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哭包 作者:睡芒(下)【完结】(17)

2019-06-13  作者|标签:睡芒 甜文 娱乐圈 重生 强强

  剧本里有一段动作提示,说他在狱中坐下、又站起来,踱步,思考着怎么办,甚至萌生了越狱的想法。他开始在监仓里四处寻找、摸索,看起来是在寻找一个突破点。

  这部分没有任何台词。

  而且这部分过去的很快,在电影剪辑中,可能就十秒的蒙太奇镜头,很快就是下一部分,妻子来监狱探监,告诉他女儿的尸首被发现了,但是凶手逃走了。

  也就是这里,他产生了“越狱”的完整想法,并开始实行计划。

  覃遵看他认真在看,就站起来道:“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你自己先揣摩一下,够不够?”

  二十分钟——按照正常人的阅读速度,这段剧本文字其实很简洁,五分钟就能看完,但是剧本上的文字简洁了,可不代表剧情简洁。要想理解透彻,二十分钟可不够。

  不过,对江宇典而言,也足够了。

  他点头对覃遵道:“没有问题。”

  覃遵笑了笑,又在心里叹道这个人不自量力。他说道:“其实你说自己看半小时、一个小时都没问题,真的二十分钟?”

  江宇典再次点头:“二十分钟。”

  “那行吧。”覃遵出去了,给江宇典留了一个私密的、安静的空间,让他可以在这里面自由地思考、揣摩,甚至是站起来演。

  这二十分钟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江宇典,也没有人来送他送水或是送茶。而二十分钟一到,覃遵就进来了。

  他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杯清水,一盘圣女果:“看完没有?喝点水吧,小番茄是我自己种的,没有打过农药的绿色生态水果,你吃吃看。”

  江宇典吃了一颗小番茄,酸得他立刻又喝了口水,冲掉那股酸味儿。

  覃遵丢了一颗小番茄在嘴里,他似乎喜欢这种酸味儿,露出了享受的模样,问他道:“看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江宇典说。

  覃遵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去吧,无实物演出。”

  江宇典走上台去,覃遵也站起身来,开始调试摄像机的位置和角度。而江宇典则开始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三维场景图像,把这个小型舞台还原成了剧本中形容的那个监仓,哪里是床、哪里是窗户、哪里又是便池、桌子。

  覃遵调试好了摄像机的高度和位置,重新在高背椅上坐下,一边往嘴里丢着小番茄,一边随意地挥了下剧本,打了个响指道:“Action——”

第81章

  这段戏最大的难度在于几乎没有台词——在所有的剧本里, 没有台词的戏绝对是最难演的,而这段戏唯一一句台词,是在妻子来探监的时候, 杜石有一句怒吼。

  像怒吼这样的戏, 演不好很尴尬的。覃遵已经准备好在他怒吼前就打断他,让他滚回家去了。

  而且除了没有台词这个难点, 江宇典的年纪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没有经过化妆的他看起来最多就二十岁了, 想要凭借这样年轻的外表来演出经历蹉跎后的杜石, 无疑是难上加难。

  覃遵看见他坐在舞台上那唯一一个道具——椅子上, 椅子的摆放位置,对应监狱里床的位置。

  他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江宇典像是已经入戏了。

  他意外极了, 这么快就入戏?

  江宇典手里捏着不存在的信件或是照片,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双肩和脑袋也颓然地耷拉着。

  这个垂首的角度,覃遵只能看到他的动态, 而看不见他的眼神。杜石的目光在那张不存在的信纸上停留约两三秒的时间,他很快知道了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猛地抬起头来。

  台下坐着的覃遵一下看见他的眼神,倏地就被小番茄噎住了。杜石的眼神,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正在酝酿着狂风骤雨。他把没有实物的那封信折起来,放到了一旁,他伸手在旁边摸索着, 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很有戏,维持着一个高度思考、强制冷静的状态。

  这又是一个无实物的镜头。但熟读剧本的覃遵一看他手的方向,就知道那是窗户和便池的位置。

  他从便池上方的水箱处摸出了个什么东西,覃遵静静地看着,很快明白过来,他摸了一包烟。

  尽管在这段剧情的动作提示中,没有抽烟的描写,但杜石的确是个烟鬼。

  这说明在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江宇典不仅看了他该看的部分,还翻到了后面去看。

  虽然他没按剧本来,覃遵也没有打断他。

  他最怕的就是演员在这段戏中,脸上露出很深的痛苦和挣扎,但实际上这段戏不需要太多的神情,更多的、更需要的是眼神部分。不过每个演员不同,方式也就不同,但江宇典的表情和眼神,以及用动作来辅助展现人物心理,是符合覃遵对这个角色的心理期望的。

  他感到了惊喜,感觉自己像是挖掘了一个没有被人发觉的宝藏一般,江宇典太出色了!他不该因为他的外表而轻视他的!

