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施重给他一个答复,可是施重只别着头,他的手紧揪着被拽开来的衣领,很不高兴自己如此轻易被人羞辱。
那些痕迹他自然是看得见的,回忆一下也就想起了来龙去脉,但他有自己的谋算,便干脆装傻到底。
他不问他不答,就僵在了一起。彼此身体相贴,体温相合,气息也快缠到了一块,宋辰扣住了他的腰,把他朝庙里的石柱上一推,就开始解他的衣衫了。
施重由他解着,手游到宋辰身后将他贴身小刀解了下来,猛地推了他,将刀架到了脖子上,气息不稳的喝道:“你只管做!我便死了也不趁你心意就是!”
他气愤于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自卫的无能,更不想被当成玩物一样任人宰割、摆布。于是手上不分轻重,当真划了道血痕来,宋辰急忙制住他,急道:“你快住手!”
宋辰看了他的伤口幸好不深,他撕下块布给他包扎了下,便出门给他找药,走前看了看施重,复又回来把他手并脚捆了才安心离开。
施重只冷眼看着他,他不知道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宋辰变成如此,他已有些不敢认了。
不过一刻他就回来了,先是给施重上了药,把他衣服理好,便抱剑睡到了一旁,天是亮的,他却睡的死沉,可见夜里并没有休息过。
施重也困了,却不敢睡,他一入梦就会梦见施琅折辱他的画面,他有些怕了。
他不知施琅如何得知他与沈燃的过往,而且他自己也很不愿意面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以至于每次他拿这些来攻击他时他痛苦不已却无法反驳,因为他也知道沈燃或许就不曾爱过他。
六年前他去了江南,姚远山给他说了沈燃的临终遗言。
时过境迁,当年的恩师还同他说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沈燃与施重交好的真正原因,是太后要扶持东宫尚在襁褓的施琅,首先要铲除异己,先帝属意的继承人有两个,一个是施琅,但他太小,难堪大任,先帝知道自己重病在身,时日有限,便又有意把国祚交于施重。不过最后依然东宫继位,真正握了实权的却是施重。
所以沈燃并不只是沈家真正的公子,他还是太后的人,太后知道施重是重情的人,攻克他只能从情字上下手,他伤了情,因情丧志,自然无暇顾及皇位争权。果然他离了京,躲去了漠北。
也是在漠北,施重发现当地有种药草,名叫膏芜,用久了可以改变人的容貌和声音,这药有解药,但是有副作用,服用解药后它会使人记忆发生混乱,不过慢慢的就会好了。施重年轻时容貌太过秀丽,他自己很不喜欢,于是他吃了两年的膏芜,一天天看着自己容貌改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样潜移默化的改变着,随行的将士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同,回到遥京后认识了许多的好友却都认不出他来了。
在哪之后,他就得到了沈燃的死讯。
从姚远山那儿知道真相时他居然很镇定,他觉得或许沈燃爱他,或许不爱,他或许是恨沈燃,或许是真的放下了,对他而言都已经没了意义。不管哪一种情况,他都没有取得绝对的胜利,因为最后都只是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遗憾和痛苦,他痴心错伏的那个人,也许爱他深沉,也许只是把他当任务,不把他放在心上过,那他的这些难过又能如何。
若不是那夜醉酒,他便不会和宋辰有所纠葛,那施琅便不会妒火中烧。
施琅千幸万苦寻来膏芜的解药逼他吃,设了那么多套子逼他钻,将他抹了记忆囚来监禁,他明明不曾亏待过这个侄儿,为何要做到如此,他实在想不明白。
若说恨,也该是相府柳如黛恨他才是,她等到施重娶她,隔天却被圣旨告知嫁于他人为妻,所有不甘怨怼都化为那日她吊死在相府前的触目惊心,飘飘荡荡的样子,红衣霞帔。
第十九章
宋辰很慌张的醒了,他匆忙向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施重的手腕,那手依旧冷冰冰的,他一睁眼,见施重躺在他身边也睡着了,夜色当空,月亮又大又圆,衬着他的眉目,只觉惊为天人。
记不清是何年月,他与施重也这样睡在一起过,他的手凉沁沁的,冷的像块玉,怎么也晤不暖了,他就把施重的手握在胸前暖着他。可是现在不止是手,他整个人都是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晤热他了。
施重的手莹白如玉,便像是文人墨客的手,不曾做过粗活般的修长均匀,然他是知道的,施重惯会用剑,他曾连斩十八人于马下,皇室中用剑者无人出其右者。
宋辰朝他近了两步,他看着施重的眉眼,不觉着自己已然泪流满面了。
月明星稀,鸟雀无声,北风阵阵不停。
一夜匆匆,施重醒时已经上了马车,宋辰与他躺在车厢里,正抱剑望着他。
施重匆忙起身,撩开帘子朝车外看了眼,问道:“这是去哪儿?”
宋辰未回答。
施重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宋辰抬了眼,似乎是看着施重,似乎不是,眼神有些飘渺起来,他总记得,施重是忘不了沈燃的。
若他真的是施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的出。
从秋叶城到江南,行水路是十五天的路程,施重不识水性,常卧在船舱里,宋辰每次撩开帘子走进船舱,他总仰着头望着宋辰,他大约猜到了什么,一切呼之欲出,却无人去挑破那层窗户纸。
施重看着明显消瘦清冷了许多,下巴越发尖细了,他是离不得男人的,身子清爽时还好些,越是沉郁时分越是容易想上床什么,有天夜里宋辰来扣门正望见施重绞着被子,衣衫凌乱。
他的脸是红的,发是漆黑的,玉白玉白的身子缠着被子,声音软绵绵的打着颤,眼神迷离了许多,他慌乱中看见了宋辰,犹如大雨淋头而下,猛然清醒了,立刻钻回了被子里,脸也顿时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