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温泉回来,林晟就找上门来了。
还未待左芮铮发作,一句话砸过来:“季协很有可能是我家二十几年前被偷走的孩子。”
他们三人去医院做鉴定。
连夜坐飞机从H市回来的林晟一脸疲色,向他俩讲述了经过。
他家被拐的孩子叫林晏,一岁左右时,被他母亲推着娃娃车到公园玩,那时林晟十岁,二哥林昊六岁,也跟着一起。
林妈妈上厕所,兄弟俩就守着林晏在花坛处。
恰巧林昊在不远处摘花时跌倒,林晟跑过去扶他,就这么短短不一分钟的时间在娃娃车里熟睡的林晏就不见了。
事后林家也大力搜查,查到的最后消息是,人贩子带着林晏在一个小县城坐上了一辆无牌私人长途客运车。
不幸的是这辆车在下雨天过桥时失事翻进河里,车上的人无一生还。
那时正是洪水高涨期,很多尸体都打捞不到了。
林家人伤心欲绝,结束了对林晏的寻找。
这是林晟家里最大最深的伤疤,后来也没有人敢提起。
林晏恰巧也是左耳有一颗红痣,位置和季协的很像,而且,从林晟手里拿出来的林晏百日和父母的合照来看,季协跟林妈妈有点像。
林晟从遇到季协那时起,就通过左芮铮的朋友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然后通过飞机航班找出季协的身份证号码,连夜飞去H市查找真相。
恰巧季协不是季家人的孩子,尽管季家人一直说季协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他们季家好心才收养的,还煞有介事编造了一对夫妻,事情经过真假半掺。
但林晟还是问出了真相,季家人只是怕外人指责他们买下了人败拐卖的小孩,怕季协长大后找到亲生父母后有麻烦,在季协长大后又想拘着季协一直给季家报恩才一直隐瞒真相。
这事只有季父季母知道,包括季家的老家人,都不知晓。
从医院回来,季协一直很安静,晚上睡觉的时侯,脸上是一脸凄然的神情。
左芮铮揽紧他,轻轻地拍他的背,跟他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还有我。”
季协过了一阵,才慢慢开口:“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小时候,放学时村子里的小孩就围着我一边走一边笑我没有人要,经常有大人问我,你想你的亲生父母吗? 他们为什么不养你?”
“后来读高中,他们不给我学费,说他们收养了我,给我吃的住的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要上学就得自己赚钱。
我早上给客人送豆腐,有一天雨很大,车子翻了,豆腐撒了一地,我很怕,不敢回家在街上忍不住哭,那时我就在想,我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日子吗?如果他们过得好了,会不会回来找我...”
“有一年冬天我在医院照顾病人,天气很冷,病人家属嫌我做得不好,踹了我一脚,好疼。
很疼很疼,但我不敢叫,我很怕没了这份工作,还下跪求他们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向医院投诉我。”
“其实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忘记了。
可是今天林大哥说我有可能不是被抛弃的而是被拐走的,我就慢慢想起来了。
其实我应该高兴的,我不应该哭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起来,就是想哭...”季协在左芮铮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泪不停地流。
左芮铮感觉自己的胸口已经被s-hi透,他一直一手轻抚着季协的背,一手握紧季协的手。
季协的手是他全身长得最不好的地方。
虽然白皙,手指也不短,但手掌粗糙,关节粗,还有许多细碎的疤痕和茧,到了冬天还会长冻疮。
以前包养期左芮铮曾问起他的手怎么长成这样,跟他外表不符。
那时的季协很不好意思地说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要常帮忙干活才这样。
左芮铮为此请了个医生好不容易根治了季协的冻疮。
后来两人真正在一起,季协也没有提过以前的事,左芮铮从侧面了解一点,就常常弄点护手霜让季协用着,他们两人的衣服,除了贴身的,大多也送去洗衣店干洗。
季协的手后来滑腻很多,但关节粗指形差已经改变不了。
季协并不在意这些,他有时还说左芮铮太过在意他的外表。
男人的手粗一点说明能干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季协并不知道左芮铮有多想如珠如宝地养着他,让他富足无忧。
并不是只为那双不好看却一直很努力为自己赚取未来的手,左芮铮只是想弥补他贫穷艰难的过去。
季协还在他怀里说着一些过去的事情:“从小我就很希望有人能接我上下学,我考试的时候能接送我,安慰我不要紧张。
这些你都做了,我很高兴。
你那天送我去高考,我其实很高兴的,我那时就有点喜欢你了。
虽然你有时爱欺负我,但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好...”
