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黑着脸不说话,金逸觉得这位薛公子身上散发的低气压都快将他冻死,没想到薛洋突然笑出声,一边笑着还一边说:“果真是天道好轮回,可我偏偏要与你们斗一斗。”
然后他看薛洋站起身说:“你知道那观音庙在哪儿,快些带我去。”
金逸马上站起身来,领着薛洋就往云梦观音庙去。
金光瑶醒来时是夜里,他坐起身,觉得身体并无半点不适,灵力也十分充盈:“这是,怎么回事?”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人影推开门走进,看见穿着金氏弟子的服饰,金光瑶提得高高的心便马上落了下来。
“是你。”金光瑶看着眼前忙着端水端盆的金逸,仿佛明白了什么,“是薛洋?”
金逸点点头,却被金光瑶一脚踢翻:“他身子都已经那样了,你还叫他来救我,不是和你们说了我有任何事情都不可麻烦他吗?”
金逸连忙跪下:“属下本是不想说的,无奈薛公子实在太机敏,自己猜了出来。”
金光瑶摇摇头,叹气道:“现如今他人呢?”
金逸也摇了摇头,面色非常不好:“薛公子将您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着,现如今还未醒。”
“昏了多少天?”
“已有四天三夜。”金逸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金光瑶,当初金光瑶同他说一定要好生照顾着薛洋,眼看着薛洋好了不少结果现如今又昏迷不醒,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金逸刚刚想求金光瑶责罚自己,却感觉有一阵风拂过,金逸连忙跟过去,发现金光瑶往薛洋房里去了,便停在门外候着。
“成美。”金光瑶看着薛洋没有血色的脸,依然俊逸,却是好久不见了,竟有些陌生,两个字在肚子里翻滚许久还是吐了出来。
金光瑶就站在床边这样静静看着薛洋,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又听他说:“果真是个疯子。”
确实,薛洋是疯子,他本就受了重伤,伤了根基,好不容易调养过来好上不少,却为了救金光瑶完全不计后果,使得伤加重,且不说之前的伤还为好,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金光瑶伸手探薛洋的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消失,收回手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衣袍。
“成美,你醒了?”金光瑶连忙在床边坐下,仔细查看这人是否真的醒了。
薛洋强行抿出个笑,声音却还是很无力:“死不了,倒是你,现如今觉得怎么样。”
金光瑶恨不得将这个不把自己命当命的少年拍死:“被你以命相救自然是好得很,你这人真是个疯子。”
薛洋松开抓他衣袖的手,气若游丝得回道:“你也是个疯子,我和你有何不同。”
“你都这样了就别再贫嘴了,好生休息着,看你的情况没有个一两年是别想再爬起来了。”金光瑶没好气说道,伸手帮薛洋盖好被子。
薛洋闭上眼,点点头:“我不急,只是我怕道长等不及。”
一听这话,金光瑶顿时气急,站起身怒道:“你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还有空管别人?”
“等我好些了,就有劳敛芳尊帮我将魏婴接来。”薛洋只当没有听见金光瑶说话,自顾自打算起来。
金光瑶见他心意已决,气得心里难受,却又没法子使他回心转意,最终拂袖而去。
出门时看见金逸还守在门外,只冷冷哼了一声,便只身离去。
金逸见金光瑶走了,才走进薛洋房里,拿出一颗糖,放进薛洋嘴里,薛洋满意地点点头,便让金逸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金光瑶那边,金光瑶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加上他如今的状况还有薛洋伤势如此严重,他也没跑多远,只是到附近的林子里随便转转,没想到这样一转就到了隔天早晨,翠绿的山林沐浴着朝霞实在好看得很,看着远处磨蹭升起的太阳,他突然想起从前是特别喜欢和二哥一起去看太阳初升的,然后又想到现今他连去看蓝曦臣一眼都不敢,心中又是一顿唏嘘,于是抱着想和从前一样,同蓝曦臣一起看日升月落的心理,在林子里又待了一上午,直到太阳都已快走到天空中央位置,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往回去。
第4章 万恶第一(4)
金光瑶回到薛洋的屋子时,薛洋还睡着,只有金逸坐在一边守着,他站在门口考虑许久,还是推门进去了。
“宗主!我还以为您走了!”金逸一见金光瑶便激动地站起来,面上甚是高兴。
“如今我不是什么宗主了,不必再如此称呼我。”金光瑶摆摆手。
金逸顿时面露难色,纠结半天才道:“那我如何称呼您?”
