉴一首诗罢了。”
陆员外自然不相信这样的托词,只是他了解江玉康,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勉强也是没有用的,于是将话题转到了陆珍宝身上。“贤侄,若不是伯父有事找你,你好像有好几日都没来府中了。”
“这几日我北上进学,所以无法抽身,还请伯父见谅。”
“我这个老头子不见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的宝贝女儿可把你数落惨了。”陆员外顿了顿,又道:“贤侄,别怪伯父多嘴,你这般好学上进,为何不参加科举,伯父相信这状元之位对你而言必定是探囊取物。”
“请伯父见谅,小侄一向没有进入官场的打算。”江玉康有些悲叹,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考取功名。
陆员外很是失望,他不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进官家,也希望他的女婿会是朝廷一员,但是每次谈到这个,江玉康不是断然拒绝,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既然如此,贤侄何不学老夫,学些生意...”陆员外见仕途不通,就想让江玉康继承他家的庞大产业。
江玉康头大,立马打断陆员外的话头,道:“小侄有好几日没见到宝儿了,有些惦念,若伯父没事吩咐,小侄想去看望一下宝儿。”
陆员外只好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无可奈何地让江玉康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11第十章 两小无猜日渐深
第十章两小无猜日渐深
江玉康在陆府熟门熟路,但是在快到陆珍宝闺房的时候却止住了脚步。
他的确想见陆珍宝,可是随着年岁渐长,他越发明了陆珍宝看他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他甚至不敢问自己是如何看待这桩荒唐闹剧,只是怕自己会沦陷在陆珍宝眼中的那片柔软,让他万劫不复,也置他们两人自小的情意于死地。
他对陆珍宝爱不能,恨不能;近不能,远不能,他时常用尽周身的理智去告诉自己,那个陆珍宝是他的至友亲妹,他只能爱护她,却不能够真正亲近她。
所幸,江玉康做得很好,他对陆珍宝的态度一如既往,永远举止有度,永远若即若离,不远不近。
想到这里,江玉康硬生生地止住脚步,正想改道回家的时候,听到如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少爷,江少爷~~”
江玉康走不了,自如地等着陆珍宝和如如朝他走来,面上一如既往带着清和的笑。
“玉哥哥,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跑?”陆珍宝很委屈,她和江玉康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玩乐,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彼此的年岁增长,江玉康就对自己越是疏离,她越是靠近,江玉康就越是退后。
“宝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起临时有事,所以想下次再来看你。”江玉康避开陆珍宝受伤的眼神。
“我不管,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了,今天你一定要陪我。”陆珍宝拦住江玉康。
“宝儿有所命,玉康焉敢不从。”江玉康朝陆珍宝温和地笑了笑,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风。
“那我要你陪我去听曲。”
“皇上下旨,举国同哀十日,歌舞酒乐禁行,今天不过第七日,哪有曲子可听。”
“那...那你陪我看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江玉康这才想起两个月前,也就是陆珍宝成年礼那日,他们到山顶之后,见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白鹤掉在树下,江玉康便捉了送给陆珍宝作为生日礼物。
为了不让那只小白鹤飞跑,陆珍宝特地请了几十个工匠连夜为花园的一角装了个硕大铁笼,把那只小白鹤养在里面。如今虽然只过去了大半个月,原本羽毛稀松的小白鹤已经大了不少,全身都是雪白的羽毛,发出嗷嗷的叫声。
“小康...小康...”陆珍宝打开铁门,对着树叫道。
江玉康一副好笑的表情,问道:“你怎么给他起这个名字?”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听啊,他不乖的时候,我就骂他臭小康,烂小康,可有意思了,你也可以试试。”陆珍宝边说还边骂了几句。
江玉康对陆珍宝一向大度,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道:“小康才刚刚出生不久,没那么快会飞,你别急。”
“我也知道,所以我每一天都让花匠爬到树上给小康喂点虫子,想让他快点飞起来。”
江玉康说道:“没事的,过上一两个月,小康一定可以展翅高飞的。”
陆珍宝瞧了眼江玉康,意有所指道:“我不想让他展翅高飞,我就想让小康呆在我身边。”
江玉康轻叹一声,直接席地而坐,对陆珍宝说道:“你家真是不错,绿草茵茵,繁花似锦,还有虫鸟和鸣,也算是自成风景。难得闲情逸致,宝儿,何必多说未来,何不尽享现在。”
陆珍宝也学着江玉康的样子,坐在了江玉康身边的草地上。
虽然和江玉康并排挨着,但是陆珍宝还是没有一点自信,她虽然自负貌美,但是江玉康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她家财万贯,但是江玉康的爹也是朝中重臣。她甚至知道自己任性刁蛮,而江玉康却温文尔雅。她知道若不是江家一时遭难,又怎会有幼时的娃娃亲。她甚至怀疑若不是两人早有婚约,江玉康根本就不会亲近自己。
可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江玉康对她又千依百顺,更有着不同常人的才华,试问哪个女子不会爱上这般的男子。但如今她已真心爱上了江玉康,甚至两人成亲看上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还是无法看清江玉康对她的心意。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陆珍宝无法排解,她瞧着江玉康的眼睛,直接问道:“玉哥哥,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江玉康心虚地避开陆珍宝,嘴角扯了个笑容,道:“你又是怎么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别管,你回答我就是了。”
江玉康无法,只好眼神有些闪烁的回道:“我心中自然有你。”
陆珍宝觉得还是不够,再次逼问道:“玉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女子?”
江玉康无法,只好对着陆珍宝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宝儿,我心里绝对没有别的女人,你别多想。”
陆珍宝这才露出一抹笑容,乖巧地把头倚在江玉康的肩膀上,柔声道:“玉哥哥,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但是我可以改的,我真的好怕你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江玉康有些心痛,怜惜地揽过陆珍宝的肩膀,宽慰道:“宝儿,你很好,你什么都不用改,我很喜欢现在的你,所以...答应我,永远不要改,我希望你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当南儿和如如端着一些吃食看清远处相依的两人之时,南儿张大嘴巴,险些就要惊叫出声的时候,如如眼疾手快,腾出右手把南儿的嘴捂上,压低声音道:“主子们谈情说爱,你喊什么喊!”
南儿看着眼前的画面,的确是戏台上常有的才子佳人,含情脉脉的场景,只是江玉康女子的身份根深蒂固地扎在南儿的心中,她实在不明白一向对陆珍宝敬而远之的江玉康怎么会主动揽着陆珍宝的肩膀,上次在山上江玉康也亲吻陆珍宝的手指,这两件事完全超越了南儿的认知,所以目瞪口呆。
如如见南儿总算冷静下来,这才把手放下,轻声说:“难道你不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少爷小姐早晚有一天是要成亲的,咱们做下人的操什么心。”
“可是...”南儿很想说不妥,但是如如很快抢过话头,便拉着南儿往回走,边道:“哪里还有什么可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和你主子一样扭扭捏捏,快走快走啦...”
南儿稀里糊涂地自然不觉得如如抓着她的手有什么不妥,只是如如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么的快。
☆、12第十一章 出京江南结好友
第十一章出京江南结好友
“什么?!”江学礼的声音拔高,打破了这一晚的寂静。
江玉康也是面有忧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连绩之的招揽,只好说:“都怪孩儿饮酒误事,竟让昭明王爷尽数听去。”
江学礼背着手,沉吟了一下,方道:“玉儿,依你所见,昭明王爷对你可有相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