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莎道:“原来是曹将军的人,那倒不奇怪了。”
“何意?”
“狼牙军都是我们将军的,他要去何处去不得呢?”苏曼莎将方才那人未说完的话说了。
“一派胡言!断章取义!”曹将军此时一听才知这话极易落人口实。
“所以未免曹将军受人误会,我才杀他。”苏曼莎道,“不必言谢,你既然在师父麾下效力,师父不在时我自当照顾一二。”
曹将军额头上青筋直跳,忍无可忍道:“我为大燕皇上(安禄山)效力,不是为令狐伤!你让开,我要见令狐伤!”
“师父不在。”苏曼莎的回答倒也干脆。
曹将军冷哼一声,“在不在不是你说了算!”往前一步便要硬闯。
苏曼莎这女人倒也真是硬气,横身一挡,什么也没说,手却是压在腰间的鞭子上。
曹将军余光瞥见,冷笑道:“怎么?摘星长老要和我动手?”
“她不会和你动手。”身后传来男声,“她只杀该死之人。”
“参见逐日长老。”这一次所有人都下跪行礼,只剩曹将军和苏曼莎立在帐前。
令狐伤也披着斗篷,慢慢从曹将军身侧走过,走到苏曼莎身边顿了顿脚步,往前走,道:“都进来。”
待几人入帐,令狐伤站在沙盘前背对众人,道:“睢阳几个月还未攻下,那太守也不过有万人守城,竟能打几月毫无进展?拿不下睢阳,江淮流域何以立足?只要有睢阳在,靠汴河运输物资可节省人力物力过半。”说到此,令狐伤转头,“睢阳之重,无须我多说。”
苏曼莎跪下,道:“师父,我愿立下军令状,自请领兵睢阳!”
“嗯?”令狐伤看过来。
苏曼莎道:“若一月拿不下睢阳,我……”
令狐伤打断苏曼莎道:“奉命攻城的是曹将军,争抢功劳不是我军作风。倒不如你有计策献给曹将军,助他一臂之力。”
“我没有。师父知道,我只知杀人。”
令狐伤没说话,又背过身去。
曹将军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逐日长老,今日与摘星长老发生了一些误会,非我所愿,但属下也是心急如焚,想早一刻与你相见,商谈对策。”本还想将“滥杀”也扣在苏曼莎头上,可那亲兵说的话实在不妥,曹将军只好忍了下来。
“我不在军中,想来她告诉过你吧?”
苏曼莎的确说过。不止是他,守卫也说得很清楚。曹将军闻言无话可说,握了握拳头。
令狐伤转过身,同时,却是手掌一挥,啪!
苏曼莎被一耳光扇倒在地。
“我不是说要告知来访者我不在吗?办事不力,要你何用?”令狐伤开口。
苏曼莎垂下头:“弟子知错。”
随即,令狐伤对曹将军话锋一转,说道:“不知曹将军找我何事?”
曹将军也看不懂这二人的行为,想了想,说:“接到线报,穆玄英在纯阳观杀了拜月长老。”说完见令狐伤毫无惊讶之色,随即恍悟,“你早知道了?”
令狐伤道:“我曾阻过穆玄英,若非纯阳c-h-a手……”复又说,“拜月的死,我难辞其咎,皇上怎么说?”
曹将军挺了挺背脊,道:“皇上震怒,命我带人来调查清楚。逐日长老,当*你为何命拜月长老去往纯阳?”
“此事皇上知晓。”
“事关拜月长老之死,你要隐瞒?”
“事关皇上机密,你无权知晓。”令狐伤直言。
“皇上若是知晓原委,为何还派我来?”曹将军反问。
“那是你的事。”令狐伤道,“我领兵驻守塞外,只一个机密任务。其他的事,非我之责。”
“那拜月长老的死与你所说的机密有关了?我无权干涉?”曹将军道。
“不错。”
曹将军又道:“那穆玄英一个江湖小子,曾被你擒来,却活着离开,此次更是从你们二人手中逃脱,也与机密有关,我无权干涉?”
令狐伤望向曹将军,好一会后说:“可以有关,也可以无关。”顿了顿,“我说了算。”
两人对视,久久,“好。告辞。”曹将军愤然离去。
令狐伤目视他走远,这才脱下身上的披风。苏曼莎立刻起身上前接过披风,挂在一旁,说:“师父,我去跟着?”
