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成伤痕的样子看来,那显然是练习剑术的时候,因为方法的问题,而被竹剑数次的击打在同一个地方而造成的叠加伤痕。
光是看白这幅样子,再联系上他那张与某个混蛋肖似的脸。男人的意图,志村新八也就猜了个大概。
“现在的我,能教授的,已经不是道场剑术了。”志村新八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走到白面前,又蹲下去,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介意,自己会学到的将是杀人的剑,我可以教你。”
男人捏着烟送到嘴边,两只夹住烟的手指,挡住了他唇边细微的笑容。小鬼,领悟得倒是很快。
白是自己选择要走这条路的,他既然已经看到了白的决心,也曾答应过会帮他,那么顺手给他一个机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毕竟,那手上的血泡,可不是拿着剑随便做个样子,就会长的。
而且。男人将视线移到了蹲在白身前的志村新八身上,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小鬼。这两个小鬼,还是想办法放到身边来比较好吧。可让两个小鬼别到处乱跑,江户那么大,也不是所以的地方都是真选组能够顾及到的。
特别是,高杉晋助那个人……不得不防啊。
无意识地抬手去碰了碰自己右肩上的伤口,男人感到了疼痛,于是他敛眸,吐出那口在肺叶里打了好几转的烟。
第12章 拾贰
“杀人……”白抬眼看蹲在他面前的志村新八,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年纪应该,与我差不多吧。杀人……
“如今,是这样的时代。你若要选择在真选组这样的地方好好活着,除了以身事人,永远寄人篱下,为人玩物,以求个安身立命。”志村新八看着白,只是因为一张脸,他便动了恻隐之心,“就只能,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但,这个人,终归不是他,只怕……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活得,更好一些。
“如果要变得更坚强一些,是不是一定要杀人呢?”杀人。这是白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里从不敢想的事,那离他似乎太过遥远了。
就算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他也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他意识到了,这个选择,至关重要。
“不。这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志村新八摇头,借着余光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的男人。本来,是该让白,自己来选的……
于是志村新八闭了一下眼,故意引导道:“不过,若是你想要留在这个地方,得到他们的尊重,这只有唯一的一条路而已。”他有意将“尊重”二字咬得重了些。但,这是事实,唯一的事实。
白咬住自己的下唇,他想留在这里,堂堂正正地,留在这个地方,他抬头看着一旁吞云吐雾的男人。想留在这个人的身边。那么,这条路,就不得不走了吧。
“我能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坚强吗?”白犹豫着,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也知道答案绝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他只是,想要那么一丝的,可能x_ing。
志村新八深呼吸了一下,抬手将自己的眼镜抬到合适的位置:“我不想骗你。”
白苦笑,他不该这样问的。
“我想学,所以,就算是杀人的剑也可以。”只要能够留下来,不管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男人听到白的答复时,心间涌起了莫名的不安,白的回答,给他一种异常的违和感,令他忍不住皱眉。
“白。”男人出声唤道。
白循声望去,眼里满是炫目的光彩。
“所有的剑,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你要学的,是剑本身,不是杀人!会用这样的方式询问,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切莫轻率!”男人将手里的烟摁进桌上的烟灰缸,“这是一条,永远回不了头的路。只能前行。”
男人下意识地觉得白可能误解了什么,所以便开口,隐晦地警告。在这世上他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打从一开始,便走偏了路。
白一愣,随即有些愕然地看向男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想法,竟是如此危险。惊出了一身冷汗,白有些后怕地眨眨眼。
志村新八也是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深深看了白一眼,起身坐回桌边:“土方先生,是我来这里,还是让他去我家的道场。”
“可以的话,你尽可能还是到这边来吧。如果事情有什么进展,也好及时通知你一声。”男人用指腹摩挲着烟灰缸干净的边缘。
真是,长大了些啊,小鬼。
志村新八也多多少少对男人的意思有些察觉,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男人沉默。而且,这小鬼家的道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天都上演着对真选组的形象树立不太有利的,好戏……
