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冬季在雨后携着一股寒流来临，陆思在来学校的路上吹了风，鼻尖通红，齐远忍不住伸手捏他鼻尖，陆思往后躲捂住鼻子，别捏了，疼。声音发闷，埋怨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撒娇。
学校通知为预防病毒流感，全体师生进行体检，上课前老师下发体检的单子。填写出生日期时，陆思瞥了一眼齐远的格式，猛然发觉齐远的生日要到了。
陆思凑到齐远耳边，轻声问他：齐远，你12号生日啊？
齐远算了算日期，点头应道：对啊。
小胖子抿抿嘴，犹犹豫豫道：你都要过生日了，你父母也不来看看你？
齐远随口回答：我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为什么？
齐远轻挑嘴角：我不需要啊。只有被疼爱关注的孩子才能够任性妄为肆无忌惮，但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这种资本，所以就不要求也不需要。
陆思顿了一下，弯起唇角左颊上显出一个浅浅的窝：那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没给别人过过生日，你让我陪你过吧？
嗯？
陆思又重复一遍：我想陪你过生日。
陆思觉得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齐远身上，这一切本与他无关，而父母感情的错误却要他来背负。
陆思说要给齐远买礼物连续几天都没跟他一起，齐远踩着一地枯黄的落叶，听着清脆的声响，一脸冷清。飞蛾甘愿用生命换取仅此一次的燃烧，所以果然像是陆思这种暖阳一般的存在真是可怕，感受过热度哪还再愿承受孤独。他越来越习惯陆思了
齐远其实并不在意陆思是否真的能陪他过生日，他也没在乎过他的生日，他一直认为自己出生本身是个错误。齐远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人都是贪婪的，他只是越来越贪恋这种温暖罢了
齐远生日那天是个周末，他想了想带陆思来到游乐场。周末小孩子们都爱出来玩，里面大都是一家几口其乐融融，哪怕是冬日也抵挡不了孩子的热情。
为什么想来这？陆思十分不理解齐远为什么会把地点定在游乐场。
因为我没来过。齐远小时候盼望他们一家三口能一起来一次，直到后来长大他才明白，儿时的自己许了一个多么不切实际的愿望。他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家人。
陆思很快明白过来，笑道：这么巧，我也没来过。
齐远挑眉。
我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她还要工作养我，谁陪我来？
齐远随口接道：那你爸呢？
陆思笑：我没见过他。
齐远的表情变得复杂，陆思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愣着干嘛，走吧。
里面不时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卡通人偶跟他们打招呼，时隔多年，他们幼时简单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路灯接二连三的亮起，冬天的晚上路人已经很少了。两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影子被拉的很长，一会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
齐远偏头看旁边半阖着眼低头看两个人影子的小胖子，问道：会唱歌吗？
陆思抬眼看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偏头笑笑：我没唱过，你要听我唱吗？唱什么？
随便，都可以。
陆思想了一下小声哼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胖子声音清润，在冬夜里颇能打动人心，窝心的很。
街边的小店大多已经关门了，偶尔有还在营业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映的陆思的侧脸忽明忽暗。
前面有个蛋糕店，陆思抬手指指，给你买个蛋糕吧。
找了个背风的长椅坐下，插上蜡烛，陆思捧着蛋糕看他：生日歌唱过了，许个愿吧。
齐远撇嘴：骗小孩的吧，你还信这个？
陆思眨眨眼，心诚则灵，信不信的，好歹是个希望。许一个吧？
齐远双手合十，闭上眼又睁开，吹熄蜡烛后切开蛋糕。
陆思好奇：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是不信嘛。
那也不告诉你。齐远把蛋糕递给陆思，对他笑笑，眉目如画。
不过只是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 5 章
那天陆思送了条手链给齐远，陆思觉得齐远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链细细的，挂着简单的挂饰，简约大方。第一次看见，陆思就觉得很适合齐远。
齐远把手举起，你给我戴上？陆思捧住他的手低头给他系上。齐远也不闲着：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陆思不假思索道：因为好看啊，你的手好看，手链也好看。
齐远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谢谢，我很喜欢。
齐远，你这个手链真好看，在哪买的？文艺委员宋可可看见齐远手上新戴的手链好奇问道。
齐远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宋可可一个人眼巴巴的站在一旁，尴尬极了。
陆思见状替齐远回答道：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宋可可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
宋可可又看看齐远的手，冷哼一声：这样看，也就一般吧。那是齐远好看才能衬得好看。
陆思被她这么一呛，有些无语。
宋可可身上不知道喷了什么，有股刺鼻的香味，齐远皱眉向后挪了下身体，一手搭上陆思肩膀，抬头半眯着眼看宋可可：你话太多了，管你什么事？他这样看人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维护之意明显，宋可可被人落面子十分难堪，瞪了陆思一眼转身走开。
啧，你是不是傻了？齐远没有把手拿开，而是反手弹了一下陆思额头。她骂你你不会还击？
陆思抬手摸摸额头，她是女生，怎么跟她计较？再说，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为什么？
陆思组织了一下措辞：嗯我不太，不太擅长处理和同学的关系，而且我胖。
齐远不解：跟你胖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人会喜欢胖子吧？
我啊。齐远和陆思的目光对在一起，齐远没有开玩笑，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认真。陆思脸上泛红，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慌忙捂住齐远的眼睛。
齐远要拉陆思的手，你干嘛？陆思撤回手背到身后，垂下眼道：我、我就是突然有点紧张，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几乎没有和同龄人亲近过，学校对于陆思来说是再陌生不过的存在，他不懂得如何与别人交往，不懂怎样处理同学之间的关系。面对他人或善意或恶意的玩笑，陆思总是手足无措，和齐远陌生到熟悉，他才觉出学校与从前的不同。
然而在齐远看来，陆思这样已经很好了，他的心很柔软，这样就足够好了。
齐远勾了勾陆思的下巴，又滑又软，不由得勾起唇角。
他的好，他一个人知道就行。
那时候还不流行圣诞节，十几岁的孩子入冬就盼着元旦。安溪镇不大，新年却很热闹。鞭炮声不断，齐远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电视里衣着光鲜的主持人神色激动，凑在一起拜年，齐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填补。
齐远
齐远听见有人在叫他，回过神来，到阳台打开窗户，看到陆思在楼下冲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