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还是那么长,活法不对透支了,于是早死早投胎。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把命作没了。
着装十分不像CEO的地府首席CEO阎王大人以权谋私查过白天珞的生死簿,没有任何意外,健健康康活得贼久。
媳妇儿不死就不能下来陪他,这让阎王非常沮丧,于是他一急之下跑到人间,目的是协助媳妇儿把自己作死。
可怎么作死呢?
过劳?暴饮暴食?长期失眠?心情郁闷?
多管齐下是不是能早早早早登极乐?
阎王站窗前寻思半天想的就是这么个正事儿。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阎王的思考,他接起电话,用做贼一样的气声说道:“喂?”
“您好!顺飘快递!我到小区门口了,您在哪儿?”
“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
阎王的“马上”一点也不打折扣,他挂了电话拿上包裹,感知了一下快递员的位置,瞬间出现在对方面前。
“哦哟!!!”快递小哥吓了一跳,这只鬼的能力太强,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鬼气!这绝对是个老司机!
阎王压根没心思顾及会不会吓到人,他摸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小截檀香和被烧得看不出原样的那套衣裤,心里万分不舍。阎王十分忧郁,低头说了一句“我要寄这个”才抬起头。
“好咧,这是我名片,以后………啊!!!!!!!!!!!!”快递小哥边说边递明名片,仔细一瞧发现这发件人是张熟面孔,吓得惨叫一声撒腿就跑,递出去的名片还没被接到,转着圈儿地飘到了地上。
阎王也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认识的人,心虚之下也扭过了身。
两人背对背跑了几步,还是老司机阎王先找回尊严,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回过头沉声喝道:“站住!”
快递小哥感受到被终极Boss支配的恐惧,乖乖停下了。
“给我回来!”阎王一扫这两天的狗腿模样,五官全都摆在了最严肃的位置,他弯腰捡起那张名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看了两眼,歪嘴一笑,又把眼睛瞟向那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挪着步子走到阎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霸霸!!!!!!霸霸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顺飘快递……飘飘打车……活儿挺多呀大伟?你什么时候被崔判撤的职,我怎么不知道呀?”阎王冷笑道。
这快递小哥叫李大伟,是崔判的助理,每天在阎王殿进出,真真的地府公务员。地府里严令禁止公务员在外兼职,他倒好,不只兼职,还借身份之便做人间地府两头跑的兼职,简直大逆不道。好死不死被阎王撞到,这下真是要死要死。
大伟抖得像筛糠一下,心想铁饭碗要保不住了。
“哼!我随便这么微服私访一下,就被我抓个现场!你说说你眼里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纪律?!”阎王为了烘托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强行微服私访。
“是是是,我眼里没有……”大伟点头如蒜捣。
“嗯?!!!”
“哦有有有!绝对有!必须有!我就是一时失足!吃饱了撑的!以后绝不再犯了!”大伟抬起头,闪烁着泪光看向阎王,一眼瞅见阎王右手搂着个快递盒,跟搂传家宝似的。
不对呀……
大伟忽然想到阎王出现时说的那句话,以及今晚在顺飘app里关于寄件保价的询问。
明明就是真的要寄东西嘛!
鬼精鬼精的大伟想起见到阎王留书出走后崔判喊着“胡闹胡闹”的慌乱劲儿,脑子里灵光一闪,悟出了□□分。
“大人要现在抓我回地府吗?”大伟试探着问了一句。
“……”
“……”
“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抓你了!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下不为例!”一阵沉默后,阎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我马上回去给崔判打思想报告说明我的错误!一定写明前因后果!写明今晚发生的一切!”大伟转身作势要走。
“回来回来!”
大伟“老老实实”转身。
“这点小事就不用跟崔判说了。”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我这是政 / 治觉悟有错误!一定要打报告!”
“我说不用就不用!”
“这……”
“还有我在这儿的事也别跟任何人说。”
“好的霸霸。”大伟微笑地看着阎王。
聪明人对话看脸色就行了,两人皮笑r_ou_不笑地在小区路灯下互看了五秒后,心照不宣地扭头看向了别处。
“您包裹还寄吗?”
