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起，他就好想要，想要到会立刻写文，把不敢言明的肖想通通化成戏语，变成小说，一章接一章地发出去。
好想要。
迷乱之间，缺氧的张平微微张了口。
对方先是一顿，反应过来他回应了，便是狂喜，颤抖的双唇抑制住狂暴的冲动，灵动的舌试探地游进陌生领地，张望着，探索着，享受着。
张平也在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像是离了魂，身子变得很轻很轻，好似躺在棉花海里，除了对方，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有点可怕。
当你在全世界的仰仗，变成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会不可怕。
你的弱点，你的伤口，你内心最糜烂的地方都呈现在这个人眼里，他不需要武器，哪怕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让你土崩瓦解，不留飞灰。
怎么能不可怕？
可是。
好想要。
戴辕解开他的扣子，手无比温柔地抚摸，往下，再往下，直到某一处。
他顿住，蓦地站直，眼底有着烈火般的怒意，“你玩我？”
一下从天堂猛坠回凡间，张平张着微微红肿的唇，还在微颤着，迷离的眼神慢慢变作痛苦，他听到一把熟悉而干涩的声音在说，“我没有。”
“没有？”戴辕冷笑，瞟了他那里一眼，意有所指，“你倒是冷静得很。”
“我……”张平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疯狂跳动的心脏，强装冷静，苦笑，“我……一向很冷静。”
戴辕神色一动，眼中的愠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诧，“你不会……”
“对，我不会。”张平苦涩地说，看看时间，“九点多，都这么晚了，你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他再不敢瞧戴辕一眼，沉重地起身，慌乱地要离开。
却被人一把搂住。
戴辕双臂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该走了。”张平回，要走，但被人牢牢禁锢在原地。
“我不介意，我没有介意的必要。”
“你不介意我介意，我想走了。”
“我们试试吧？啊？试试吧？”戴辕坚持道，他一向高高在上，就连表露心迹也要拐弯抹角，这回却近乎哀求，“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我们试试吧？好不好？试试吧？”
当——
张平还来不及回应，先被老大一声的经典弹窗口提示音下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扭头看电脑，只见上面弹出一个蓝色的小界面，界面名称：定时撒钱自动系统。
……
☆、打车
戴辕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张平面无表情地拿开抱住自己的爪子，“我就说，怎么都让别撒钱了，还天天撒，是真的觉得钱多烫手还是怎么的。”
戴辕难得理亏，“我没看到你回评。”
“废话，你自己都没有回评，是电脑程序帮你回的评好吗。”张平头上爆青筋，转过身来，“我看，程序不止帮你撒钱，还帮你看文吧？敢问超级程序猿老板大人，电脑帮你看文多长时间了？”
戴辕不自然地撇开眼光，“最近忙。”
“当然，我怎么会不知道老板你很忙呢，忙得硬把我拉上来喝茶？”事关他每天晚上暗戳戳码出来的心血，张平胆从怒边生，胆从委屈生，炸毛了，“究竟有多久了？”
“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
“哦，以为在一起了，就不用研究我的心理状态了，所以这篇‘参考文献’就没有作用了，对吗？”张平冷哼了一声，愤愤不平，“我见过最远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我错了。”戴辕跟犯错的学生似的，低着头，知错就改，“我保证以后天天当你第一个读者。”
“我才不要，我写的是什么鬼，让你天天看那不是羞耻ＰＬＡＹ？”张平恼羞成怒，跳着脚，“还有，你把那个自动撒钱程序给我撤了，钱多了烧的！”
