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路爵回答,“知道的人不多。”
缉毒署署长听说了周辞的事儿,是连夜坐飞机从隔壁省飞过来的,从这里就足以看出他对于周辞的重视。
路爵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这个署长,但当他转过身时,路爵鼻子一酸,物是人非的沧桑感顿时涌上心头。
当年他当兵的时候这位还不是缉毒总署的署长,这位当年叫薛上尉。
就是他们野狼小分队成立之前,亲自下来指导的那位上尉。
路爵两腿绷直,冲薛署长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薛署长从皮椅上站起来,回了他一个军礼,然后笑着把手搭在了路爵的肩膀上:“你还是没变啊。”
“您也是。”路爵也笑了笑,“依旧这么j.īng_神。”
薛署长摆了摆手,白发微微摆抖动:“不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坚守在岗位多久。现在国家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上……您找我什么事儿?”路爵问。
“周辞同志现在出了问题,但是他的工作不能丢下。我想在他醒过来的这段时间,让你暂时先替代他的位置。”薛署长沉吟片刻说,“出于对你个人情绪的考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进行情绪恢复。”
说完,薛署长来了个大转折:“不过,那些毒贩子可不会等人啊。”
这位署长还是跟以前一样,怀柔政策什么都是假的,他的强势藏在骨子里,不允许任何人退缩。路爵点点头:“请指示。”
“据我们从毒贩拉出来的一名卧底反映,这个月月底会从制毒地点运出一批毒品。他们将会选择用人体带毒的方式运毒出境,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先找到制毒地点,然后阻止这件事发生。”薛署长说完站起了身,“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人体带毒四个字一出,路爵差点儿没出一头冷汗。
他在老莫那儿卧底的那段时间,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曾经亲自人体运过毒。
人体带毒是唯一一种不会被毒品探测仪检验出来的方式。
完整的毒品被层层避孕套或者胶带紧紧缠绕包裹后,由人直接吞服在胃里。在这期间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因为胃酸会腐蚀包裹物,一旦毒品暴露在胃里,人就会必死无疑。
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都不能进行任何排泄,所以脸色会变得格外难看,对于人来说,这是万分痛苦和煎熬的一种体验。
人体带毒的群体,一般都是妇女或者儿童组成,没有人x_ing的毒贩经常会选择孕妇来作为人体带毒的最佳对象,因为孕妇不会轻易被人怀疑。
路爵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一脸沉重。
路天看见他就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说:“那个黑衣卫招了。”
路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黑色卫衣男。
黑色卫衣男被抓来第二天,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都处于强度灯光的照s_h_è 下,j.īng_神终于崩溃。
“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参与贩毒,我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因为被毁容了所以就也不敢出来见人,前不久我在网上发帖说求兼职,一个陌生男人说让我去李村住几天就能得到一笔钱,于是我就去了。”
“陌生男人?你是怎么判定他是男人的?”
“因为他头像就是一个男人。”
“说实话。”
“好吧,因为我跟他见过一次面,就在李村。”
“他长什么样?”
“光头,人不高,脸上有颗黑痣。”黑色卫衣男想了想说,指了指自己鼻子底下位置说,“在这儿,挺大一颗。”
因为江恒今天下午有事,于是路爵就跟路天一起到了周辞的病房当看护,路天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张白纸,铺在桌子上,在纸上画着玩,没出几秒钟就画了个光头的火柴人,递给路爵说:“他大概长这样儿。”
这大概大得真是太他妈大了。
路爵没搭理他腔,摁着太yá-ngx_u_e一不小心坐在床边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路天正拿着圆珠笔,在百无聊赖的转着圈。
路爵觉得有些饿,出门去找东西吃了。
刚踏出门没几步,他就碰见了两个小护士,俩人看着他一边笑一边议论,等他走近了就立马从他身旁低着头走开。
一连好几个人都这样,路爵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他身上有花还是怎么了?