左芮铮柔声在他耳边说:“宝贝,我会一直对你好,你一直有我。”
幸好,季协遇到了自己。
左芮铮心里深深感谢命运的安排。
15
第二天左芮铮早上准时醒来的时季协还在熟睡,眼睛红肿的样子。
左芮铮轻手下床洗漱,吃过早餐办理公务,日上三竿时季协还没有起床,左芮铮寻思要不要让他先起来吃点早餐再睡时,林晟又找上门了。
林晟着急鉴定结果,无心做事,只能找左芮铮再了解点情况,顺便再见见季协。
左芮铮按捺下心里的不快,勉强客气招待。
“他呢?”林晟问
“还在睡。
昨晚哭了半宿才睡着。”左芮铮说,“他以前过得很不好,心里难受。”
林晟心里黯然。
他在H市里粗浅了解过季协的经历,高二就参加高考,读了个不怎么样的大专,一直在医院兼职护工,服侍病人,给人把屎把尿,擦身喂饭,在医院干洗洗涮涮的粗活,后来还被左芮铮包养。
关于左芮铮此人,林家和左家多少有些来往,两家还有些结着亲的远房亲戚,彼此也有点知晓,对他的评价一直比较复杂。
总的来说,个x_ing低调却强势,有主见有能力,如果不是早早公开x_ing向,早就被A城多家有女备嫁的人士盯上。
这两年他的事情在A城被传得比较多,据说包养了个小男孩,想跟人家定下来,但对方偷跑了,听说后来又追回来了。
林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传说中的拴住了左芮铮的男孩是林晏。
但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季协就是林晏,如果没有左芮铮,林家人根本不可能再找回他。
林晟跟左芮铮交换了调查来的资料,发现季协是林晏的可能x_ing非常高。
季父季母所编造的季协亲生父母其实是人贩子,cao着典型的北方口音,所以季父季母才放心买下季协,隔了两千公里,不怕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
左芮铮以前就找人查过H市所在的省和周边地区遗失孩子的家庭,根本就没有像季协这样的耳有红痣的小孩被拐卖。
季协就是在北方被拐走的,年龄,相貌和血型,不用等医学鉴定结果,林晟已经确实季协就是林晏。
这边林晟还在烦恼这两人的关系,季协就下来找左芮铮了。
林晟打量了一下,季协的骨架略嫌单薄,肤色很白,不过脸上血气不错,红润健康的样子。
整个人精神还好,只是眼睛有点红肿。
左芮铮给季协倒了杯一直温在保温瓶里的柠蜜水,弄了块热毛巾给季协敷眼,然后又张罗季协的早饭。
季协拘谨地向林晟打了声招呼,就一直安静地在沙发上喝水,任由林晟打量他。
他昨晚哭了一场后,第二天醒来觉得心情轻松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有左芮铮陪着,他觉得安心不少。
左芮铮出去后,林晟沉默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季协:“他对你好吗?”
季协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他对我很好。”
“你是...天生的,还是被他强迫?”林晟实在不能相信左芮铮的人品。
“呃,我是天生就这样,跟他没有关系。”季协急忙道,又说:“我是自愿的。”想了一下,他又跟林晟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说完还给林晟看手里的婚戒,试图证明真实x_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