金光瑶想了想,想起他已不是金家的宗主,而金逸还是金家的弟子,他没有理由再让金逸照顾薛洋:“如今我已归来,你也不必继续照顾薛公子,你可以走了。”
可金逸一听,以为金光瑶是要赶他走,直挺挺跪下去:“宗主是在怪罪我照顾薛公子不周,金逸愿意受罚只求宗主不要赶我走。”
金光瑶无语得看向他,他只是好心放他走而已,至于这样,但看他如此诚心要留下来,于是和他约法三章:“你在这里留下没关系,只是我们先说好,第一,这里只有公子没有宗主,第二,你白天不可待在这里,你出来太久金家肯定会发现,你得经常回去,第三,外界的一切消息都靠你。”
金逸一听自己不用走连忙答应下来:“宗主,这样点事就尽管包在我身上罢。”
金光瑶叹了口气,让他起来,却发现他竟与自己差不多高,眉毛一挑,还有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觉得舒心不少。
“那金逸现在就先回家里看看,等晚上再回来。”金逸得到金光瑶允许后便一个闪身离去。
金光瑶见金逸没了踪影,然后慢慢踱步到薛洋的床边,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包糖,又叹起气来:“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薛洋马上睁开眼,挤眉弄眼道:“没想到穷凶极恶的敛芳尊还养了一条这样的好狗。”
金光瑶睨了他一眼:“那是,到底我手下是有过不少人的,而你就不太一样了,至死都没个谈心的人。”
薛洋只是笑:“我手下人都是死了的,说不定到了y-in曹地府还多着和我聊天的鬼,而且,谈心人这不是有敛芳尊你吗?”
“你就是这嘴巴厉害,以前也不晓得好好练练剑法,不然义城一战你未必会受重伤,虽不能打过蓝忘机,但全身而退未能知。”金光瑶没好气道。
薛洋尚且虚弱着,却依旧勉强伸出手来,要从枕头底下拿糖,还一边笑着说:“没办法,从小修习是按野路子来的,怎么也修不回正道。”
金光瑶见他如此吃力,伸手拿出糖包,又取了一颗送到他嘴边,见他笑眯眯吃下去,便将糖包放了回去:“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宋子琛。”
薛洋很乖的点点头,然后闭上眼。
金光瑶见他又要睡了,才离开往宋子琛关押的地方走去。
宋子琛觉得自己真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自从上次金光瑶来看自己,就未再有人打开这扇门,他原以为以薛洋的脾x_ing肯定会拿着晓星尘的魂魄和剑来刺激他,结果他没来。他又想到在义城的时日,那时晓星尘刚死,他虽然是被人摆布的死尸,却依然能见人所见,知人所知,所以他知道晓星尘是怎么死的,当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着。
“呦,宋岚道长居然哭了,是知道晓星尘道长也来陪你了开心得吧。”
他听见薛洋这样放肆道,然后看见薛洋走近自己,伸出手帮他拭泪:“你们很快就团圆,不用这般开心,以后相处的时日多着。”
然后薛洋就继续捣鼓晓星尘的尸体去了,最后呢,晓星尘还是没能回来,他第一次看见薛洋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在他的记忆里,薛洋一直是笑着的,杀人时残忍的笑,被抓时无谓的笑,与自己交谈时不屑的笑,而此时薛洋的脸上却是迷茫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甚至红了眼眶。
宋岚顿时明白了,晓星尘大抵是回不来了。
薛洋却很快变换情绪,甚至在第二天还穿上晓星尘的衣服,为自己蒙上眼睛,然后走到他面前问:“宋道长,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晓星尘道长?”
像,太像了。
宋子琛看着这熟悉的装扮不觉愣神,但马上他反应过来,这不是晓星尘,炽烈的目光黯淡下去。
“果然是像的吗?”薛洋笑了,“宋道长也不必如此,晓星尘道长我肯定不会让他这样死的,这样死,便宜了他。”
果然是薛洋,到死还不肯放过晓星尘。
“吱呀——”
有人推开门走进来,阳光从门外漏进屋内,宋子琛闭上眼,他的眼睛太久没见阳光,实在照得眼睛疼。
“宋道长这是怎么了?”
说话声音有些耳熟,他觉得眼睛可以适应光亮了,才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人是金光瑶,于是低头写:“原来是敛芳尊,我还以为是那薛洋。”
金光瑶笑了:“原来道长这般不待见成美。”
宋子琛听他称呼薛洋这样亲密,无奈低头写:“敛芳尊这样算是同流合污?”
“世间正道何谓?怎样又算是污秽?”金光瑶觉得这宋岚还真是死板得很,与晓星尘没什么不同。
“正道即是人心所向,庇护天下之所为。污秽即是薛洋这般,无恶不作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