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也不等贾史氏和贾政借着说话,就抬脚走了。
贾史氏看贾赦离开,又是一顿批骂贾赦不中用、无能的话,拉着贾政的手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万没有这般做事的。便是放出来了人,也该各处补上人手才是。之前珍哥儿那边的大管家年岁到了求我荐人,我便让赖升去帮他。没想到这次连赖升也放出来了!我想着约莫有人说了什么,让那孩子左了x_ing子,你去看看他,和他好好分说清楚。不是我扣着赖升一家身契,而是怕他年纪小被人唬了!”
“母亲一片慈心,珍哥儿实在太任x_ing了!”贾政皱着眉头下了定论。
丁礼不知道这母子俩的谈话,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有腻味而没别的感觉。处理完了家事,因为是守孝当中,时间非常充裕,丁礼便沉下心来重新修习北冥神功。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会想一想方洋,也不知道方洋什么时候才会来找自己,又或者他永远都不会找自己了!
这般过了四五天,贾政几次传话丁礼都还是那句“怕冲撞了不去拜访”,贾政心里气得不行,便趁着休沐日来宁国府了。
“政二老爷稍待,我这就去通报咱们大爷。”
贾政看着自己不同以往可以直接出入的待遇,心里的火气更甚,脸色y-in沉得能滴出水来。
丁礼听到通传之后到了前厅来,就看见了这样一个怒意深沉的贾政来。不过丁礼也不惧他,只按照才摸索出来的礼仪对贾政行礼:“政二叔。”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贾政拿起手边的茶盏重重一放。
丁礼把视线转向了桌上的定窑白瓷茶盏,立刻就招手来:“姜茶。”
“大爷!”厅外的姜茶听见丁礼叫自己就赶紧进去。
“换了。”丁礼指着詹桌上的茶盏说。白瓷的颜色他很喜欢,不想被人损坏了。
第30章 第三单元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贾政又懵又怒, 气得修剪得溜光水滑的胡子都开始抖了。
可丁礼是谁,活了好久人老成精的主儿, 下一句话就让贾政的火气发不出来了:“家里的新茶都出来了, 怎么能拿去年的陈茶给政二叔喝?”
姜茶跟了丁礼几天,也知道大爷自从太太和大n_ain_ai丧事之后就有了改变。就像现在,他就知道大爷说是要让他换茶, 其实是想换茶具呢!做下人的,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不会这么多年稳稳的都呆在主子身边做第一人了!
姜茶端着白瓷的茶盏一溜进了茶房,放下茶碗就对今天烹茶管理茶具的婆子小子训道:“谁把白瓷拿出来给政二老爷的?不知道大爷稀罕这套茶具吗?快去找那套官窑出来!”
等茶水换好了,姜茶也没用别人, 自己又端着茶盏回了正厅去,托盘上的茶盏这回换成了颇有农家乐黄绿碎花经典款的官窑。这让丁礼暗中给了姜茶一个赞赏的眼光:这小伙子别的长处他还没看出来, 可察言观色方面绝对是个天才!这才几天, 就看出来自己的喜好了!
贾政的x_ing格往好听了说叫做端方,往难听了说就叫做迂腐。丁礼这才一照面的功夫,就看出来贾政还有些虚伪,光看他等着官窑不爽还不好发作的样子就可窥见一二分了。
他淡笑着看向贾政:“不知道政二叔有何教诲?珍如今百日热孝未满, 实在不好出门,所以之前政二叔多次传唤才不曾前去。实在是珍……心中一想到太太就难受!”说着就流下两滴眼泪来。
贾政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教训人的话, 被丁礼这一弄立刻就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不咸不淡的安抚了丁礼几句话, 然后又说:“咱们两府本是同根,哪里就这么生分了?你太太难道不是我嫂子?不是老太太的侄媳妇?怎么就避而不见了?你既然知道孝道怕冲撞了老太太,难道不知道老太太也惦记着你, 为你cao心?”
贾政这话在理,可丁礼一听就能猜到,这肯定不是贾政自己想出来了。这话里的口气都是以情动人,分明就是女子的口气,想来不是那位老太太就是那位二太太了。丁礼不动声色的点头,脸上哀泣的表情更重:“就因为长辈们慈心一片,做晚辈的才更不能给长辈们添麻烦不是?长辈们疼爱是一回事,我们小辈的不自重就不该了!”
这话算得上是以彼之矛攻彼直之盾了。你说我辜负了长辈的慈心,我就反过来用这话来回你。
果然,贾政被几句话说的没了主意。且他向来对外形象是端方君子,丁礼都说出自重不自重的话来了,他也没了在贾史氏面前的大义凛然伶牙俐齿,只生硬的让丁礼好自为之,便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离开了。
贾政离开了不久,才回到后边的丁礼正要继续修习北冥神功——在任何时候,自身的实力强悍才是保证一切的基础——姜茶就进来说,赦大老爷在前厅候着呢。
政二老爷既然见了,那赦大老爷必然也是要见一见的。丁礼收了内息搬运,便去了前厅。才进门,就听见一个轻佻的声音:“我说珍儿,你这才守孝几天,怎么家里就寒碜成这样了?”
