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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缪沙先走过去,试探着握住了伏尔甘的手,牵着他走出了房间。他们绕过房子走向停放马车的棚屋。
今夜月光皎洁,在不被月光顾及的昏暗角落里,在y-in影与y-in影交叠的更深的y-in影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夏缪沙认出那是伯爵的女儿薇薇安,她埋头坐在黑暗里。他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小女孩深栗色的长发。小女孩抽泣着不肯抬起头。
‘你看,你和哥哥一样有着打着卷的深栗色长发呢。’小女孩停止了抽泣。夏缪沙一阵恍惚,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的话应该和这个小女孩差不多大吧。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在他短暂而深刻的印象中,她乖巧沉默,文静内向,超乎寻常的懂事,但是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呢。他想起他的妹妹那个总是调皮捣蛋的小女孩,那个总是牵着他的衣角喊着‘哥哥,哥哥。’让他带她出去玩的小女孩。
‘别哭,哭了就不美了。’他摸了摸口袋没有手绢,他把袖子伸过去去擦小女孩的眼泪。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夏缪沙。夏缪沙心疼的看着小女孩通红的眼眶,却不知到自己就是引起小女孩哭泣的罪魁祸首,万恶之源。
这时,站在一旁的伏尔甘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递给夏缪沙,夏缪沙接过去正准备给小女孩擦眼泪时,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月光下的伏尔甘。她颤抖了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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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爸爸们!
第4章 旧宅
昏黄的灯光在石板路面上落下雾一般深邃朦胧的光。马车驶过万户昏暗灯火,灰头土脸的女人们一手抱着孩子,就着烛火缝补着破破烂烂的衣物。劳苦了一天的男人们喝的醉醺醺的,骂骂咧咧的走过大街。
这就是巴黎,这才是巴黎。夏缪沙说不清内心是落寞还是绝望。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伏尔甘,还好有他。伏尔甘正微微闭着眼睛,一如月亮收敛了光泽,有一种澄净温和的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一如月光。
马车碾碎光影,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着,他们愈来愈接近巴黎的中央了,这时车窗外又换了一幅景致。街道两边林立着华丽而整齐的楼房。已近深夜,而宴会才刚刚开始,透明的玻璃格窗里尽是灯火通明,男男女女衣着光鲜靓丽,相拥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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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巴黎市中央的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周围灯火通明唯有这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修剪的整齐的花Cao围绕着宅子,却有一种掩饰不掉的萧索。
陈旧的灯闪了一下亮了起来,照亮水晶灯上一层浅浅的灰迹。夏缪沙愣了一下,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反应过来,这里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是他们家在巴黎城中心的旧宅。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他轻轻抚摸着陈旧的木质把手,陷入了欢乐和悲伤交织的情感漩涡。
一只猫伸长了爪子垫着脚尖轻盈的走了过来,月光照在它明艳的金黄色毛皮上,显得柔和而高贵。它一跃而起跳到伏尔甘的怀里,伏尔甘抱住了它,轻轻的抚摸着。
夏缪沙惊呼着‘娜娜’走向前去,想抱住伏尔甘怀里的猫,娜娜察觉到危险,挥起爪子,夏缪沙躲闪不及,尖利的猫爪在脸上划下长长的血痕。他吃惊的望着那只金黄色皮毛的猫,小时候它常常和那只叫娜娜的母猫相拥着醒了,他回家时,娜娜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然后用舌头温柔的舔着他的手。而今面前的这只猫眼里却写满了冷漠和疏离。
是啊,大概是自己糊涂了。夏缪沙的眼神暗了一下,一整恍惚,几乎要晕倒在地,一层薄薄的水雾在他的瞳孔里升腾。他出生的时候,娜娜已经五岁了,他离开了巴黎整整十年,娜娜应该早就死了。
伏尔甘轻轻把猫放在地下,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卷纱布和消毒水。他牵着夏缪沙跨过了那道跨不过的坎,坐在沙发上,温柔的用沾了消毒水的纱布盖在夏缪沙的脸上,温凉的触觉交杂着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夏缪沙的神经。夏缪沙猛的从恍惚中醒过来,呆呆的看着伏尔甘。
‘别动。’伏尔甘轻声说,淡淡的却如薄纱一样拂过夏缪沙的心。他的声音轻慢似水娓娓道来‘它是娜娜,却不是原来的娜娜了。我在废墟里找到了它,她的妈妈死了,它就在它妈妈的身边微弱的叫唤着。后来我把它带回来了,也取名叫娜娜。大概是遭遇了意外与灾难所以对陌生人总是过分的警惕,请你原谅。’
