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戴辕嫌弃地推开他,“拉肚子别找我。”
“至于嘛。”张平边说边嚼,“唔,好吃!好好吃!”嘟嚷着,他伸手又要去拿,结果被戴辕一筷子打开,“几岁了?这一下子忍不了?”
张平觍着脸,lū 过筷子,夹了一块,“你尝尝自己的手艺,真的特别好吃。”
戴辕无奈,吃了r_ou_片,全部吃完才发话,“我做的,能不好吃吗?”
“咱能谦虚一点吗?”
“实事求是而已。”戴辕陈述事实。
大功告成的戴氏干捞面,色香味俱全,除了r_ou_有点少——在张平的怂恿下,两人没等面弄完,先吃了大半。
戴辕把遥控器拿给张平,“看电视吗?”
张平还跐溜着面呢,都舍不得抬头,含糊不清地答,“著个点有神马电视控?”
“好好说话。”
恋恋不舍地把面咽下去,张平重新说,“这个点有什么电视看?”
“没有,晚上我不看电视。”
“哦,我也没这个习惯,那就不看了呗。”
“行。”戴辕把遥控放一边。
“恩恩,跐溜跐溜跐溜。”
“面够吃吗?”
“恩恩恩。”
“番茄汤不会太淡吧。”
“不会。”
戴辕看张平剩个底儿,一根根地挑起来吃, “吃撑了就不要勉强。”
“还好还好。”张平嘿嘿一笑,“就是太好吃,舍不得一下吃光。”
“唔,那再给你做点r_ou_?”
“不用了,够饱了。”
“哦。”戴辕吃完了他那份,按平时刷个碗,然后洗个澡,就可以上床睡觉了,可今晚还得等张平的碗筷,呆坐着又好像很奇怪,所以就有一口没一口地舀汤喝,只是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张平。
终于把面条数出数来的张平抬头,就见到他盯着自己喝汤的光景,活似自己是下饭菜一样。
“你干嘛呢?”他觉得好笑,“吃完了就去洗澡啊,这点你不是差不多要睡了?碗我来洗就好,不用等我。”
“哦。”戴辕站起来,愣了一下,“你不是还要赶文件吗?把碗放盆里就好。”
“不用啦,不差那么一会。”第一次看到戴辕这么无所适从,张平觉得有趣极了,可也舍不得他尴尬太久,站起来把人往浴室里推,“去吧去吧,我是个人又不是镣铐,用不着束手束脚。”
等他吃完收拾完,戴辕也洗完澡出来了,看到他洗完叠成一堆的碗,愣了愣,再看到一旁完全没动过的洗洁精,不经意皱起眉来。
“就好了,那么快?我刚把碗洗好。”张平回头,见他有些不开心,“怎么了?”
“你没用洗洁精啊?”
“不用吧,也不油,而且都洗干净了啊,不是说洗洁精少用好吗?你手里拿的衣服是给我的?”
戴辕勉强把目光从碗上面收回来,递过手里的东西,“嗯,给你换洗。”
张平接过,发现连贴身衣物都有,还是自己的尺码,不由意外,“你早就准备好的?”
戴辕理所当然地答:“反正是迟早的事,顺手就买了。”
“行啊,敢情蓄谋已久。”张平戏谑地说,调戏似的摸了一把出浴美男的下巴。
刚洗完碗的手。
戴辕下意识要后退,可看张平实在很开心,也就不动了,身体微微发僵。
“啊呀啊呀,我家戴毛熊害羞了。”张平调笑道,一个不经意就把心里念了许久的绰号给讲出来。
“毛熊?”