丁礼定睛一看,就看见一个桃花眼的美大叔有些慵懒的斜歪在正座上,一脸嫌弃的看着奉茶的茶盏——正是之前和贾政用的茶盏一套的碎花官窑。
还不等丁礼说话,贾赦就自顾自的说:“叔叔我那有一套汝窑,润了好久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去用,别拿这些个东西出来丢人现眼,咱们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哎呦,这小伙子还是个傲娇毒舌的主儿!丁礼对贾赦的印象登时就好了不少。原本以为是个老色鬼,没想到人面相不错啊!虽然看着像是饮酒过度、肝肾有亏的样子,可不得不说,虽然是兄弟俩,贾赦和贾政两人的颜值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哪里能夺了叔叔的心头好?只不过是珍初出当家,也没个计划就把茶具一同拿去润养了,现也只能用官窑凑活一下了。”丁礼轻描淡写的婉拒了贾赦的好意。
贾赦嘿嘿一笑,本来养眼的面相生生被这带着点猥琐的表情折损得只剩下五六分,凑近了丁礼道:“我听说你把政老二气走了?”
“赦叔哪里的话?我怎么气到政二叔了?”
贾赦又一看丁礼不承认,也不追问,又斜歪到了椅子上去:“你不说也没事儿,你个做小辈的,传出去对长辈不敬的名声可不好。”反正政老二除了宁国府时脸色不好是事实,他自己知道了乐呵乐呵就行!
贾赦在椅子上自己傻乐了一会儿,也不管丁礼的反应,一摆手就自顾自走了,嘴里还哼着些没在调上的曲子,怎么看怎么高兴的样子。
丁礼看着贾赦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贾家,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等到了晚间,丁礼都忘了这回事了,贾赦就差人带着两套上等的茶具来了。一套是润养好可以直接使的,另一套还有些涩,还要精心调理一番才能用。
来送东西的小厮还说,那套涩的是贾赦特意给丁礼预备的,让丁礼守孝的时候有个事情做,亲手润养茶具,免得胡思乱想或走了褶子。
贾赦的意思估计是知道原身不是个安分的,怕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这才给丁礼找了个事情打发时间。
看着两套茶具,越发觉得这贾家有些意思了。特别是贾赦,怎么和原著里那个无能好色的老纨绔完全不一样呢?
晚间睡觉的时候,丁礼半梦半醒之间往身边的位置一摸,本来应该躺着方洋的地方空落落凉冰冰的,丁礼猛然间就醒了过来。
他拉着丝被斜靠在床柱上,心里头实在是寂寞难受。自从丁礼和方洋在一起之后,丁礼就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无论什么时候醒来,身边都有一个温暖的体温。可现在这伸手一抹空……不是丁礼矫情,他有点想方洋了。他说回来找自己,怎么还不来呢?
丁礼成为贾珍的第九天,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姜茶进来伺候丁礼洗漱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大爷好像没睡好。不过姜茶也没多嘴,只闷头做事。
等丁礼用了早饭,姜茶才说,“大爷,蓉哥儿和蔷哥儿那连着好几天想来给您请安,您有什么安排?”
见自己亲爹还要先请示?丁礼也是服了这宁国府的规矩了。他好几天没见到这小哥俩,还以为俩孩子自己疯玩去了呢!
“那前几天怎么没跟我说?”丁礼问完自己也想起来了,之前的几天陆陆续续的放出了不少的下人,前院闹哄哄的,他就下令让两个孩子呆在后头别出来。昨天是因为西府的两位老爷过来,丁礼就一直呆在前头,直到晚间才回后院来睡觉。
“让他们来吧!你要是早点说,咱们爷们儿几个还能一起吃顿早饭。”丁礼也没怪姜茶的意思,就这么调侃了一句。
贾蓉和贾蔷如今才吃了不到十天的正经饭食,如今也不是颤巍巍走路都不稳的样子了,看着挺精神的。
丁礼看两人进来,也不摆什么长辈威严的架子,就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怎么想着来给我请安的?”
“想爹了!”贾蓉一点不含糊的撒娇,边上的贾蔷也跟着点头。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最能体会人的细微变化。两个孩子很清楚的能体会到丁礼和原身的不同,不自觉的亲近起丁礼来。
丁礼呢,活了这么些年,对小孩子还是很喜欢的。贾蓉和贾蔷的遗传基因好,都挑父母长得好的地方来,小小年纪就唇红齿白的。如今乖巧的和丁礼撒娇,让丁礼的心都化了,一左一右的把小哥俩抱到自己腿上做好:“有好好吃饭吗?”
小哥俩一起点头,对着丁礼露出小米牙笑,然后又猛地想起什么来一前一后的捂住了嘴。
“这是怎么了?”丁礼奇怪了。难不成蛀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