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穆玄英刚刚从藏金阁回到住处便察觉不对,一进屋,屋内显然被人翻找过,一片狼藉。
天色微亮,穆玄英关上门,默默坐在床榻上思索。
莫非当真如莫雨所说,江湖上的人都在找山河社稷图?却又是为何与我扯上了联系?分明不在我身上,这些人却十分笃定,竟然还多次闯入少林来。
门突然打开,穆玄英高度戒备下抓起茶杯就砸过去。
“啊哟!”
穆玄英定睛一看,“觉远小师傅?你没事吧?”
觉远武功平平,内力更是不到一层,在门口摔了个人仰马翻。穆玄英忙上前去扶他,“对不住,我在想事情,出手快了些,没受伤吧?”
“不打紧,不打紧,是小僧急躁了,未敲门而入。”觉远揉了揉肩,一笑。
穆玄英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便说:“觉远小师父有事?”
“哦!陈月施主要小僧来寻你,叶施主似乎不大好。”觉远说着却注意到屋里乱糟糟,“咦?怎么这么乱?”
“叶姑姑身子不好了?怎么回事?”穆玄英一惊,忙拉上觉远出门,“觉远小师父快带路!”
“你不打扫屋子吗?”
“此事不急!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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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穆玄英出了屋子,陈月立即上前问。
绿玉递来手帕给穆玄英擦汗,只说:“陈姑娘诊脉说是受了寒气,可现下的天气甚好,奴婢照顾时也十分小心,怎……”
“不怪你们。”穆玄英安慰道,“叶姑姑自幼体弱,又不是练武之人,受三y-in逆脉折磨多年,在红衣教也吃了不少苦头,是更容易发病一些。”
陈月道:“绿玉姐姐,这些日子咱们就辛苦些,日夜守着吧。”
“奴婢也正有此意。”
“《易筋经》修习的如何?”陈月又问穆玄英。
穆玄英答应过不透露白衣圣僧的事,便只是说:“有成效,但还需时日。”顿了一下,“绿玉姐姐,你先进去看看叶姑姑吧。”
“是。”
待绿玉走了,陈月抢先开口,显然也是有话要说,“我已劳驾觉远小师父去告知方丈,但少林的态度一向是不多事的,叶家大小姐的命举足轻重,你不能一人担着。待过几*你命绿玉下山,去藏剑山庄将事情说清楚吧?”
穆玄英明白陈月的意思,却摇头,“小月,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我要你的一句话才能放心。”
“我知道。”陈月道,“我能想法子护住她的心脉,绝不叫她死。但你知道的,我医术不高,这样的法子撑不过三个月。够吗?”
穆玄英蹙眉,想了一会儿,肃容说:“我眼下必须抓紧修习《易筋经》,不能分心。你明日亲自去找方丈,求方丈务必请几位内功深厚的大师前来助你,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四个月。”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四个月后我一定要习得《易筋经》。”
陈月伸手抓住穆玄英的手臂,“我会尽全力,你别太逼迫自己。”
“人命关天。”穆玄英拍了一下陈月的手背,安慰说,“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这些日子你们都别来找我了,我就住在藏金阁里,一定要尽早学会《易筋经》。”
“毛毛,你……好,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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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大师!”不到子时,穆玄英匆匆来到藏经阁,一上楼就喊,“大师!”
一道掌风迎面而来!
穆玄英侧身避过,竟然躲开了!
“嘿!小子有长进了!”
穆玄英忙说:“大师,我……”
啪!
“出奇制胜!”话音落,又是三掌打在穆玄英头上,“补上。”
穆玄英被打的连退好几步,跌跌撞撞险些摔下楼去,站稳了也不多说别的,“圣僧,我还需多久能学好《易筋经》?”
“你不是急功近利的人,说吧,出什么事了?”白衣圣僧一撩衣袍坐下。
穆玄英也盘膝坐下,“不瞒圣僧,的确是有急事。叶姑姑的身子不大好,我必须在四个月内学会《易筋经》。”
“没戏。”
穆玄英急了,“圣僧!眼下天气还算暖和,一旦入冬,叶姑姑倘若身子还未好转,恐怕……”
“恐怕如何?”
