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主使。”李泰恍然道。
“他捎消息给四哥,让四哥心中动摇,赶回长安城,不过是为了挑起更多事端。虽说我不知道此人的目的为何,但长安城而今已经因为这个‘互相帮’闹得很乱了,若是再多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那才叫真精彩了。”李明达紧盯着李泰,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之前对他说话的话。
李泰不大好意思地叹口气,然后拱手和李明达再三道歉,表示他这会出发前往定州。
“我会和父亲说你看了嫂子的病并无大碍后,因为惦记定州的百姓,所以立刻离开了。”
“多谢。”
“一句话的事,就是为难嫂子了要背个‘娇贵’之名。你一会儿走之前,好生和她说说,多体贴她。”李明达道。
李泰笑着应承,“我们夫妻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嫂子贤德,必然不会计较这点委屈。我对不起她,以后一定好生补偿她。四哥这点事还通透,你不必担心,只管cao心你的案子就好了。”
“过河拆桥。”李明达叹了声,临走前,她转头警告李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茶里的猫腻。”
“妹妹仁德大度。”李泰忙歉意地微笑。
“劝了不听,再有下次可不要管你了。”李明达狠狠警告李泰之后,总算是和他道别了。
之后李明达就回了立政殿,琢磨李泰这件事。李明达没有想到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显然对方目的不轨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这边更不能等。诚如房遗直所言,若是失了先机,那她们说话的分量就轻了。
李明达想了想,还是不安心,觉得这件事还是提前告知父亲比较好。她一边通知房遗直那头,一边更衣,整理了仪容,去见李世民。
李明达进立政殿的时候,李世民正巧一个人在发呆。
李明达鲜少叫他这般。忙凑上前去试探问他想什么。
“想你大哥。”李世民看眼李明达,“你今天回来的更早,但脸色却不好,案子查得不顺?”
“有点,”李明达边说边查看李世民的表情,“阿耶为何想大哥?”
“你大哥最近不安生啊,又有人参他了。”李世民看眼李明达,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
李明达忙跪地。
“你这孩子,好好为什么跪下了?”
李明达就把她查案的经过大概讲给了李世民。
“并非兕子有意要为大哥说话。但整件事让人觉得互相帮和东宫的牵扯有些刻意,事情还没查实,很可能另有内情。”
李世民脸上并无惊讶之色,他对李明达笑了笑,“既然查出太子家令有问题,就拿了他好生审讯。阿耶知道你和房遗直都是办事很有分寸的人。查吧,查实了一切再回禀。”
李明达觉得李世民反应太过平淡,悄悄打量他一眼,见他面有倦色,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奏折,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着。李明达记得她刚进立政殿的时候,父亲就说他在想她大哥,莫非那折子里写了关于她大哥的什么事?
只可惜她的眼睛不能透视,无法好看一看那折子上的内容。不过她大哥有野心的事也非一日两日了。李明达虽有心阻止,然而东宫之地却非她可常去之处,再者大哥对她已有防备之心,根本不愿再多听她劝言。
李世民见李明达垂着脑袋瓜儿,眼睛红了,样子十分失落。心料她担心什么,李世民拉她到跟前来。
“这案子你若是不想查了,可以撒手不管。”
“想查!”李明达忙道。
“那就查清楚,你放心,阿耶会耐心等待你们的调查结果。”李世民道。
李明达疑惑地看着李世民,然后点了点头。她不懂父亲真正的意思到底为何,是他已经掌握了大哥犯事的证据,只等着结果一出,一遭论罪处置。还是说什么都不确定,只是怀疑,所以才要等待她的调查结果作为辅助佐证。
随后因为长孙无忌的觐见,李明达竟被李世民赶了出来。以往别说父亲与她舅舅商谈,就是与那些外臣议事,也从来都不背着她,但今天却背着他了。
李明达心思沉重地从立政殿出来后,就吩咐程处弼立刻去东宫将太子家令叶屹缉拿到案。
“尽量暗中进行,不要大肆宣扬,太子那边我会派人解释。”
李明达随即对左青梅道:“你去帮我传个话,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他应该会给你个面子,不至于反应太激烈。”
左青梅应承,随即也去了。
李明达回房换了衣服就走。
田邯缮忙赶上,问去哪儿。
“刑部。”
“先前不说今天就不去了么?”
