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烁憋着气又走了一段,没撑住,掏出帕子掩唇轻咳了一会。雪白的帕子上留下了艳红的唇印,他想了想,丢下帕子,纵身跳上了屋顶。
待他的身影远去,一个锦衣青年走到他丢帕子的地方,蹲下身,捡起那张帕子。
“嘶。”锦衣青年看着指尖殷红的血点,一甩帕子,露出包裹在其中的绣花针,冷笑道:“美人总是带刺的。”
白景烁绕了几个圈,确定没有人再跟着自己后,才回了住处。
他进了屋,随手把油纸包丢在桌上,坐下说道:“有人跟着我,好像还不只一个。”
路小佳横卧在房梁上,一只手臂垫在脑后,一条腿耷拉下来,漫不经心的应道:“哦。”
白景烁叹了一口气,用南宫情的声线幽幽道:“夫君,你都不关心妾吗?妾生的如此美貌,若被歹人看中该如何是好?”
路小佳随手把花生壳砸向他,冷声道:“恶心。”
正午的太阳是毒辣的,任谁被这样的日光挥洒一身都会觉得不适,但世事总有例外。
翠衫少女站在阳光下,仰着脸,享受似的微笑着。明明两步外就是y-in凉的树荫,他却偏要待在日头底下。
他的颈子上挂着一个银项圈,项圈上还串着几颗铃铛。他的手腕上也挂着银手环,手环上也串着铃铛。甚至他腰带上也串着一圈铃铛。
微风拂过,他身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若不是这铃铛是银的而不是金的,若不是相貌年龄都对不上。大概会有很多人怀疑他是那个要命的丁姑娘。
可惜他并不是,他只是个出身卑微的林姑娘,是庄主从花楼里带回来的要做侍妾的女孩子。
家丁看着他明朗如阳光的笑容有些惋惜。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清纯又率真,完全不像是那种出身的女人。
他并不是极美的,却是极鲜活的,浑身充斥生的气息,像是夏日里繁茂的丛林。
送走访客的庄主走到了院子里,家丁连忙向他行礼。庄主却没有看他,向翠衫少女招手道:“心儿,过来。”
心儿看向庄主,眼中一亮,挂着笑容跑向他,娇声道:“来了。”他的嗓音是清脆而甜美的,像是黄鹂在歌唱。
庄主领着他向卧房走去,大白天的他们竟然要去卧房。家丁恋恋不舍的望着心儿的背影,暗想如果哪天庄主腻了心儿,他就带他逃走,逃的远远的。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心儿倒了一杯茶递给庄主,庄主接过去一饮而尽。心中满意极了,他觉得自己中意的女人在体贴他。
他探手去搂心儿的腰,心儿一扭身就避开了。他再次伸手去抱心儿,心儿一扭身居然闪到了他的身后。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质疑的看向心儿。心儿回了他一个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善意和包容。
庄主心中一软,打消了自己的怀疑。他喜欢心儿,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总是愿意为他去找借口。会武算什么,谁说花楼里的女人就要手无缚j-i之力?
他已经试图为心儿去掩饰,心儿却无意与他演下去。
“抱歉。”心儿用夹杂的愧意的目光望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甜美,他说:“我还急着回家呢。所以,抱歉了。”
庄主终于明白过来,他的心儿是刻意接近他的,或许是他的某个仇敌派来的。他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但他竟无法去怨憎对方,他用悲伤的眼神望着心儿,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心儿却无意伤害他,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放心,问完就走。绝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下雨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下。
傅红雪仰着头,任由雨滴砸在他的脸上,砸的生疼,砸的几乎睁不开眼。
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男人俯在地上哀嚎哭泣着:“你为什么不杀我?你杀了我啊!”