“圣僧!请圣僧发发慈悲,帮帮我!”
白衣圣僧哼了一声,道:“生死有命,天道不可违。”
“圣僧还未尽力,怎就下此论断?我不求圣僧出手相救,只求圣僧能保证在四个月内教会我《易筋经》。晚辈可以日夜不息、不分昼夜来学,圣僧只要得空就过来,晚辈随时恭候!求圣僧相助!”
白衣圣僧道:“《易筋经》乃少林上乘内功,四个月?哼,你是有天赋,但也不必狂妄自大。”
穆玄英也料到了,闻言沉思起来。
“不是有万花谷的人在吗?”白衣圣僧道。
穆玄英突然说,“圣僧!那你能否传授叶姑姑《易筋经》呢?由你传授她,今日就开始,必然见效!”
“我不见女子。”
“圣僧,你……”
“说不见就不见,你无须多言。”
穆玄英没想到白衣圣僧如此冷酷无情,气得站起来说:“好,圣僧有圣僧的规矩,晚辈不能强求。圣僧这些日子的传授恩情,晚辈他日再报!告辞。”
“站住!”白衣圣僧话出口,穆玄英果然无法再往前一步,似有无形的力量在身后拉着双腿。
“去哪里?”
穆玄英愤愤道:“晚辈自幼受教于浩气盟,绝不与冷血无情的人为伍!”
啪!
“为何打我?”穆玄英回头。
“说我冷血无情,还不该打?”白衣圣僧也站起来,抖抖僧袍说,“我若以一开始的速度教你,也许你能学完。但《易筋经》博大精深,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付出多少了。”
穆玄英一听,大喜,“圣僧肯帮我?”
白衣圣僧道:“我几时说要帮你?教你《易筋经》本就是你我约定之一。坐下。”
穆玄英见他肯相助,便听话地回来坐好,“晚辈方才是为了激圣僧才说那些话,还请圣僧不要怪罪。”
“你为何学武?”
“啊?”穆玄英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问的一愣。
“我一生都在追求武学、佛学至高境界。却不是为了胜负。练武,只是为了专研武学;讲经,只是为了勘破。若一定要说我所求为何物,那便是心中的一个信念。”
白衣圣僧这番话说完,穆玄英脑海里出现了剑冢内与叶英的对话,叶英曾问:你的剑魄又是什么?
你执剑的信念是什么?
穆玄英沉默,在心中反复问了自己几遍,才说:“似乎,我也没有所求。”
“这就是我看中你的缘由之一。你曾说,天地之大、少林弟子众多,江湖上更是人才济济,我为何偏偏看中你?因你心无杂念。求快?何为快?求强?何为强?所求是没有形态的物事,又怎能评判高低好坏?强则极辱、慧极必伤,唯快不破?众说纷纭,你又怎知谁人是对,谁人是错?人可以受支配而欺骗你,武学却不会。追求武学至尊之位,忽略武学本身,又怎会是正道?心中没有胜负,才能掌控胜负,心中没有剑,才能掌控剑术。”
穆玄英听不明白,便只是点点头。
“世间我知道的人中,唯有三人做到。我要你替我去和我师兄一战,胜了他。这就是我最后的要求。”
“圣僧的师兄是一人,叶英前辈想必是一人吧?还有一位呢?”
白衣圣僧不说话。
“没有你?”
白衣圣僧瞥了一眼穆玄英,“若是有我,我又何必在意胜负?方才那番话是我师兄闭关前所言,我至今参悟不透。”
穆玄英看着白衣圣僧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才说:“圣僧,既然你先说起,晚辈一直有许多疑问,不知今日是否是契机?”
“契机是人给的。你问。”
“圣僧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本美男子的生日,心情好,不多说,三天连更,普天同庆~
第170章 第七章
【三挑少林(一)】
“圣僧究竟是何人?”
“少林弟子。”
“法号为何?”
“白衣圣僧。”
“师从何人?”
“无师自通。”
穆玄英停止发问,白衣圣僧反倒问:“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