夏缪沙的心猛的一疼然后就是绵长不绝的痛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尽成了这里的陌生人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啊。
但是现在不是了。
伏尔甘凝视着夏缪沙暗淡的眼睛,蔚蓝的眼睛好像能照见人的心灵。他好像完全看透了夏缪沙在想些什么却故意不说破,他的嘴角自然的想上弯起,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拍了拍夏缪沙的肩‘故事太长了,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明天睡醒了我在和你讲。’
夏缪沙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当柔软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y-in郁而迷人的香气溢满空气时,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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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缪沙在熟悉的被子里醒来,茫然的摸索着床单寻找着妈妈的身影。他的梦里妈妈来过。他坐了起来,自嘲的笑了笑,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而如今却在童年的回忆里苏醒。他睡在当年他的房间和当年睡的那张床上。
那是他七岁,常常睡不着觉,就央求着妈妈来他的房间陪他一起睡。妈妈总是在他身旁哼唱着柔和的歌谣,然后等他睡着了,再轻身离去。他常常因为第二天醒来找不到妈妈的踪影而放声哭泣。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再一次想起,莫名的泪水溢满他的眼眶。
夏缪沙推开窗户,窗外的太阳才刚刚升起,照亮了金碧辉煌的街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又这般陌生。外面的街道和房子早已旧貌换了新颜。沉沉的恶臭扑鼻,这是一夜奢华留下的罪恶的痕迹。
这里的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的摆设,爸爸从伦敦旅行回来带的挂钟还挂在墙上滴答滴答的响着,哥哥手工课作的捕梦网还挂在床头,风轻轻吹着羽毛飘起来。
他来时的衣服散落在床边,告诉他美好的梦境到此结束。他黯然穿起衣服。一瞬间好像沧海桑田,他一眼望穿了百世沧桑。当时当阳光透过棱镜照在他的眼眸里时,有一种火焰有重新亮起,那是少年眼眸了的火焰,永不熄灭。
他走下楼。大厅里竟还着那幅画,那是十五年前爸爸请画师来为他们一家人画的像。爸爸慈爱的站在,站在妈妈身后,妈妈坐在椅子上,柔和的笑着,小儿子夏缪沙坐在她腿上,大儿子夏洛特站在画面的最前面,他顽皮的扯着弟弟打着卷的栗色长发。一切都没变呢。
这时楼梯角落里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衣衫杂乱的老人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夏缪沙,嘴里激动的喊着‘小少爷,小少爷回来了。’夏缪沙认出了那个老人,他是他们家的管家。当他离开巴黎时,管家才不过中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为什么苍老的如此迅速。
伏尔甘不知从哪走了出来站在夏缪沙身后低声说‘你们走后,没有再请任何仆人,只留下这个忠心的老管家。只是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已经疯了,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老管家也听见了伏尔甘的声音,脸涨的通红,冲着伏尔甘喊道‘恶魔,你这个恶魔。’然后他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伏尔甘充耳不闻,微笑着对夏缪沙说‘我出于人道而留下了他,如果你有意见,我会把他送到养老院去。’
夏缪沙丝毫没有怀疑伏尔甘的话,只是暗叹着那个带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竟然疯了。夏缪沙摇了摇头,冲上去扶住了老管家,然后跟着伏尔甘一切把他扶到床上。伏尔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个药丸喂到老管家嘴里。药的标签朝向手心,伏尔甘的的眼神暗了一下,嘴角习惯x_ing的向上翘起。
如果夏缪沙留心看见标签,那么他倒也不会吃惊。因为伏尔甘喂给管家的药是治疗失眠的强效催眠剂,有镇定功效,但是长期服用会导致精神失常和药物成瘾。
伏尔甘低声对着夏缪沙说‘你们离开巴黎时走的匆忙,政府常常来人抄检,仆人都走光了,家具和装饰也被或抢或偷在巴黎四散。我费了好大了力气,四处收集,尽可能恢复了这个家的原貌。’
夏缪沙抬起头感激的看着伏尔甘。他不知道伏尔甘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能拿什么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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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甘打断了夏缪沙,温和的说‘我准备了早饭,可能口感味道都不太好。但是请吃一点,填饱肚子。’夏缪沙吃紧的看着伏尔甘,伏尔甘好像察觉了夏缪沙的疑惑‘小时候经常挨饿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