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樾在仙界孤独久了,桓芜在不周山孤独久了,命里注定他俩下界后必是一堆干柴烈火,可惜干柴与烈火遇的不大是时候,桓芜投生的那个皇族,先是爱着沈燃后又喜欢了沈燃的侄子。
就如命格君所言,他两个命里相克,施琅对施重情深似海却是一厢情愿罢了,况且姻缘谱上将他们缠到了一起却各自不得善终,这便是孽缘,所以他俩必得做出点什么,消了这孽障。
桓芜君派信使来,便是找他来讨消业的法子的。
清晨,衡樾修了下姻缘谱,便施法渡去了东海。
东海龙王的小女儿今日出嫁,他算是媒人,打算去讨口酒喝。从天界往东海会经过昆仑山,他一位好友便守在此处,他打算接友人一起去。
昆仑山第十一峰,是神女素问所居之地,她三百年前情根松动犯了天条,被西王母贬到了这儿。
素问擅医理,是司药的上神,被贬前她仙籍颇高,那时衡樾的座前童子拿石子扔沧黎座下的黑犬,险些害了黑犬的眼睛,便是她试药治好的。
一来二去俩人就熟识了。
衡樾越过山峰降在山洞前,内里灯火幽暗,只见素问附身与一只白狐聊天,他唤了声,素问方抬头。
她的眉目很是标致,右眼角下有颗淡淡的桃花痣,山洞火光明灭,她一袭素衣,看着倒像只狐。
思及此衡樾便笑出了声,素问奇怪道:“衡樾,你笑什么?”
衡樾笑着摇头,上前两步,将白狐抱进了怀里,问道:“小狐狸,本尊带你东海一游,你可愿意?”
小白狐此刻化了人形,顿时从衡樾怀里挣了出来,眼见与素问模样十分相似的女子卧在地上,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桃花痣。
衡樾问素问:“素问仙子,你看这样可好?”
素问看了半晌,道:“有劳衡樾君了。”
昆仑往东海仙人驾云一个时辰,行舟半日,若是无法术傍身的凡人则需要半年的功夫,他们要跨越千山万水,若是没有准备妥当,或许还会渴死饿死在路上。
小狐狸问衡樾:“我们狐族修仙要一千年,每百年历一次天劫受五雷轰顶,听说仙人也要渡劫,仙人元神不灭五雷轰顶炸了粉碎也不会怕的,还要渡什么?听素问仙子说上仙刚渡劫回来,可是渡那情劫吗?”
衡樾脸上顿时有些红了,他拍了下小狐狸的脑袋,“待你入了仙籍自然会晓得。”
东海上一次办喜事还是在六百年前,所以这次东海九公主出嫁可谓隆重至极,东海此番与南海联姻,算是四大海一大盛事。
水晶宫人头攒动,龟丞相站在入口前迎客,那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上一位进去的是紫微帝君,他身上散着九层仙光,龟丞相是水族见不得那么强的光,直刺得龟丞相睁不开眼,他激动不能自已,干脆把身子缩进了龟壳里。
紫微与旁人正嬉闹着,见此情形倒不生气,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天枢道:“听闻你烟岚女国里走了一遭,快说与我听听……”
龟丞相听人走远了才慢腾腾的从壳里出来,哼哼着:“下一位。”
衡樾携着小狐狸道:“小仙衡樾,这位是素问仙子,前来贺九公主大喜。”
“原来是樾阁上仙,方才桓芜上神来时吩咐老朽,若是衡樾君来了知会您一声,他在东府后院等你,有要事相商。”说着龟丞相把目光移到白狐身上,“素问仙子,九公主候您多时了。”
说着两名婢子前来领二人进去,其中一个缠着衡樾,说道:“听说衡樾仙君是司姻缘的神,您可能给奴家看看奴家的姻缘在哪里?”
衡樾只得呵呵开脱,不一会儿到了宴会大厅,小狐狸看了桌上的鸡一个飞扑险些露了原形。
衡樾忙说道:“昆仑蛮荒难见荤腥……难见荤腥。”
说着把小狐狸拖走,却是个人横在衡樾面前,衡樾本是和小狐狸夺她手里的鸡的,这一抬头便愣住了,怎么是桓芜君?
桓芜一身白衣,见他也有几分惊讶,两人尴尬了些,衡樾先开口道:“你不是在后院等我?”
桓芜看着衡樾,又看着衡樾怀里捧着鸡的素问,问道:“这位是?”
衡樾摇头,只觉乱乱的一堆,比红线还来的麻烦,只好把小狐狸放到一边,好好谈谈一谈这业。
桓芜看着他:“为什么渡劫之后我不觉得轻松,反而时常会想起你?”
衡樾望向桓芜,问道:“桓芜君,小仙与你渡劫,而且这是你成仙后第一次历劫,对不对?”
桓芜点头。
衡樾长舒一口气,“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第一次而已,习惯就好。
桓芜似懂非懂的模样,迷惑道:“既然如此,衡樾君为什么躲着我?”
“小仙何曾躲过桓芜君。你我相隔大半天庭,相见自然不易。”衡樾说的那般坦荡荡,一点不像说谎的样子。
桓芜君不说了,他只是望着衡樾,这处幽静,候在一边的侍女耳根通红,只怕听去了不少,别说她们,衡樾自己脸都快红了。
霎那间天际闪过几道响雷,轰然似山崩地裂,衡樾一惊,道:“你听!天谴!”
桓芜眉头轻敛,他的模样是极俊俏的,此刻有些苍白了,掐指一算,说道:“是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