  江宇典做了个点烟的动作,他站起来眺望窗外,似乎看见了不远处的铜墙铁壁与高台上站着的狱警。他手里抛动着一个什么东西,两只手对着抛,覃遵看不见,但很快明白过来,可能是一个有弹x_ing的球、珠子。

  这些都是江宇典自己加进去的内容,覃遵轻轻皱眉,随后舒展开,他不觉得这个动作加的很突兀,但仍旧保留了疑问。

  杜石想象着不知所踪的女儿,想象着自己在狱中这么多年来,就是靠女儿的照片,靠着几个月一次的探监活下来的。但现在,在这封信里,女儿失踪了,似乎是遇到了危险。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笼中揪着心,他拿着手里的“球”,往墙壁上丢上,“球”弹到墙壁上,再弹回他的手中。

  他眼里的情感,是介于冷静与疯狂之间。他将那种冷静到了极点,又酝酿着风暴的疯狂的感情用眼神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目光从整个监仓的每一寸扫过,似乎在寻找一个什么突破口。

  在那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覃遵坐着的地方,被他当成了一堵墙,但覃遵还是不禁屏住了呼吸,有种在他目光下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此刻坐着的方向,是作为“一堵冰冷灰白的墙”而存在着,但奇怪了是,江宇典也没有刻意针对他,那他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紧窒感呢?

  只能说明,江宇典的眼神戏太到位了,他作为“一堵墙”都产生了类似窒息般难受的感觉。

  覃遵这下是真的对江宇典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有台词算什么?没有经过化妆、顶着二十岁的年轻鲜r_ou_的外表又算什么?在这个年轻演员的演绎下,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

  他原想着江宇典演个十来秒,自己就叫停的,没想到小番茄都吃完了,他还让江宇典继续留在台上演!

  这幕戏过了,又是下一幕。

  探监的宋秋娥来了。

  没有女演员跟江宇典配合,江宇典只能假装台下坐着的覃导是宋秋娥,而小剧场舞台与台下之间的台阶,就作为一堵不存在的玻璃屏障。

  动作提示里,江宇典坐着,拿起了墙上壁挂的电话,和坐在外面的宋秋娥面对面通话。

  他想问一句:“怎么样?芸芸回来了吗?”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宋秋娥眼泪就掉出来了。

  江宇典是已经进入这段戏了,所以他无需揣摩,眼前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位无声掉眼泪的中年妇女。宋秋娥对着他哭,没有声嘶力竭,只是用尽全身气力道:“石头,芸芸……不在了。”

  而杜石,仍旧是眼神戏,没有一句台词。编剧对这个人物的把握非常到位,知道他不需要画蛇添足的“你在骗我”、“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这不可能!”这类的台词。

  但覃遵看到剧本的时候,脑海里是能想象出这段剧情的画面的,只不过他还是问了编剧:“你一句台词也不写,只靠演员用眼神表现,你认为整个演艺圈,能找出几个可以胜任的演员?”

  编剧当时回答说:“好演员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我们要求再难,那些好演员也能够尽他们所能做到的。”

  在编剧的原话里,是“尽他们所能”。

  但覃遵能感觉到,眼前的年轻演员,这个在他眼里,甚至只是个不合格的菜鸟的演员,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根本没想到江宇典能做到!

  甚至,他看起来还留有余地,并非是尽了全力的感觉。

  这是个什么概念?简直太可怕了。别说他的演技是关鸿业调教的,就算是关鸿业本人来了,对着离自己生活这么远的角色,也不一定在看了二十分钟剧本后就能演得如此到位。

  覃遵不由怀疑,江宇典真的才二十岁?

  而不是四十岁了整容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件事,因为他看见台上的江宇典,在恍如听见宋秋娥对他说出“女儿被人杀害了,凶手逃走了”这句话后的怒吼。

  怒吼这样的戏,演不好就是咆哮帝,但覃遵却丝毫感受不到尴尬。

  他只能从江宇典的嘶吼中,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情绪积压了那么久,终于爆发了,他的眼神、神情和动作,统统都在表现“绝望”二字,他的哀恸,愤怒,表现得是那么地到位,给覃遵一个巨大的冲击。

  这段戏里,他的怒吼是伴随着女演员的悲泣的,这对父母为女儿的复仇之路,也就从这里正式拉开序幕。

  江宇典演完了,对着覃导和摄像机鞠了个躬,覃遵也旋即回过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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