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很有意思。”他偏过头去,正对上冀北带着笑意的脸,又反应过来昨晚的事,觉得自己其实不用那么在意,谁都有狼狈的时候,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不堪并没有遭到异样的嘲讽。
冀北盯着他抿着的唇,很想舔一舔那颗唇珠,他暗自咽了口吐沫,试探的问:“你记得昨晚方乐跟娘娘吗?”
这句话让沈于清忽然记起了卫生间看见的那一幕,他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你觉得很怪吗?”
“我只是当时被惊到了,并不认为奇怪,我觉得互相喜欢的人,不论男女,能在一起都是值得祝福的。”他对这个并没有抵触,但是冀北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对他很重要,可能是担心他的朋友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吧。
雨水把落地窗冲洗的透亮,楼下的树被淋s-hi,颜色越发青翠,他用手指隔着玻璃来回滑动,像是要把挂在玻璃上的水珠摇落。
冀北看他孩子气的动作,不禁还想一探,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我?我没有,冀哥呢?”他还没有过这种喜欢一个人的经历。
冀北意外他居然把问题还给了自己,他慢悠悠的说:“我好像喜欢一个人,他很安静的,他的唇很软,他很瘦,在他身边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会安宁下来。”
“那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恩,他很好。你说我这样的人,他会接受吗?”
“应该会吧,你很帅。”
冀北挑眉,继而舔舔唇,问到:“你觉得我帅?”
“恩,很帅啊,很...恩..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是那种很有气势的吧?”
“气势?你想说的是不是魅力?”冀北靠近他,故意跟他眨了个媚眼,沈于清马上被逗笑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假期过后,两人返回矿,工作依旧照常,只是每天饭堂吃饭的时候,沈于清都会主动占个桌,打好饭菜,等着冀北一起吃饭,他已经习惯吃面食,再也不会在夜晚燥心的流鼻血,他觉得炒刀削其实也很好吃。
沈于清的两位同事对他跟冀北的熟络感到惊奇,一再觉得自己没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不怎么平常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沈于清,怎么会跟冀北一起说说笑笑,而这样略显开朗的沈于清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
有一天工作时间井下打来电话,说机器出了故障,本来这个班是轮到跟他同行的张姓机工,但不巧当天张云平身体不适,沈于清表示自己先下去看一下情况,张云平连连道谢,于是他收好了工具包,去公共衣帽间换衣服,准备下井。
“小于清,”冀北走进衣间,看见正在提裤子的他,腰带把他腰间的细瘦线条展露的彻底,冀北说:“找到你了,我跟你一起下,我也好几天没下去看看了。”
“好,冀哥。”他系好腰带,弯腰把裤脚缠紧套进了雨靴。
“什么问题?”
“说是行走马达漏油,我估计是泄漏口
管道堵塞,马达内部憋压过高,鼓坏了油封,具体我得下去看看才知道。”
冀北听他说的专业,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他感叹:“小于清厉害的,说的我一句听不懂。”
“我是做这行的,肯定得了解,像冀哥你电脑上的条形我也是不懂的。”醉酒后那天,冀北就换了称呼,他对此欣然接受。
“隔行如隔山,古人诚不欺我。”
“话是这么说,凡事都是做一行精一行的。”
冀北伸手要拎他的工具包,他笑着推拒:“没事不重,我自己拿。”
两人上了井下专用的电梯,它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罐笼,下至一半的时候,笼体剧烈晃动,由于惯x_ing,沈于清一下被甩出去,抵住了防护栏。
“小于清!你没事吧!”冀北顾不上自己被磕到的额头,马上往防护栏靠近,笼体停在了半空,又往下坠了一截,这时候离井底还有30多米的高度。
“我没事。“他扶着着护栏起身,他的左肩膀很疼,太阳x_u_e边也火辣辣的,他靠着护栏,却没注意护栏的保险杆被碰开了,护栏一下弹了上去,他来不及移步,忽然往外坠去,冀北一步踏过去,抓住了他的臂弯处,止住了他往下掉落的趋势。
沈于清也吓坏了,头皮一瞬就麻了,他的右肩上还挎着工具包,下落的重力拉扯着包体,让他不得不倾斜一边的肩膀。
冀北伏低了身体蹲跪在罐笼的地面上,罐笼本体很重,并没有因为重力集中在一边而倾斜,看来不是链锁断了,这是万幸。
冀北的手从他的臂弯慢慢滑落,右手需要借力扶住框体,根本空不出来。
“小于清,别怕,听我说,我抓不住你的胳膊,衣服太滑了,你把你的左手递过来,我一定会抓紧的,你别怕。”冀北额头的汗一颗颗冒出来,他很害怕,他怕自己抓不紧他。
