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看,这动机必然是因为嫉妒了,这是很多后妃都有的‘病’。
“你母亲在时,宫里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李世民感慨不已,张才人必定是要处置,但却是以他损失一个孩子为代价,李世民到底心里堵得慌,也越发想念长孙氏在世时的光景。
李明达伸手抓住李世民的手,“阿耶可还记得兕子上次离开长安之前,送给您的那件衣服?”
“怎么?”
“我们出去走走?而今秋天了,天气凉爽,很适合出门去看看父亲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李世民点头应好,因女儿的提议而感觉欣慰不已,这孩子又在懂事地哄自己了。
不多时,父女二人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乘马车到平康坊附近一处偏僻的街边,然后下了马车。二人未免扎眼,徒步走着逛街,身后跟着相似衣着打扮的十名高手侍卫,程处弼也是其中之一。
街市很热闹,人声鼎沸,卖什么的都有。李世民瞧着这些场景,自然忘了宫里的那些烦忧,脸上有了笑意。
没多久,父女二人就走累了,就近在一处酒楼歇息,要了几样菜,一壶酒和一壶葡萄汁。
李世民把酒一倒,可见酒水有些浊绿,自然是和宫里的没法比,却因为心情好,饮一口倒也觉得畅快。
这时候酒楼里不知怎么冒出个讲八卦的,一副文人模样的打扮,说话却是大嗓门,开口就讲当今第一世家公子好龙阳。
问其好谁。
答曰,十九郎。
第67章 大唐晋阳公主
李世民听得还挺乐呵,就先问了下这民间所谓的第一世家公子是谁。怎料言谈的人个个目光有异,半吞半吐,皆只是窃笑,不欲明说。
李明达拉着李世民,“都是些空x_u_e来风的传言,不可信,不用听。”
那说话的书生一听李明达此言,有些恼了,“我乃堂堂君子,吃九经长大,岂会如长舌妇般,说些不实之言。就不瞒你们了,那话我是亲耳所听。”
“将偷听之话到处宣扬,是君子所为?喜欢背后非议别人也就罢了,但就不要自诩是君子了,不然君子听了都想揍你。”李明达道。
“诶,你这位小郎君,我们吃饭聊天,碍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我们?还是说你也和那位公子一样,有龙阳之好?”书生说罢,还特意别有意味地扫了一眼李世民。
虽说此人穿着一身普通衣裳,可瞧坐姿气派,就不同于凡人。这长安城中,有不少贵族就是喜欢装小老百姓,体验生活,瞧这一位也像。看他们身后带着那些随从,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这二位八成真可能是贵族郎君。
再瞧瞧挑衅他说话的那个小郎君,一脸柔嫩,俊秀可人,刚刚还拉住那位年长郎君的衣袖,很有撒娇的意味。这动作看着倒不像是父子了。哪有十多岁的儿子跟着父亲出门,还扯父亲衣袖的?
“我儿所言很对,这为郎君的确不该背人乱言,无证诬陷,此确非君子所为。”李世民瞧出这厮眼神不对,却也不恼,语调深沉地和他讲明自己与兕子只是父子关系。
书生一听这话,又瞄眼李明达,却偏偏不信。这年头哪有父亲闲着没事,带儿子出来逛街的。贵族公子们都喜欢自己玩,带着老一辈多拘束。再说那些长者在儿子们跟前都端着架子,哪里由着儿子的兴致到处玩,扯衣袖。
不过到底因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怕惹了什么皇亲权贵,书生也谨慎,遂也不说了,只对同伴们喊着扫兴,去了另一处。
几个人起哄,就一起走了。
酒楼掌柜见老客被人赶走了,有几分不高兴,却也不好怠慢了当下的客人,但终归是忍不住抱不平,特来跟李世民等人分辩。
“不怪苏三郎说,他是真的听着了,刚巧路过酒,也晓得里面是什么人物,人家那话就那么进了他的耳,又是这样大的秘密,您说他能憋得住么。”
李明达没想到赶走一个又来一个,这下好了,不及他张口赶人,父亲先行对掌柜发问,问他当时说话的二人是谁。
李明达托着下巴看似无意的在听,可眼睛却一直瞪着那掌柜。
掌柜左看看右看看,有点迟疑。李世民立刻示意属下给了掌柜一些钱。
掌柜这才笑眼眯眯地对李世民道:“却不要对外说是我所言,这两位贵族郎君我们小店可得罪不起。”
李世民点头,让他继续说。
“听说一位是房世子,另一位是与房世子特别交好的尉迟二郎。话就是从尉迟二郎嘴里说出来的,说房世子喜欢十九郎。”
“房世子。”李世民略有些惊讶地叹一声,脑子里瞬间想了很多,“那这位十九郎是谁?”