他的身下溢出血来,被雨水来回冲刷着。
傅红雪没有理他。他觉得这个人有病,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没有病?有的病在身体上,有的病在心里。
傅红雪握着自己的刀,转身就走了。他走的很稳,却很慢。几乎一步一停。他的脚已经不跛了,他的心去还跛着。
很多年前,他为了别人的爱恨情仇而活。很多年后,他不知要为了什么而活。
但他毕竟还活着。要吃饭,要喝水,要穿衣,要杀人,要被人杀。世间的纷纷扰扰从未停息。
他厌恶的很,却无处可逃。这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不,也是有的,只是不属于他。
他既绝望又孤独,却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人总是要努力活着的,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就跑去死。
他慢慢的淌过一个水洼,靴里灌了水。按理说,一个会武的人应该直接跳过去。可他不喜欢随便用轻功跳来跳去。能够脚踏实地的走着,也是极好的,可惜太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人们总是窥伺着无法拥有的东西,却对已经拥有的不屑一顾。
傅红雪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闹剧。他不得不眯着眼,因为雨越来越大了。然而在这样滂沱的大雨里仍然有人不肯消停。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追赶着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姑娘,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哭着。她在哭什么?可以哭出来真是太好了。
小姑娘从傅红雪身边跑过,去没有看傅红雪一眼。她脚下一软,跌进水洼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她知道已经跑不掉的。她丧气的把头埋在水坑里,似乎想要淹死自己。
她不再哭了,只有被人爱着的人才有资格去哭去叫去求救。她就算哭干了眼泪,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会去救她。
傅红雪在看着她,或许看的不只是她。
那两个壮汉已经赶了上来,其中一个从水洼里拎起那个小姑娘,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辱骂着她。
傅红雪还在看着她,她却没有看傅红雪,她什么都没有看,一脸绝望的仰头冲着天空,任由雨水击打着她稚嫩的面庞。
壮汉又给了她一巴掌,她被抽歪了脸,唇边溢出一条血线。但她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求救。
她没有求救,傅红雪却忽然想去救她。他并没有拔刀,随手用套着鞘的黑刀敲向那两个人。
他的速度太快,那两个壮汉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击中了后颈倒了下去。
傅红雪接住掉落的小姑娘,开口道:“你叫什么?”
小姑娘麻木的脸上燃起了希望,她含着泪,扯开嘴角,对傅红雪笑。
她长得蜡黄干瘦,像根放霉了的柴禾棍,况且现在脸已经被打肿,笑起来真是难看的很。
但她的笑容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纯真和美好,像是清早第一缕阳光。她说:“周婷,我叫周婷。”
作者有话要说:
白·忧郁·景烁:我家那位对我态度也太差了。
作者:有胆你甩了他啊。
傅·天降萝莉掉怀里·红雪:我家那位还是个小女孩?
作者:给你就不错了,省得你成天在那自怨自艾。
叶·女装癖·开:为什么只有我在兢兢业业的刷副本?
作者:哈哈哈哈哈,因为你已经娶完老婆了,因为你急着回家看老婆生孩子。
第13章 第13章
路小佳抚平了衣衫,正在系腰带,背后就攀上了一双手。
白景烁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手掌不老实的摩擦着。他喜欢路小佳的腰身,不是女子般纤细到不可一握的柔软,而是既结实又紧绷的柔韧,每一寸肌理都带着勃发的力度。他摸了几把,忍住侧头去吮他的颈项。
“哼嗯。”被啃咬住喉结的路小佳半扬起脖子,鼻间发出短促的哼声。被人制住要害的感觉是那么的难耐,他忍不住扣紧了白景烁的手臂,眉眼间也溢出几分煞气。
白景烁松了口,安抚在他侧脸上轻啄了下。
路小佳横了他一眼,用手背蹭过脖子,冷声道:“有病。”
“嗯。”白景烁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笑。
人的立场一旦发生改变,思维也会随之转变。看待山林中巡视领地的猛虎和看待窝在身边打盹的大猫,感触自然是天差地别。
白景烁轻柔的吻着路小佳,耳垂,颈侧,脸颊,嘴唇。一触即分,从不留恋。
路小佳懒得搭理他,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忽然浑身一软。
路小佳皱眉瞪向白景烁,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又是为什么?”
白景烁笑吟吟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轻飘飘的说:“你猜。”
“……”身体里的热度渐渐攀升,路小佳探手去捞桌上的剑。但他却离那把剑越来越远。
白景烁意味深长的笑着,拖着浑身发软还在试图挣扎,不时用手肘捅他的路小佳往床榻边走。把他放在榻上的时候还不忘用胳膊垫着,动作放缓,防止他砸到背。
路小佳仰躺在榻上,双颊微微泛红,紧抿了双唇不吱声。
白景烁探手去摸他的脸,眉毛,眼睛,鼻子……手指顺着挺直的鼻梁下滑,抚上柔软的嘴唇。
路小佳一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咬的非常用力。他的脸上挂着讥讽中带着自得的笑容,像是威胁又像是挑衅。
白景烁回他一个笑,指尖一勾,撩过他的上颚。
路小佳不由得喉间一缩,牙关也松了开,连舌头都卷上了那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