沈于清觉得自己的左肩膀很疼,但他还是听话的努力抬起胳膊抓住了冀北的手腕处,冀北赶紧反握住他的手,喘息了几口气:“别怕,我抓住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仰着脸看着上方这个人,咬紧了自己的唇,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恐,全身心的相信冀北,听他的安慰,他觉得心里没那么害怕了。
冀北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汇聚到眉间滴到他扬起的脸上,有一滴滴到了眼睛里,他用力闭了下眼睛,他跟自己说,不能慌神,可他的胳膊真的很疼。
“小于清听我说,你把你肩上的工具包扔下去,会减轻重量,你用两只手握紧我,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
他按冀北的话慢慢垂下右胳膊,工具包顺着重力滑落了下去,他重新攀住冀北的手腕。
“好,抓紧我,我现在拉你上来,你一定要抓住,我们一起用力。”
他使劲点了点头,汗水流过太阳x_u_e擦伤的地方,洇的刺痛,他想起了于步琴弥留在病床上,枯槁蜡黄的样子,但是他现在的眼里只看到冀北用尽全力,坚毅俊朗的脸。
冀北用最大的力气使劲往上拖拽,越来越近,他咬牙探出左手攀住罐笼边沿,借着冀北的力气,终于爬进了罐笼里,冀北一把抱住他倚靠在笼壁上,低喃着:“没事了,没事了,小于清。”
两人都大口的喘着气,这时候他只觉得左肩处钻心的疼,他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冀北松开他打量一番,而同时他也看清了冀北的脸,前面的头发全s-hi透了,一脸的汗水,额角磕破红了一片,嘴唇还在流血,满脸的惊慌。
他喘了口气慢慢摇摇头“没大事,估计肩膀脱臼了。”
他忽然觉得放松下来,伸出手擦去冀北薄唇上的血迹,他想,冀哥怎么会那么害怕,要掉下去的是我啊。
冀北握紧他的手指,再次拥住他,亲吻他的发顶,被冀北拥在怀里沈于清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间的轻微的触感,他以为是冀北的呼吸,听见冀北有些快却沉稳的心跳,他忽然觉得一瞬间心都定下来了,劫后余生的放松让两人始终依偎在一起。
两人后来被其他的工作人员费了一番波折救下,第一时间冀北揽住他,招呼了司机老吴送他们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他去拍了肩膀的片子,医生说,肩关节脱臼,需要复位,肌r_ou_也有拉伤,需要至少1个月的康复时间。
冀北的额头擦破,胳膊有轻微拉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过几天就能缓过来。
一起过来做售后的同事们跟他说,安心养伤,机器那边不用担心,他点头道谢,那位张姓的机械工心里有点愧的,他想,要不是小沈,他一个人下井估计早就遇险了,他很感激沈于清,买了很多水果送到他的宿舍,真诚的道了谢。
冀北出了事,他的母亲,林女士通过部长的电话第一时间知道了,赶紧打来电话,问常问短的很不放心。
冀北说:“妈,你放心我就磕破点皮,一点事都没有,依旧孔武有力,还能被爸再打一遍。”
林女士听见这话放心了一些,她说:“小北你回来吧,你爸其实也是为你好,他就是怒极了,你快回来吧,矿上条件又艰苦,你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吃不消,你连中秋都没回来,妈妈想你了。”
“妈,我暂时不想回去,我..我在这边遇到个人....妈,算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儿子啊,你这是铁了心的不回头吗?你让妈妈怎么办才好,你爸爸说了过完年安排你去国外进修,学管理。”
“妈!我能不去吗?”
“你爸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能变过?”
冀北皱紧了眉头,虽然之前沈于清说半年后会离开这边,但他那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感想,毕竟在国内,真想见面飞机当天就到,但这次却是自己要远渡重洋,而经过这次意外事件,让他更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想要沈于清,他不舍得看他受一点点伤。
那边林女士无奈的挂了电话,她是难过失望的,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改变,希望他将来找个好儿媳,生个一儿半女,一家共享天伦,可是儿子并没有照着她的想法,而是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越走越远。
第15章 第十五章
宿舍里沈于清正在单手收拾东西,他一只手被医疗绷带悬在脖子上,医生说需要固定下胳膊,一个星期后可以摘掉绷带,看见冀北进来后,他直起腰身,给冀北倒了杯水,说:“冀哥,我还没谢你,如果没有你,可能我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