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甘看见了琼,他向琼点了点头。他拿出口袋里的纸条,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抹掉了纸条上的一个名字,像是抹掉了仇恨,抹掉了痛苦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如果有在追文的。
这周可能要卡一下进度。
申请榜单的键被蠢作者点一下取消了。
sorry
第13章 童话
几个小时之后,那个男人就会死在自己的家里。突如其来的痛苦,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嘴张的很大,贪婪的呼吸着他人生中最后一口空气。天蒙蒙亮,将要破晓的样子,只是他再也看不见阳光,也感受不到阳光抚摸在脸上温暖的触觉。他会在沉默的不甘中慢慢走向死亡,死于他的罪恶。
他的家人不会报官,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亡,被视作放浪形骸的报应。他的家人甚至根本不会过问他是因何而死,对孤儿寡母来说,除掉这样的拖累,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伏尔甘的笑意愉悦的近乎残忍。
是啊,如果不是放纵欲望他根本不会死。他有无数次逃脱的机会,只是他毅然决然的放纵自己的y-in暗的欲望在y-in沟里行走。沾染了欲望的纯白羔羊,永远无法再回到上帝的羊圈,他们或许会把这一切归咎于他们自己的罪恶。只是这又何尝是他们的错呢,这是他们的命运,这是他们的原罪。他们注定要走上这条永无救赎的路,直到走向死亡,走进地狱。
伏尔甘也是如此,他根本不惧怕所谓的罪与罚。他出生之前,属于他的罚就已经提前降临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注定走在罪恶里。
此刻,他脸上笑意轻盈,他踩着轻快的脚步,尖锐的鞋跟切割着黑夜,声音悦耳动听。他就是时时刻刻行走在黑夜里的人,赋予他灵魂的,是黑夜,而不是光明。他金黄色的裙摆溅落在地上,落下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黑夜中的阳光。
他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脸上的微笑亮如白昼。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少年安静祥和的睡颜,那个单纯清澈的少年,善意与恶意不分,同样的乐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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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缪沙感觉自己沉入了寂静的深海。死一般的黑暗将他笼罩,深沉的海水剥夺了他的呼吸。他大声呼喊,海水涌进了他的口腔。属于他的一切都被剥夺了,永无止境的孤独与绝望将他笼罩。他抬起头,却看不见光,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他死死的攥住手掌,修剪的光滑圆润的指甲,却嵌入的手心。血从他的手掌中涌了出来。尖锐的痛苦刺激着他的脑海,只是他还是无法醒过来。只能以一种更清醒的姿态,迎接痛苦的到来。
寂静的深夜,永无止境,长痛不息。
这是他潜意识里的伤。他选择忘记一切,他放逐了它们,随着海水冲走,而今却在梦里以千百倍的痛苦归还。死亡的火焰燃烧着那张家庭照片,他和哥哥离开了巴黎,而父母生死未卜。命运就在一瞬间吞噬了属于他的生活,从此他就走向了颠沛流离的沦亡。
一股轻甜的香味,充溢着悲苦的梦境。这是母亲的香水味,是母亲温暖柔和的拥抱爱抚。梦开始轻盈,开始柔软,不再漂泊,不再无依。
伏尔甘说不清那种感觉,他看着夏缪沙痛苦的表情,一种尖锐的疼痛撕裂了他的心。他的心房里,很久都没有这种情绪的光临。他开始不忍,开始痛心。伏尔甘脱下裙子,轻声靠在夏缪沙身旁,他拥住了夏缪沙的肩膀,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手,让他的指甲从掌心脱离。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梦了他的梦境一如他的白昼,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无喜无悲,情绪早已将他抛弃。他是被梦境遗弃的孩子,光明也再不会把他光顾。他只有黑夜,深红的血色划破深夜,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他看着夏缪沙,卷起的栗色头发遮在眼睛上,海水一般清澈的气息却被血腥充斥。他看着少年的轮廓,看着少年唇上冒出的青涩的绒毛。伏尔甘的眼神在黑夜中越来越暗,他在夏缪沙的身上嗅到属于夏洛特的气息。他发现,夏缪沙越来越像曾经给予他仇恨的那个人了。
快了,快了。
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把他彻底拥有,把他抛进永无止境的黑夜。和自己在一起。
他深红色的嘴上,是前一夜还没来得及抹掉的唇彩。那是罪恶,氤氲空气。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笑意残酷。他把少年拥得更紧。少年的头倚在自己的胸口。他低下头,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罪恶的吻痕印在少年的脸上,溶进少年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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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药物的作用,夏缪沙醒的很迟。他醒来时,伏尔甘已不在身旁。昨夜的痛苦,在阳光照进来的那刻,化成灰烬。而清晨醒来时的怅然若失,又将他笼罩。他已不在身旁。