令狐伤道:“不必。”便看向沙盘,似在想什么,却突然说:“面纱摘了。”
苏曼莎便先脱掉斗篷帽兜,又取下面纱。
令狐伤这才看过来,复又继续看沙盘,道:“没留疤。打疼你了?”
苏曼莎道:“我不觉得疼。”又补了一句,“我知道师父为何打我,所以不觉得疼。”
令狐伤问:“你说说为何。”
“曹炎烈从洛阳而来,他不是放弃了睢阳,而是久攻不下去向皇上要兵。皇上没给。”
令狐伤说话向来冷冰冰,这x_ing子在塞外属罕见,加上这副好皮囊,这才有了漠北第一美男的称号。可苏曼莎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会从很微小的地方知道他的情绪,比如此刻。
苏曼莎感觉到他在担忧。
令狐伤很少担忧。
令狐伤道:“皇上不给,我就还是狼牙军统帅。不过,你觉得是因为我是他义弟,还是因为穆玄英可以找到龙脉,孰轻孰重?”
苏曼莎斩钉截铁说:“师父重要。”
“对你来说吧。”令狐伤道。
“对皇上也是。”苏曼莎道。
令狐伤抬手摸了摸苏曼莎腰间的鞭子,道:“穆玄英很快就到昆仑了,你亲自去一趟。”顿了顿,“多多和他都留活口。”
“是。”苏曼莎道:“可师父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一个曹炎烈而已。”令狐伤眼神一冷,“纵然皇上要我的命,也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苏曼莎还是本能感觉无法放心,遂道:“我召地狼(独孤问俗)来护卫师父。”
“他得留在军师(徐归道)身边,否则我不放心。阿史那和尹素颜在洛阳护卫皇上,其他人我信不过,找来不如不找。免得引起皇上猜忌。”
“火狼(阿依努儿)。”苏曼莎道。
令狐伤蹙眉,半晌道:“依你吧。”顿了顿,“你总是往我身边安排女人。”竟有一丝抱怨的语气。
苏曼莎却望着令狐伤道:“我不在的时候总要有人守着你,否则我不放心。”
“你就信得过火狼?”令狐伤反问。
苏曼莎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片刻才十分笃定地说:“信得过。我肯为你死,她也肯。”
令狐伤伸手握住苏曼莎的后颈,将她往怀里一带,靠得很近的时候说:“近来行事低调些,曹炎烈只是试探我。”
“是。”
“保护好自己。”令狐伤低声说了。
他一说完,苏曼莎戴上面纱,转身就走。出帐子前将帽兜戴回,竟连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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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那里有一扇巨门!”
昆仑山上有一扇青铜巨门,穆玄英知道他们找到了龙脉所在。可不等他上前,赵涵雅一把拉住穆玄英,说道:“时间不多,我们在这里开始。”
源明雅上前问:“怎么了?”
赵涵雅只是摇摇头。
穆玄英不知龙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赵涵雅会如何开始,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赵涵雅越来越虚弱,狼牙军越来越猖狂,他除了抓住这根救命稻Cao,别无他法。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
当源明雅停下念咒一刻后,穆玄英醒来。
“毛毛?”莫雨上前将他扶起。
“结束了?”
莫雨颔首,说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穆玄英站起来,裹着大氅好不容易才在雪地里站稳,“多多呢?他们如何?”今日又下着雪,风一吹,整个昆仑都是一片雪白,远一些就看不真切了。
“赵涵雅也刚醒,我们过去。”莫雨道。
等四人再聚首看着对方的时候,竟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对对方更是多了一分生死与共的信任。
赵涵雅艰难站起来,依靠着源明雅,极为虚弱,却还是强撑着开口说话:“门已打开,我们去那里等吧。”
“等谁?”穆玄英问。
“或许能救天下的人。”赵涵雅道。
源明雅背上赵涵雅,莫雨背上穆玄英,四人徒步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巨门前。
让穆玄英惊讶的是,巨门是开着的。
“门,真的可以打开?”穆玄英亲眼所见,却仍觉得难以置信,总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