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傻在了原地,比木头美人的表情还要呆愣,他傻乎乎的问邀月:“我这是怎么了?”
宋邀月没怎么刺激他,擦擦手溜到他面前,一双冽若秋潭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略含讥诮的说了:“你在姓赵的手里得吃了多少教训,吓得连剑都拿不稳了?”
宋美人指甲上涂了蔻丹,红艳艳得掩唇一笑,是个大快人心的模样。
宋辰把事儿憋在心里憋了两天实在憋不住和韩子箫说了,韩公子先是一愣,偏过头问:“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心病?”韩子箫很是担忧的问道,“你去看了大夫吗?”
“没有。”宋辰半晌叹了口气,“如果我以后都不能使剑了怎么办?”
韩子箫这些日子也有家事傍身,苦恼的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俩人顿时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恨不得一起抱头痛哭。
要说韩公子的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宋辰,宋小公子送了一个半大娃娃给他,这本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韩公子的夫人是很看不过眼子期的,她总觉得一个孩子狼里狼气,浑身冒着血腥之感很让人起鸡皮疙瘩,而且一和那孩子说话就瞅见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好像一头狼盯着猎物随时会上来咬一口一样,她让那孩子坐下吃饭,娃娃却坐没坐相,在人跟前蹲着,蹲的姿势很不雅观,就像哪家门口看门的那个东西一样。这些着实令韩夫人恼火,于是韩夫人成日教导这孩子学着诗书礼仪,给他读鸿儒大家的文章,指望着他能学些韩府的儒雅之风,没成想小娃娃不听话,毁书焚卷踢琴折笔,把韩夫人气的半死不活,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韩公子被夫人念叨的没了办法只得躲在书房过夜,宋辰瞧他这般光景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里顿觉安慰,和他抱做一团,惺惺相惜起来。
韩子箫想起来他说的这是走镖回来害了这个毛病,不由好奇起来,“听你二姐说,你在镖队差点丧命了,是怎么回事儿?”
宋辰此时侧卧在软榻猛地大喘了两口气,紧捂着胸口处,气的心脏都有些疼。
子箫瞧他面色不虞,便凑过去举着灯瞧他的脸色,问道:“这个模样做什么,有那么可气吗?”
宋辰眉尖动了下:“我现在这个模样就是那厮害的,要不是他……”
宋辰哆嗦了下,望着韩子箫,咬牙切齿的说:“你也给我留意着,一旦找到赵源一定给我留个活口,我要亲手杀了他!”
宋府的二小姐,满京第一美人,要出嫁了。
宋老爷子眼看要归西,宋府里头有喜事儿的都紧赶着婚嫁了,宋小姐相中了一位将军,眼巴巴的嫁人,婚礼定在本月十六,黄道吉日都查了,宜嫁宜娶,是个大吉的日子。
宋小姐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准备着出嫁,她老子在病床上躺着要死不活,出嫁那日宋小姐着了一袭软金绣翠大红袍子,高挽着高云髻,由于此髻束的颇高,宋小姐高高兴兴穿着嫁衣蹲在病床跟前时,一低头发髻上的珊瑚步摇差点戳到她老子的脸上。
子期在喜宴上没吃饱,韩公子就带着他溜到后厨偷鸡吃,一路躲躲藏藏到了地方,却见宋辰穿了一身厨子戴的围裙护袖蹲在地上拔鸡毛,这小子拔的忒带劲,把一只整鸡拔的血肉模糊,看着既可怜又生动,子期是吃惯生肉的,看的口水直流三千尺。
宋辰一摘围裙,恶狠狠的把鸡按进锅里,这会儿宾客正满,厨房里热闹的紧,一众吃食相当之丰富,好似要大摆流水席的架势,厨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又来了一个厨娘把一筐杀好没拔毛的鸡架到宋辰面前,笑盈盈的说着:“二小姐说您拔的鸡毛最干净了,这不,手艺好着呢。”
宋辰听见了,倒没理会,本来他就不想吃邀月的喜酒,只是不想在后厨拔鸡毛而已。
子箫偷偷摸摸朝他吹了一哨子,“过来,过来。”
宋辰带着护袖,满手鸡毛的过去了。
“去偷两只鸡来。”子箫站在窗前,小声说着。
“什么?”厨房动静太大,他朝窗口又近了点,“你刚说什么?”
“刚在席上没吃饱,你给我偷两只肥鸡来。”
子箫刻意强调“肥”鸡,宋辰一摸肚子,也饿了半天了。他得了指挥,趁人不注意用一只大筐连塞了好几只鸡,蹦蹦跳跳的出门了。
小厨子问:“小公子,你弄某子噻?”
宋辰憋着笑,头都不回的说:“我去米仓取点米。”
偷鸡成功后,三人坐在院子里的小凉亭边上,一人抱着一只放嘴大啃,子箫吃的文绉绉,一条条撕着吃,边细嚼慢咽边评价:“宋辰,你这鸡煮的不烂,净塞牙。”
宋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专心致志的啃,没理会。
子期也跟着说:“塞牙。”
子箫同子期说:“要是放点山楂就好了。”
子期说:“没放糖,不甜。”
“要是再加点黄酒就香了。”子箫啃着啥佐料都没的白煮鸡,继续评价,“鸡毛也没拔干净。”
宋辰被他们两个搅得烦死了,猛地一抬头,望着边角一个凉亭里,施重和一些官员开了小席吃喜宴,他那个位置,应该是正好能看到这儿的。
宋辰瞬间脸就红透了,他一下子站起来,鸡架子从手里滚了出来,慢腾腾的从脚边滚远,油手不知所措般的无处放置只好全背到了身后。
他这动静太大,把子期给惊到了,子期颇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宋辰,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