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房中是我的爱人,我们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只要我推开它,我们就会相见。
我又正了正衣冠,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门推开。
里面摆设很雅致,很简单。门前并无屏风,而是一张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砚旁还有一顿浅粉色的山茶花。
他穿着白色的亵衣,披着一件银色的披风,发丝散开,席地而坐,怀里还抱着一个娃娃。他拿着一片鹅黄色的花瓣逗弄着那个孩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些笑意。
他见门打开,轻轻抬头,唇畔还带着未消逝的笑意,他说:“羽儿,你来了。”
我本打了一肚子腹稿,我有那么多的话想对他说,可是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只想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还在,心里就是莫大的满足。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嗯,我来了。”声音有些颤抖,我的双手在身后紧紧的互握,手心中都是汗。
“来,到我身边来。”他对我点头示意,修长的手指还逗弄着婴儿的嘴唇。我看到婴儿“啊,啊”的叫,然后裹住他的手指,他笑道:“傻瓜……”音容笑貌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我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小东西,毛都没长齐,皮肤略微发红,还有些起皮。虽然还没长开,但是不得不说,现在就可以看出小家伙眼睛长得很像他,丹凤眼,双眼皮,笑起来弯弯的,像小月亮。
“这是柳仪的孩子?男孩女孩?”
“嗯,”他轻轻的悠着小东西,然后轻轻啄了一口,然后道:“女孩儿。”
“不是应该怀胎十月么,这才……”我正想着,他道:“忆卿是早产,七个月就出生了,现在已经四十七天了。”
我摸摸她的脸蛋,问道:“那柳仪呢?”
“不在了。”
“不在了??!”我睁大眼睛问道:“你是说她……”
“嗯。”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没了。”
“怎么会这样……”
“难产。最后她求霍白把她的肚子刨开,只为了孩子能活下来。”
我看他怀里的孩子因为容珣逗她而咯咯的笑,觉得一阵心疼。她才这么小,就没了娘,而柳仪……或许这就是母爱吧。
“她叫什么名字?”
“忆卿。容忆卿。”
我一直以为他是在怀念柳仪,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名字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好的。他大婚那天要离去的时候,他在马上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他知道我在看着他。他曾以为他会一辈子没有我,他自己一个人偷偷的难过,得知柳仪有了孩子的时候,他回书房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力透纸背。
他写着:“忆卿。”
……
我倚在他肩头,轻轻嗅着忆卿身上的奶香,然后摸着忆卿的脸蛋,温温热热的,很好玩。
才摸了几下他就把我的手拿开,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你总这样,她以后就会经常流口水的。”
“你怎么知道!?”我十分震惊,因为无喜无怒的大魔头居然变成了一个这么负责的父亲!
“一个婆婆告诉我的。”他认真的说道:“还有就是她不可以喝牛奶的,否则她会上火。”
“那么她要喝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绿珠。
容珣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他略微嫌弃的看了我一眼道:“绿珠还没结婚,忆卿有奶娘。”
“哦哦,哈哈……”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又看了会忆卿。人家的孩子都是粉粉嫩嫩的,为什么忆卿却是皱皱巴巴的。
我撇了撇嘴,道:“怎么这么丑……”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呀。”容珣抿嘴一笑,美若天仙。
我白了他一眼,他见状,忙道:“我也是这样的,谁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我斜睨他一眼,他又道:“不过羽儿一定是最可爱的。”
我得意的扬了扬头,道:“那是。”我把胳膊从他后背绕过去搂着他,手刚放在他肩膀上,听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也试到他那里包着纱布,应该是受伤了。
“我看看。”说着我就要扒开他的衣服,他轻轻的躲了一下,道:“别……”
我不理他,执意要看,他本身就体弱,自然是争不过我,我掀开他衣服的时候完全愣住了。
他的背上,原本有兰花刺青的那一处,不见了……我说的不见并不是活生生消失,而且那一处的皮不见了,凹凸不平的肉刚刚因为我的触及而往外渗血。
我的心好像被谁揪了一下,紧接着鼻子就酸了。
我满哪找纱布,半晌,他轻轻的说:“不要紧的。”
“谁做的……”我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他:“告诉我,是谁。”
“……与你无关。”他安静的把衣服拉上,然后披着披风,轻轻拍着忆卿的背,对她笑:“忆卿,父亲给你讲故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