话到了这一步,可就接不下去了。在座的两个人,都不想把话题扯到两个人都不想提及的方向上去。
白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右肩上刚刚处理过的伤,回想了一下方才两人的谈话,知趣地沉默着。
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真选组的屯所所在地,听不到鸟啼,也没有夏末秋初歇斯底里的蝉鸣。男人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却也没得出个准确的答案。
屋内的三人各自沉默着,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从屯所里道场的方向传来的,那些队士们一刻未停的训练所发出的声音。
三人都没有感到尴尬,只因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是习惯了孤独的人。
打破了沉寂的,是不远处传来的,类似围墙大面积倒塌所发出来的声音。志村新八抬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浅酌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男人停下了手上摩挲着烟灰缸的动作。
“白,你先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你房里应该是有伤药的。伤口痊愈的时间如果太长,你的事就不太好安排了。”男人听到了熟悉的打闹声,更是清楚,到了现在还能闹得把围墙都弄塌了的,就只有那两个不安分的小鬼。
他需要先解释一下白的存在。
白毫不介意地一笑,温和道:“是,我会注意的。那么,这就先去处理一下。”说着便行过礼,起身出去了。这种时候,男人会说这样的话,自然不单单是在关心他,这给定的台阶这样明显,他自然是要顺阶下的。
男人瞥见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暗叹。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对于他的底线,只有一次的触犯,就能明了于心,且再未犯过。
至少,表面上确实如此。
对于白,男人其实还是无奈更多一些。很多的巧合,造成了白现在的处境,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很多地方都太过稚嫩。白的想法在男人看来十分可笑,只为了不清不楚的感情,就想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可有些时候,白的会意和顺从又让男人感到无所适从。
他是不是,有些任x_ing了呢。
被自己顺其自然的想法吓了一跳,男人习惯x_ing地抬手去找怀里的烟,拿出来时又只剩下一个空盒。将空盒扔到桌上,他长吁一口气,闭目养神,等待两个小鬼的到来。
先等来的不是那两个人的身影,而是一颗,被切成两半榴弹炮。
一半落在木质的廊道上,毁掉了整个廊道,另一半撞上了大开的门,把门炸得支离破碎。
男人眉头一跳,脸色沉了沉。真是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乱来的两个家伙。
志村新八只是平静的抬手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抬了抬。如今他可没有为这种事感到惊奇的时间,而且,这种事,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吗?
“喂,臭丫头。这种东西可是很危险的。”冲田总悟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没有因为切了一颗小型炮弹而受到任何损伤的长刀,满意地将刀收回了刀鞘,“搞不好的话,就不只是要修缮屋子了,土方先生的葬礼钱也要一起出了。”
冲田总悟转身走近屋门:“土方先生,还活着吗?”他轻松跳过廊道的塌陷处,进了屋,“啊嘞嘞,土方先生竟然没有死掉,真遗憾。”
他一边念叨着着令人无比恼火的话,一边却无比自然地走到桌前落坐。
志村新八看了看这个很久不见的人。不知为何留起了长发,栗色的头发被梳成一股,系在脑后,长长的一直到腰,本来是不大符合他的气质,可身上真选组的制服,却硬生生的将他衬得凌厉了不止一分。
现如今,他们有了同样的味道——
鲜血弥漫的味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捡重点说,我作为江户现在唯一的万事屋,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听你们闲聊。”屋外还有一人。
即使明知来人是谁,这声音也分明昭示着来人的身份,可这话比起从前来却老是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以至于整句话听上去十分不自然。男人微微皱眉。
倒是志村新八最先开口:“江户什么时候多了一家万事屋?难道说你还没放弃你那幼稚的想法吗?江户永远只有一家万事屋。”
“难道今天是无聊人的聚会吗?大早上的就能遇见那么多无聊的家伙,竟然能悠闲到在这里坐着品茶。”打着伞的高挑美人轻盈地跳过门口的塌陷,迈步进了屋里,“你已经无能到放弃你的想法了啊,新八。这样正好,江户永远只能有一家万事屋。”
男人听着二人的对话,敛眸。都还是只会自说自话的小鬼罢了。
三年了,当年万事屋的那个毫无女人味夜兔族小姑娘,如今已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了。换掉了一身正红色的旗袍,而今一身白底蓝云纹的旗袍裁剪得十分得当,恰到好处的显现出神乐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又包裹住了所有不该外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