“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今天一定要把这桩案子理清楚了,再睡个好觉。”
李明达说罢就骑马疾驰到了刑部,他与房遗直汇合,开始从重新理案情时,又见狄仁杰来了。
“刚刚我在肆意楼仔细调查询问过了楼内所有的仆从,听他们描述齐飞的x_ing格,的确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当然这不是新线索了,我还发现了一个更重大的事。”狄仁杰说到这里,看眼房遗直,还是有些犹豫了,竟然不知该不该开口。
“痛快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李明达催道。
第100章 大唐晋阳公主
“肆意楼常有些世家子来此游乐吃酒,房驸马也在其列。不过因为近几月房驸马的情绪似乎不大好,许多世家子已经不敢陪他了。每次他都是自己吃酒,但有好几人目击过齐飞去房驸马的房间。我仔细问过时间了,至少有三次以上。”狄仁杰说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房遗直,毕竟这涉事的裴驸马是房遗直的亲二弟。
“他最近一些日子一直心情不好,确实很喜欢出去喝酒。我也听他随侍说过,他最喜欢饮肆意楼的剑南春。当然与其说酒,他其实更喜欢肆意楼的名字,好似在那里喝几杯之后,他自己就真能肆意快活了一样。”房遗直坦然阐述道。
李明达点了点头。
狄仁杰这会儿见房遗直不介意,脸上的不自在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房遗直秉公办事不徇私的无限佩服之情。他觉得他以后也一定要做个像房遗直那样腹有乾坤且秉承大义的雅士。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多读书,学会办事稳重才行,然后才能谈得上一步步向楷模靠拢的可能。
狄仁杰随即暗暗握了下拳头,鼓励自己。
李明达眼观六路,自然将狄仁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禁不住被逗笑了。
房遗直听到低低地笑声,侧眸去看李明达。盈盈秋水,人面桃花,便是移开目光,先前所见仍会萦绕于心头,久久无法抹去。
房遗直眸垂得更沉,随即扶额。
“遗直兄是不是有难处?”狄仁杰见房遗直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什么?”房遗直疑惑地看向狄仁杰。
李明达又笑了,“他好像走神了。”
“没想到遗直兄还有走神的时候。”狄仁杰也跟着笑起来,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不止可否当问遗直兄,能否把房驸马也叫来问一问,排除一下嫌疑。”
房遗直:“既是案情需要,就该叫他来,不必顾忌我如何。”
狄仁杰忙佩服地拱手对房遗直应一声,又询问地看向李明达,等候李明达的示下。
李明达见狄仁杰这么跃跃欲试,料到他很想去,就吩咐他去叫房遗爱。
“别了,让落歌去一趟就行。你刚去肆意楼周旋了一圈,必然累了,先在这歇息一下。”房遗直道。
狄仁杰精神抖擞地眨了眨眼,刚要摇头解释自己不累,就发现房遗直看自己的眼神有警告之色。狄仁杰就老实地颔首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一边喝羊n_ai。
李明达见状,小声问房遗直为何要打击狄仁杰的热情。
“他在长安城才留了不久,身后也没有世家护着他。这会儿跑去惹了驸马的不快,我二弟这人脾气直爽暴躁,若是真记恨上他了,他自己必然招架不住。再说他而今住在我家,闹得和我二弟不愉快,回头在府里也难做人。”房遗直解释道。
李明达看着房遗直的侧脸,发现他这人说话时看着深沉冰冷,似乎不近人情,但其实他很多时候都会处处为人考虑,能想到别人所不能顾及之处,十分谨慎周全。
只是他每次为人着想的时候,并不肯把话都说出来,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你回头还是和狄怀英解释一下比较好。”
“好。”房遗直温笑着谢过道。
李明达接着和房遗直说了她刚刚在宫中遇到的情况,问他对于圣人的反应作何猜想。
“贵主及时道明,做得很对。既然魏王那里都有了消息,圣人那边恐怕早就知情了。之所以没有明说,多半是因为事情暂无实证,他心中半信半疑,便打算暂且静观后续。贵主的及时坦白,必然能让圣人安心不少。故而我们最终的调查结果,在圣人那边也将会有说服力。”房遗直边解释边安慰李明达道。
“如此最好不过,这案子不能再拖了,盼着能速战速决。”李明达话说的干脆,但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父亲那边的情况。
“既然已经将叶屹缉拿归案,我们便离真相不远了,这件事——”房遗直话不及说完,那厢就有人报,左青梅已然将太子家令叶屹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