于是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外套里白色打底的T恤上用圆珠笔画着两个n_ai.头,就正好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上。
作者有话要说: 路天:皮这一下很开心。
第38章
路爵低头把外套拉链拉上了, 转回病房逮住路天就是咚咚一顿锤。
路天没还手, 就跟没事儿的姑娘一样倒坐在椅子上,两条腿耷拉在椅背前,看他那副慵懒的表情就知道这崽反正是挨皮实了, 不在怕的。
揍完他, 路爵仍觉不解恨,于是抄着兜用脚背又踹了他一脚。
路天觉得自己多少应该有点儿反应, 于是朝着天花板很不走心的发出一声:“啊~”
“五毛钱虚假演技。”路爵的巴掌还是落在了他头上,“你就还是欠揍。”
俩人正闹着,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连珩的声音响起:“干嘛呢?”
路爵见是他, 立马停住了手说:“连队怎么来了?”
“听说周辞受伤了,过来看看。”连珩把果篮往桌子上一放, 面带担忧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周辞一眼, “怎么这么严重?”
路爵没说话, 被一辆卡车给撞了,能不严重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几天没见就给我弄成这样了?”连珩眼眶红了红, 走到周辞的床边, 轻轻攥了攥他没什么温度的手。
“他从城郊乡开车回来的时候, 被一辆卡车给撞了。”路爵皱着眉道,“车翻进沟里,医生说他很难醒过来。”
“那肇事者查出来了么?”连珩关切的问。
“卡车找到了, 是一辆套.牌车。”路爵回答。
“这孩子就是太拼了,当初我带他的时候,他为了一件案子成夜成夜的不睡觉, 差点儿劳累过度昏过去。”连珩眼睛亮亮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周辞,弯下腰,在周辞耳边说了句:“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
“他能听见么?”路天目光看着地面,漫不经心的问。
“植物人虽然机体暂时瘫痪了,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连珩回答。
“植物人儿?”路天说,“浇点儿水他能长大吗?”
在他的观念里植物人等于变成植物。
“他能发芽开花。”路爵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然后还可以结果。”
连珩被俩人逗笑了,在病房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等人走后,路爵走过去帮周辞用棉签沾水抹在了他干裂脱皮的嘴唇上,这几天他的胡子没刮,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截青茬,看起来糙得厉害,很不像是那个平r.ì里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我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路天摸了摸高挺的鼻子,看着连珩的背影说。
“他什么味儿?”路爵把棉签扔了,用s-hi纸巾给周辞洗了洗脸。
“不知道。”路天摇摇头。
路爵没去在意,由于联系不到周辞的家人,他们就只能这么轮番照顾着他。路爵还好,两天才来一次,江恒都是成夜成夜的守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吃喝拉撒。
傍晚的时候,江恒过来带了不少东西,看样子他是想长期陪床。
路爵走后就只剩下了他跟周辞俩人,周辞静静的闭着眼躺在床上,头发被剃成了光头,样子实在算不上是帅气。
江恒坐在床边,把他那只垂在床沿的手给拿了起来。
周辞的手指很是修长,他平时就用这双艺术家一样的手来握枪,指侧长了一层薄茧。他的指甲瘦长,底部有一个白色的小月牙。
听说手指甲上有小月牙的人都缺钙,不知道周辞背地里吃了多少泡面速冻水饺,他才能缺这么多的钙,想补都补不回来。
江恒有些心疼的吸了口气,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说:“你明天醒,好不好。”
周辞闭着眼睛,抿着唇角,冷冰冰的躺在床上,像是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物体,如果不是心电图还在波澜起伏的跳动着,江恒真的会怀疑他是死去了。
“后天,也成。”江恒哽咽着说,“再晚一点,我就,就不要你了。”
“你不是,喜欢我么?你听我的。”江恒红着眼睛从脚边的袋子里掏出来一条黑色的羊绒围巾,展开铺在了床上。
“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给你,织的。”江恒抬起周辞的脖子,给他小心翼翼的围了上去,笑了笑说,“还挺,帅的。”
“从没夸,夸过你。你听了又,要嘚瑟了吧。”江恒摸了摸他的脸说,“织围巾,很累,错了很多针。我昨天,眼,都快瞎了。”
“你别让我,哭。我一哭,眼睛就疼。”江恒说,“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碰见你,以后,就就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