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当然知道叶开非常乐意去解说,他唠叨起来简直像个长舌妇。
其实并非如此,主要傅红雪,路小佳还有白景烁都太不爱说话了,叶开只能替他们多说句话。他向来喜欢替别人去做些什么。因此显得像偏爱自找麻烦一样。
白景烁的话,则是恨不得挖个坑,把那些复杂的y-in谋都埋起来,全当看不见。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从来不愿去揭穿什么。大概是每个y-in谋的背后都藏着让他觉得悲哀的过往。他不想去触碰那些,因为他会不由自主的试图去理解。
路小佳觉得他有时天真到不可思议,哪怕再卑鄙恶毒的人,做出再残虐肮脏的事,他都认为情有可原。
他总以为那些凶恶之徒是由于不堪重负的往事,才会走上歧路。如果他们没有遭遇过那些,一定不会这样。
真是愚不可及,每条路都是自己选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恶徒之所以会去作恶,是因为他们心中装满了恶。与旁的并不相干。
对作恶者动了恻隐之心,又要将无辜者置于何地?恶徒需要的是惩戒,而不是救赎。
路小佳难免有些心情复杂,小幅度的又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半个身子都压到他的身上。
白景烁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望着他,眼睛微弯,嘴角翘成两个小勾子,轻声道:“你想?”
路小佳脱口而出道:“不是。”
他似乎想要闪开,白景烁抬手抱住他的腰,把他按了回去,笑着说:“放心,不会乱来的。”
路小佳怔了一下,笑的浑身直颤,嘲笑道:“你是不是傻了?”
“……”白景烁无言以对。刚才那句话的确有点傻,完全不适合跟路小佳说。
一夜无话。
天半明后,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阿飞醒了过来,荆无命也醒了。然而他们俩都没有急着起身。
不够规整的睡相自然会带来令人哭笑不得的后果。阿飞的头发被荆无命压住了,荆无命的头发也被阿飞压住了。大概还有一些已经缠在了一起。
气氛是难以言喻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荆无命抽出放在床榻边的剑,一剑削了下去。
缠绕成一团的发丝打着旋,缓缓落在了床榻中间。
窘迫,难堪,无语,这真是太尴尬了!
荆无命木着脸,还剑入鞘,穿上鞋子,起身去门口拎水。
胖乎乎的小狗哼唧着跳下床,打了滚,又爬起来抖了抖毛,扭着屁股顺着敞开的门跑了出去。
阿飞板着脸,以迅雷不及掩耳掩耳之速叠好了被子,铺平了床。把那团头发扔到桌子上,去够挂在衣架上的外衣。
“且慢。”荆无命喝止了他,用平板的语气道:“先洗漱。”
先穿衣还是先洗漱并不是值得徘徊不定的问题。
阿飞虽然看起来像是不近人情的人,其实x_ing子好的很,既善良,又老实。理所当然的顺了他的意。
洗漱完毕,荆无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和阿飞原本穿的衣衫近乎完全相同的扔给了他。
阿飞接住了那身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略有些疑惑的把衣服套上,就怔住了。非常的合身,若是他胖上几斤或是瘦上几斤都不会这么合身。
荆无命也换上了新衣服,阿飞愣愣的看向他。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合身的。
阿飞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
柜子有五层,最上面的一层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摞衣服,左边那摞是阿飞身上那种,右边那摞虽然颜色款式不一样,下摆却都是短的。
剩下那三层自然放着其余衣物。最底下那层比上面那几层要高些,放着鞋靴。
阿飞满心复杂的看着荆无命,荆无命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快步走了出去。
早点的样式很多。面,蛋羹,锅贴,馄饨,j-i笋粥,灌汤包,切成两半的流着油的咸鸭蛋,还有各色小菜。
阿飞垂眼看了看面,散落在汤汁里的面条均匀细长,上面盖着青菜、r_ou_片、还有半颗蛋。
他又抬眼看向了白景烁。他从没遇见过这种人。
白景烁对阿飞微笑,用有些忐忑似的语气小声问道:“前辈有何吩咐?”
他的坐姿是端正的,目光是春风细雨般柔和的,脸上染了三分愧疚,像是在说。若你不喜欢这些,他就去做别的。只要你想要他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狼总是厌恶被侵犯领地的,但是狼也无法拒绝被人温柔的顺毛。
是人就会讨厌陌生人突兀的不知分寸似的接近,但是人都无法抗拒被人小心翼翼的体贴着。
唯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会对温柔的人恶语相向。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生了铁石心肠?