戴辕回得格外干脆，“哦，好。”
哦，好？
哦，好？两个字，加一个停顿，就这点反应？
简直了。
就跟自己好不容易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才要出击，对方拍拍屁股跳下擂台，宣布弃权似的，你不能说人家错，毕竟人家光明正大地认输了，可你也不能追上去把人揍一顿，毕竟不符合比赛规则。
啊啊啊，憋屈死了！
张平一口老血喷不出来，只能往肚子里吞，差点内伤。
“不过……”戴辕犹豫着。
张平眼睛一亮，来了来了，对手重新爬上擂台了。
“既要保持数量，又要保持效率，可行x_ing会很低啊，可降低效率的话，又不合算，但不保持数量的话，又对不起你。”戴辕陷入了沉思。
“求你说人话。”
“是这样，用程序的话，除了一开始编程花费的五分钟，几乎不用耗费什么时间，就可以给你撒那么多的钱，可你要是不喜欢我用程序，想我多花一点诚意，那同样数量的金额，就算cao作迅速，考虑到你们网站服务器的老旧缓慢，最少也要花半个钟头，半个钟头做机械重复运动，我觉得……”戴辕看出张平表情不对，聪明地打住。
“我没叫你人工给我的文撒钱！我叫你别再撒钱了！我究竟是哪里说得能让你产生‘要人工给我撒钱’的误会？”
戴辕愣了愣，“可你之前说没什么评论，很不开心啊。”
“收到二次元读者的评论我能开心，收到三次元你的我怎么能开心得起来？我有手有脚饿不死，干嘛要接受一个不喜欢看我文的人给撒的钱？”
“所以症结是你觉得我不喜欢你的文？”张平的每一个意见，戴辕都听进去并进行深刻反省，“我挺喜欢的啊，写的是你希望我们两个有的互动，还是很不错的啊。”
“重点就是你的喜欢是喜欢参考文献的那种喜欢！”
“可喜欢参考文献的喜欢也是喜欢啊，比起通俗读本，我更喜欢看参考文献，喜欢参考文献的喜欢和喜欢通俗读本的喜欢，难道不一样吗？”
张平心好累，一屁股摔在椅子上，“我错了，都在和你吵些什么鬼，重点完全不一样。”
戴辕一下就紧张起来了，“重点不一样，可以调整啊，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Ｔ Ｔ
重点真的完全不一样。
张平抱着头，就差痛哭了，挫败地从喉咙里飘出一句，“让我想想吧。”
“哦。”
三秒后。
“想好了没？”
“……哪那么快，别逼我，让我冷静一下，今天信息量太大了。”
“哦。”戴辕摸了摸鼻子，殷切地看他，然后看就发展成了凝视，再然后就是：
盯——————————
“……我还是回家考虑吧。”本来脑子就乱，被这么盯着，更乱，张平都不怀疑，再过五分钟，他就能被戴辕灼热的眼光“盯”熟。
“十点半了，能在这附近打到出租车的可能x_ing是百分之五点八。”
“要我能打到车呢？”
“那你就回去啊，你不是很想回去吗？”
“……”
虽然真的很想回去，可人完全不按剧本走，接茬接得那么自然，怎么就让人莫名恼火呢？
张平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下矫情的自己，低头按手机，看到被自己关的数据网顿了一下，果断重新打开，哼，就算费流量也要滴滴打车！男子汉大丈夫说回去考虑就回去考虑，绝不因为几块钱流量妥协！
已经半是赌气的他，完全没想到其实可以先用戴辕的电脑充流量……
咳，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没有人接单。
或许因为这一带是富人区，出出入入全是高级私家车，所以附近没什么的士，可再远一些的的士吧，又没人愿意接，他都把调度费加到十块了好嘛，以前他最多也就两块调度费就好多人抢单了好嘛。
“还没人接？”戴辕问了句。
张平打肿脸充胖子，“迟早会有的。”
哼，没的士就没的士，他试顺风车，虽然好像貌似……这个小区更不可能有顺风车。张平瞪着眼等了十来分钟，十来分钟啊，要走掉多少流量，他好r_ou_疼。可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接单了。
哇哈哈哈哈，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世上还是好人多。
等等。
戴师傅？
怎么司机也姓戴呢？
再看接单量：０。
不会是……
跟着他空坐了半天的戴辕站起来，证实了他的猜测，“还愣着干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