“不知。不过您听听这称呼就知道了,对方必定是位郎君,而且十分年小,所以刚刚苏大郎说他有余桃之好也没什么不对。”
“也是。”李世民恍然应和,然后看向李明达。
李明达眨眨眼,托着下巴,好似无聊地看向别处。
李世民打发了那掌柜后,对李明达发问:“兕子,你知道这十九郎是谁么?”
“啊?”李明达装糊涂,眼睛瞟向程处弼,见他冷着一张脸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有了底,“什么十九郎?谁家的?”
“你这孩子,怎么糊涂了,我问你呢。”李世民发现了李明达态度有点反常,反而越发紧盯着她看。
“阿耶,尉迟宝琪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胡说八道第一。 ”李明达道。
李世民狐疑地审视李明达,“是么?”
“是啊,您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那张嘴多玄乎了。”李明达辩解道。
李世民眨了下眼睛,“为什么现在我只觉得你说话有点玄乎。”
“哪里有,实话。阿耶!”李明达笑嘻嘻地扯了下李世民的衣袖,“我闻到烤羊排的味道了,想吃。”
“少来这套,我不吃。”李世民甩开李明达的手,眼神分外认真地看她,“本来呢不想说破,瞧你这样扯东扯西,有点怕,倒要真问问你了。”
“问什么?”李明达对李世民眨眨眼,面带微笑,关键时候她不能缩头。。
“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十九郎?”
李明达:“这……”
“说实话!”
“应该算认识吧。”李明达想了下,“不过他们俩没有阿耶想的那层关系。”
“你知道我想到哪一层了?”李世民反问。
李明达噎住,她必须要承认,她斗不过千古一帝。
李世民的目光讳莫如深,“可巧了,你也排行十九。”
李明达尴尬地把目光移向别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父亲跟前根本都是无所遁形,还不如不说。再说这是尉迟宝琪说房遗直喜欢她,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好辩解的。
李世民看了会儿李明达,忽然笑起来,“不过你是十九娘,也非十九郎。”
李明达觉得父亲话锋转得离奇,防备地瞄了他一眼。
李世民这时勾勾手,召来贴身侍卫周常怀,让其调查一下这个十九郎的身份。
李明达半信半疑起来。父亲神武睿智,他…会…真没猜到?
“走吧,去吃烤羊排。”李世民起身。
李明达半信半疑地跟在父亲身后,琢磨着他到底是知道了装糊涂,还是不知道。
“那还有糖人,兕子你去给我买一个。”李世民高兴道。
李明达拿了钱颠颠去了,然后买了十二个糖人回来。她和李世民一人一个,后头那些身形彪悍的侍卫们,也人手一个。
十个大男人当街一起吃糖人,有点——
不过公主给的,就是毒药也得吃,再说圣人都在吃。
侍卫们怀着惶恐又复杂的心情,看着手里的糖人,在来往行人时不时地注目下,迟疑地张嘴咬了一口。
程处弼则面无表情地直接把整个糖人塞进嘴里,在嘴里一lū ,随后手里就剩下一根竹签。
其余的侍卫们见状,觉得此法甚好,而跟着学样,一lū 吃完。
却因为平时训练有素,九名侍卫在无意间动作一致。四周的百姓见状哈哈笑起来,竟有鼓掌叫好的。
走在前头的李世民和李明达闻声同时回头。十名侍卫有点面色尴尬,急忙从十几名围观的百姓中走出来。
因这笑声引来了周边人的注意,一大早就来酒楼会友的尉迟宝琪,隔着雅间的窗户,一眼就认出了李明达和李世民。
搁一般人瞧见圣人微服,肯定能躲就躲起来,尉迟宝琪却不是一般人,便是人在二楼,也忙招手示意。因不知道如何称呼李世民,他就直接对李明达喊了一声“十九郎”。
李世民抬头看过去。
李明达也看了过去,随即转身眼睛看着地面,找找看有没有地缝。
尉迟宝琪见圣人看到自己后,高兴地冲其行一礼。又见圣人点头,示意自己下楼,尉迟宝琪更高兴,蹬蹬下楼了,急忙走到李世民跟前行礼。
“姓秦。”李世民授意道。
昔日是秦王,姓秦自然没错。
尉迟宝琪忙道:“见过秦郎君。”
李世民看向身边的李明达。此时李明达已经快速整理情绪,面色和程处弼一样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