张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连忙打岔,“呃哈哈哈,我去洗澡了。”
“嗯,去吧。”
张平去了。
当——当——当——
大钟响了十声。
十点了。
戴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面色疲倦,可看到放在台面上的那些碗筷,他忍不住伸手,缩回来,转身走几步,又转回来,再转身,却怎么也迈不开一步。
浴室远在卧房,而厨房与空无一人的餐厅相连,格外安静,静得就连大钟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笃,笃,笃……
戴辕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身,三步做两步到洗碗盆处,把张平刚洗干净的碗筷轻轻放了回去,又稍稍扭转了水龙头,让水慢慢流下。
☆、幸福
张平洗完澡出来,戴辕已经在卧室了,倚着床头,手里还拿着文件,可脑袋向左歪着,显然是撑不住,已经睡着了。
简直就是难以抗拒的大自然冬眠规律。
好羡慕这种一到点立马睡着的技能。
然而他自己还有文件得看。
张平嫉妒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文件从戴辕手里抽出来,又费了点劲,让人好好躺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我该去看文件了,他想。
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愣是往下蹲,几近贪婪地端详戴辕英俊刚毅的面庞,橙色的床头灯光撒在他脸上,拉长了睫毛的影子,加深了鼻梁的y-in影,本来就高挺的鼻子,这么一看就更加完美了。
他张平的男友,怎么能好看得跟从海报里走出来似的。
阿不,海报里的人还经过PS呢,他家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纯天然的帅哥;
还管饭,做的饭还特好吃;
吃饭的时候还会痴汉地盯着自己瞧;
还会跟小学生请教老师一样,忐忑不安地问自己汤会不会太咸,要不要多吃点r_ou_,吃不吃得饱……
很晚了,该去看文件了,他的理智提醒道。
可是舍不得走开啊。
文件一点都不好看,还是他家男人好看,百看不厌,越看越喜欢。
张平摸摸他的脸,虽然胡子刮得很干净,看不明显,但仔细摸一摸还是有点胡茬的,很可爱,就像他的人,表面上任由着x_ing子,不管人情世故,好似天上地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最聪明似的,可实际上,接触得深了,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好玩的大孩子,所奉行的原则只有两样:
喜欢就说要;
喜欢就讨好。
多可爱的原则。
真的该去看文件了。
张平站起来,腿因为蹲太久的关系,发了麻。
他捶着腿,等着麻劲过去,可麻劲真的过了,他还是走不动,又重新蹲下来,摸摸对方的头发,摸摸下巴,摸摸喉结,爱不释手。
真的真的该去看文件了。
他想着,却没有立刻再站起来,而是凑过去,小心地,蜻蜓点水一样地,偷亲了戴辕一口。
哎,都不能说是偷亲,明明这就是他的男朋友,他的男人。
想亲就亲。
这是他张平的权利。
想着,张平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六点,生物钟作祟,戴辕醒了,侧过头,身旁除了被子,别无他物。
他起身,拿了床头柜的遥控,打开窗帘。
清晨的阳光还不成形,融化在风里,在窗帘外苦等了许久,好容易有了机会,便争先恐后地穿过落地窗,在各个角落里一二三四做热身运动。
房间亮起来了。
戴辕把遥控器放回柜上,又把床头灯打开。
暖色的灯光懒洋洋地铺陈出来,和挤进来的阳光融合在一起,其实添不了几分光亮。
手慢慢地从按钮收回来,戴辕迟疑着,缓缓地转过头,再次看向身边。
空无一人。
原来昨晚的一切,又是一场平淡而温馨的美梦吗?
戴辕掀开被子,双腿放到地上,并没有立刻起身,好似床上仍留着梦的遗骸,遗骸温度尚存,叫人不等到所有暖意都跑光,绝舍不得离开。
但他到底还是站起来了。
叠被子,刷牙洗脸,换运动服,出了房门,走向玄关。
行至半路,戴辕猛地停下。
茶几边,沙发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侧着身,手垂在沙发外,撒了一地文件。
戴辕站在原地,没有接着往外走,也没有往沙发去,平时运转飞快、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忽然变成了最古老的奔腾处理器,由于信息大量涌入,处理不及时,所以运行了老半天,也没有完成一个指令。
用人话说就是,卡机了。
良久。
戴辕机械地转了个身,朝沙发迈开步子。
一步。
二分之一步。
三分之一步。
越靠近沙发上的人,他迈的步子就越小,动作也越轻。
好容易到了沙发跟前,他几乎是摒了呼,明明蹲下身怎么也不会有声响,他却还是绷紧浑身肌r_ou_,格外小心翼翼。
先捡文件,一张,两张,叠在一起,三张,再和之前的叠在一起……换作平时一捞、一放就能捡好的文件,因为不想发出任何声响的关系,愣是捡了好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