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他看了看原晋一，又往对面瞟了一眼。
原晋一站在外面局促不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于心不忍。
他扒到窗边，道歉，“林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里面的人好像变了样子，只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他的双眼微微红肿，眼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是蔫儿蔫儿的。
原晋一被这幅场景揪住了心，所有到嘴的解释都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着急，“林林，你怎么了，你哭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你别哭啊，你眼睛都肿了。”原晋一已经语无伦次，双手扒着玻璃，指节泛白，“容寒他就是开玩笑，我和他就只是朋友，林林，你别难过行吗，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应该护着你，应该即使让他住嘴，我……”
“我累了，你回去吧。”
凌与林沙哑的声音流进耳朵，原晋一更加心疼。
“林林，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不放心你。”
凌与林不想多说，直接将窗帘拉上，窗外的人与景全部消失。
只剩下原晋一道歉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凌与林重新躺到床上，心底那个声音再一次窜上来。
“你就是个有病的人，谁会真的一直爱你。”
“原晋一不是例外，他只是一时新鲜。”
“那个人不过是个引子，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在害怕，害怕原晋一离开你。”
凌与林蜷起身子，双手死死抱住头，眼泪滑落，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
他呜咽哀求着，“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求求你。”
原晋一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更加心慌意乱，什么也想不了，拍着玻璃大喊，“林林，你让我进去，你怎么了？”
“林林，你说话，林林！”
“林林，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如果难受你一定要说出来，我送你去医院。”
“林林……”
凌与林缩在床上，窗帘遮住所有景物，只有原晋一着急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想，像原晋一这种人见人爱追求者众的人。
爱上他的人会很辛苦，被他爱着的人也很辛苦。
凌与林从未期待自己会跟这般耀眼的人交往。
他配不上，也不敢尝试。
原晋一对他的好，对他的执着，他不是感觉不到，相反的他很感动。
但是今天那个叫容寒的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对原晋一的感情比那个人更甚，如果原晋一将来离开他，他一定承受不住。
他会更崩溃，更绝望。
只有不付出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他重新缩回保护壳，将原晋一推出自己的世界。
原晋一在窗外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在权衡，用砖头砸碎玻璃直接闯进去和在外面继续喊哪一种更合适的时候。
凌与林突然拉开窗帘，他的样子比刚才还要脆弱，他打开阳台的门，一步步走出来。
原晋一的神情死灰复燃，眉眼都挑起来，以为凌与林终于肯听自己解释了。
他激动的问，“林林，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然而下一秒凌与林的话将他打入寒冰深谷。
“原晋一，我收回电梯里说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我的世界不想接纳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希望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原晋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干笑着问，“林林，你在开玩笑吧，我们不是，不是已经说，说好了要试试吗？”
凌与林目光冷冽，“我已经努力尝试了，一天下来我觉得并不开心，不想继续了，希望你别再缠着我。”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太陌生，原晋一难受的同时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林林，如果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
“够了！”凌与林打断他，“原晋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我好，缠着我，我就应该喜欢你，接纳你？”
“你不要太自信了。”
“如果你不想我再难受，就别来烦我了。”
“我不喜欢说难听的话，也不喜欢伤害人，求你别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凌与林的声音越来越抖，在情绪再一次失控，马上就要露出马脚的前一秒，他转过身重重将门关上。
只留给原晋一一道决绝的背影。
不难受是假的，不失落是假的，不震惊我是假的。
原晋一握紧拳头，就这样一直看着那道背影。
直到夕阳散落，红霞退却，夜幕降临，万星闪耀。
再次开口嗓子干涩生疼，“林林，我昨天学了一首晚安曲，本来打算以后唱给你听的，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了。如果你是真的不想我再烦你，那我就不烦你了，只是……这首歌我想唱给你。”
凌与林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原晋一知道他没有睡觉。
对方没有回应，原晋一缓缓开口。
随着小区骤然亮起的路灯，原晋一的歌声响起，柔柔的
轻轻的。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的家在哪里啊
妈妈笑着回答
月亮是兔子先生的故乡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先生咋不回家
妈妈笑着回答
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长
小孩子嘟着嘴
说兔子先生怎么不听话
兔子公公兔子婆婆
会想念他会担心他
小孩小孩轻声说
啊兔子先生请你快回家
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在那远空，盼望你啊
兔子先生笑着说
啊小孩小孩我也会想家
但渺小的我
流浪的步伐
还没法停下——
曲毕，原晋一红着眼眶转身。
一米八几的人，重新跳回到自己的阳台，下一秒直接窝在阳台的角落，落了泪。
活了二十多年的原晋一，从未有过任何坎坷的原晋一，终于遇见了人生最难的难题。
他喜欢的人只想将他推远。
莹莹月光洒落一地，明明春日五月，夜却冷的如冰。
那月光也不近人情的清冷，映衬的那颗爱人的心，一片寒凉。
那夜背对的彼此，脸上一片潮s-hi。
第17章 17
17、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说的就是被凌与林重伤的原晋一。
那日过后的一个星期，真正苦了丁明。
白天盯着行尸走r_ou_一般的原晋一别撞墙撞树撞电线杆，晚上还要扛着烂醉如泥的人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