身旁的被子里感受不到温热,没有他来过的痕迹。夏缪沙俯下身,想从被子里嗅到他气息。一无所有。浓艳的香水味充溢着空气。原来昨夜的梦境柔和了香水的气息,而清晨这味道失去遮掩,如此刺鼻。
是怀疑吧,心上人昨夜背着自己,偷情。自己也未曾将他拥有,没有契约,没有婚姻,没有在上帝面前起誓。何谈去左右他的生活,剥夺他的自由。传言说他有无数情人,传言说着巴黎社交圈谁都可以和他春风一度。只是夏缪沙不信。伏尔甘是他的缪斯,是他信奉的神。
只是,青铜的雕像也在时光中腐朽,石头筑起的围墙也在风中崩塌。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大概只有少年单纯而炽热的爱,把爱人当做神去信仰,永不改变。
很奇怪伏尔甘竟然不在家,难道他一夜未归,还是在清晨离去夏缪沙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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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天黄昏劳伦斯夫人对他说的话,他无法压抑对那本书好奇,乘着车到劳伦斯夫人的庄园。劳伦斯夫人好像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惊喜,只把那本红色封面的书递给他。
那本书的暗红色封面已经磨的破旧不堪,一如在爱中勉强维持着尊严的心。夏缪沙低声读了起来,他喜欢用语言去感受诗歌的韵律。柔曼的春风穿透窗棂,发出清越的响声。
书中的少年,有着深栗色的长发。忧郁的眼眸里,是深沉的悲悯与爱。对人的爱,对神的爱,对一切的爱与悲悯。他没有母亲,他被当做不详,被村人遗弃,在世间孤独游历。他赤着脚在荒Cao重生的世间独行,荆棘刺破了他的雪白的皮肤,他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开出了鲜艳的花。他丝毫不觉,只是向着太阳的温暖不停的行走。
他才十七岁,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十七岁。他怀着对一切的爱,来到这片大地,却被酷刑和挫败所伤。他血液中的甜美香气引诱着野兽分食他的r_ou_体。他在地狱茫茫无所依,孤魂野鬼撕裂他的灵魂。
他是神身边的天使,历练苦行没能磨灭他纯洁的信仰,他终还是回到了神的身边。夜莺鸣叫,响彻天空。荆棘化成玫瑰,编织花环,落在头上,为他加冕。十七岁的生命,刻成永恒。
这是一座乌托邦中的反乌托邦,繁华背后是冷酷与荒芜,只是走过荒芜,却盛放着新的希望。这是一首写给青春,生命与爱的颂歌。只有少年才能不问善恶,听从自己的心,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有少年才有权利坐在神的身旁,得到神明的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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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里塑造的形象,夏缪沙越看越觉得熟悉。伏尔甘已经把他的灵魂和夏洛特揉在了一起。他能读出诗中炽热的激情与惶恐,那种少年对爱的忠诚,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惶恐。把人生比作是荆棘丛生的旅程,而终点却是登上神坛的祝福。他们他神明面前宣誓,他们把他们的灵魂铸在一起,从此永不分离。
夏缪沙感到心里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酸楚,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他看到了伏尔甘与夏洛特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所有的自我欺骗在真像面前在不值一提。他们曾经是爱人,他们曾经属于彼此。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喷涌而出。他感到一种y-in冷幽暗的欲望在他体内复苏。
他开始明白哥哥眼中含泪,嘴角微笑,开始明白哥哥闪烁其词背后的欢欣与伤痛。独属于两人的青春岁月,永远与他无关。
他关注了一切细节与隐喻。而他却恰恰忘记了一件事,他正是那个向着太阳行走的少年。他才十七岁,他拥有勇气,拥有青春。只要他想,他就能获得一切。
他以为他看清了一切,只是所谓的谜底,却不是真的谜底。他只是一个读故事的人,他又怎能洞明故事的一切。他读到了爱,却没有读到与爱相伴相生的伤害。他读到了美,却读不到美好背后的残酷荒芜。
童话的产生的需要土壤的,而这本残酷童话的土壤却是无数深夜里的悲苦绝望。
一如他看不见此刻嚎哭划破寂静的长空,他爱的人脸上的笑意y-in冷。伏尔甘正站在那家人门前,他没有掩饰,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他所有的善意随着希望被一起磨灭,他再无法写出那样悲伤敏感的词句。从他选择仇恨那天起,他的手就永无法再握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