“……”阿飞默默拿起了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A
白景烁:你这是主观印象,我还不至于那么夸张。
路小佳:哦。
白景烁:我是认为他们太过愚蠢,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才会居高临下的去表示宽容。
路小佳:哦,那我呢?
白景烁:你不是坏人。
路小佳:我是。
白景烁:那我也是,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路·红烧·小佳:……
小剧场B
作者:你事先知道飞叔和荆叔会来?
白景烁:嗯。
作者:怎么知道的?
白景烁:上官姑娘。
作者:好吧,你从上官姑娘那得到过上官小仙的信息,那你怎么知道荆叔会来找你,还带着飞叔?
白景烁:不确定,为预想做准备而已。
作者:……给大佬献花。
白景烁:谢谢。
小剧场C
作者: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阿飞:神奇的人。一早上做这么多东西,不嫌麻烦?吃得完吗?
作者:所以你没见过人·妻?
阿飞:……
白景烁(笑吟吟):抱歉,都是我的错。
作者(脊背一凉):……哪里不太对?
第27章 第27章
阿飞莫名其妙的就被喂的肚子滚圆,站起来的时候都费了好大的劲。在接过白景烁递给他的装在瓷瓶里的山楂丸时,他还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荆无命以消食的名义,带着阿飞跟他出了门。真是用心良苦啊!
白景烁清洗了碗筷,又整理了房间,最后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
小胖狗吃过了早点,满院子乱跑,白景烁抓到了它,迷昏了它,给他清理了脏兮兮的小爪子,重新上药包扎,放回篮子里。伤没好全乎乱跑什么?好好睡觉。
该干的都干完了,白景烁舒了一口气,坐在桌边,慢慢喝起来茶。
路小佳二话不说就拆了白景烁的发冠,青丝如墨,鸦羽般垂落的肩背上。他卷起白景烁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绕着,皎皎玄英,旖旎缱绻。
路小佳冷哼一声,把发冠丢在桌上,嗤笑道:“藏j-ian卖俏。”
他指的自然是刚才在饭桌上,白景烁用各式或温柔或忧伤或期盼的言语表情致使阿飞一个人吃了好几人份的早饭。没事戏弄人家做什么?无聊透顶!
白景烁却没有如寻常般应下,而是略想了想,放下茶盏,夸张的惊奇道:“你看了我刚买的书。”
这句话饱含的意思多到无法想象,路小佳完全不想懂。他丢下手中的头发,俯身扣住白景烁的腰,把他扛到肩上,往屋里走去。
白景烁被重重丢在床榻上,脊背砸的生疼。他扬起下巴,眉心微蹙,鼻间发出轻软的痛哼声,用抱怨般的语气道:“疼,你太粗暴了。”
他的双臂弯折,掌心向上摊开放在肩侧。仰头时,白皙的颈项被抻的愈发修长,兼之发丝衣襟微乱。尤其从上往下看时,更是脆弱又煽情,那是一种撩得人心尖发痒的清媚。
然而没等路小佳做出什么反应,白景烁倏地蜷起身子,捂住嘴咳了起来。他咳嗽的又重又狠,带着s-hi音和撕裂音,像是要把整个肺子都咳出来一样。
路小佳连忙扶着他坐起来,手掌轻柔的在他背后抚着,试图给他顺气。
白景烁含着胸,又咳了几下,摊开左手,手心处带着些血,他的嘴角也沾着血,衬着未挂笑容的俊美容颜,竟有些绮丽的艳色。
白景烁并没有急着去擦掉血迹,而是伸出右手搭在左腕上探了一会脉。他的眉心微颦,嘴角却挑了起来,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有趣。”
白景烁清理了血迹,又反复漱了几次口,往嘴里都了一颗他自己做的蜂蜜n_ai糖,才向面色不太好的路小佳轻声解释道:“有人给我下了蛊,这小东西不太适应我的身体,就闹了起来。也亏得它闹了这一下,不然我竟是毫无察觉。”
路小佳板着脸,逼视着白景烁,杀气腾腾的问道:“谁?”
一副只要白景烁随便说个名字,他就会立刻跑去宰了对方的架势。
白景烁痴痴的望着他,觉得他美极了。风花雪月自有其锦,刀光剑影自有其丽。这世上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绝代风华,只看你能不能够发现。
汹涌而来的情愫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白景烁舒展了眉眼,笑吟吟的张开双臂把路小佳扣进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