阎王思索了一下,心想既然身份暴露了,还是让熟悉的人拿回去比较安全,要换个别的快递员往阎王殿送东西被逮住了,说不定还会供出寄件地址。他拿拇指摩挲着快递盒,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东西给我寄阎王殿去吧。”
大伟伸手要接,阎王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把盒子抱进怀里,十分不放心地看着大伟。
“保证完成任务。”大伟知道阎王在担心什么,赶忙打保证,以便抓住戴罪立功的机会。
“还有呢?”
“今晚我谁也没见着,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谁寄的,这传家宝……啊不是,这盒子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您办公桌上。”
“嗯……还有呢?”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大伟一个立正,就差敬礼了。
阎王满意了,把快递盒双手递给大伟,慈眉善目地嘱咐道:“这事儿办不好我就带你去比十八层地狱还好玩儿的地方见识见识。”
大伟捧着烫手的山芋,把要快递费的话咽了回去。几分钟前他还想着收保价费能赚一笔,这会儿恨不得倒贴钱。
“去吧。”阎王一声令下,大伟如释重负,麻溜地滚了。
办(寄)完一件大(快)事(递)的阎王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直接回了媳妇儿房间寻求安慰。他媳妇儿正梦到小时候和弟弟进行吹气球比赛,噘着嘴呼啊呼的,眉头还皱着。阎王坐到床沿,俯下`身去噘着嘴往前凑,白天珞在梦里吹炸了一个气球,吓得把头一扭,躲开了。
阎王悻悻地往后让了让,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白天珞的额头,柔声说:“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开始就不能让你好好睡了”。
白天珞的梦戛然而止,睡得几近昏厥。
阎王从另一侧爬上床躺下,从背后伸过手来搂住白天珞,又抬脚夹着他,把白天珞整个人都圈进自己怀里,凑到他耳边小声念叨:“对不起啊。”
他当然知道白天珞听不到。
“你会不会恨我啊?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不会了。”
白天珞自然不会回答。
阎王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把心里话一股脑儿的倒给被他下了沉睡咒的白天珞听:“我也不想让你难受的,但是你早点下来就能早点陪我了。”
“我能活好久好久,比别人活得都久,没有谁能一直和我在一块儿,最后都剩下我一个人……”
“我让你活得和我一样久,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说的活当然不是你们人类的活,但是其实差不多,死了和活着也没区别的,不投胎的话就是换个地方住,真的。”
“人们总说阎王索命,好像都是我不让他们活,除了必须和我打交道的鬼之外,其余人和鬼见了我都像见了阎王一样……”
“确实也是见了阎王……我的意思是,就像见了世界上最坏最可怕的东西一样,活人怕我,死人也怕我,又不是我害死他们的,为什么都躲着我?”
“可是……我要害死你了,你会不会恨我呀?”
“你别恨我好不好?”
“我就想有个最喜欢的人陪陪我。”
“以后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阎王絮絮叨叨自问自答地反复说着别恨我陪陪我,说得自己都睡着了。
隔天白天珞顶着黑眼圈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他觉得太诡异了,明明他睡得特别沉,但感觉特别累,身心俱疲的累。
白天珞叹着气打开卧室的门,瞅见阎王怀里圈着个抱枕靠在沙发上,莫名感到身体越发不适。
阎王把抱枕一扔,“蹭”地一下站起来,笑颜如花地打招呼:“你醒了啊小白。”
白天珞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觉,嘴里啊的一声把阎王的胡言乱语遮了去,脚下啪嗒啪嗒踩着拖鞋洗漱去了。
阎王照例跟在后面全程围观,白天珞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刷牙洗脸。责怪自己以貌取人的小白总一不小心从镜子里瞥见身后人的脸,想起昨晚睡觉前那一番纠结,低下头往自己脸上连泼了好几捧水,心里叫唤着祸水误人。
祸水被回卧室换衣服的小白总隔绝在了门外,门板贴着他的鼻尖儿关上,“啪”地一声,不重也不干脆,声音还有点拖泥带水的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