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杉对他老婆的心天地可鉴,所以有苦就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咽,到最后他酩酊大醉,一个大老爷们哭得满脸是泪,肩膀还一个劲儿的在抖,别提多难看了。安凉生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李杉,终于忍不住跑到卫生间给李杉的老婆打了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人。
没十分钟,人就到了,一句抱怨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和安凉生两个小心翼翼的把人弄上了车。
关好门,车都要走了,安凉生才敲开了玻璃窗,对里面的人欲言又止。
可是李杉的老婆是个挺直接豁达的人,见安凉生那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叹了口气说:“你杉哥跟你说了吧,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我们所里有个出国培训的机会,多的是人争,我好不容易弄到了名额,下个月就要走了,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跟李杉说了自己挺想去的,李杉就以为我不想要孩子,跟我吵了一架就出门了。我妈刚才劝我,说我们年纪也大了,不能再折腾了,我想想也是,所以凉生,你放心,孩子我会留下的,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听见这话,安凉生才松了口气,道:“嫂子,那你好好劝劝他,哭的稀里哗啦的。”
李杉的老婆笑了,点点头,便开车走了。
回到家,安凉生想起了李杉说的什么让他找个好男人免得孤老一生的醉话,突然间觉得心里很憋闷,十分想给任强打电话跟他说说话,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行,只要听见那声音就好。
电话接通了,任强似乎被他吵醒了,语气中略带点不悦。安凉生道了歉,一时间退缩想挂掉电话,任强却问安凉生是不是有事。
任强的声音很窝心,也坚定了安凉生的某种信心。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口不择言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任强,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边突然间一阵沉默,然后就猛的被挂了电话,安凉生僵硬的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关机,后悔不迭,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班,安凉生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昨晚告白的后果显而易见,他没法再拾起信心给任强打个电话说自己是喝多了说得那些都是胡话。是他太过轻率,明明原本还能继续做朋友,现住却被他弄得连朋友都不是了,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哎。”安凉生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从昨晚到现在他甚至都没开机。
战战兢兢的打开手机,发现除了一两天服务短信就再也没其他的消息了,安凉生心里明白,这是说明自己真的失败了。
安凉生打开通讯簿,把光标移动到任强的名字上,调出菜单里的删除,却又舍不得,正好这时候来了个电话,一慌乱,到底还是把人给删了。
还没来得及惋惜,来电话的领导便火急火燎的说了他一顿,因为不开手机太耽误事儿了,让他赶紧出来,有个很急的工作需要他处理。
安凉生无暇去悼念被删掉的电话号码,便开车出去了。
被折磨了一天的安凉生回到家想起这事欲哭无泪,现在唯一的一个联系也被他失手弄丢了,缘分也就这么断了。
因为李杉的老婆决定留下孩子,李杉当晚给安凉生打电话请他吃饭。安凉生说话的声音恹恹的,却还是答应了。
席间跟安凉生跟李杉讲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现在人家都不理了,李杉却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哪天哥再给你介绍。俨然一副有子万事足,哪管别人火上房的欠扁样子。
安凉生喝起了闷酒,李杉也是一杯接一杯,不自觉就喝多了,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周万吉和之前见的那个都快忘记长成什么样子的小男生身上了,说安凉生太执迷不悟,人家对他有心他不干,非得去挑战对他没感觉还不知道是圆是扁是直是弯的男人,这顿絮絮叨叨的念叨可把安凉生给埋怨坏了。
安凉生就竖着耳朵听着,根本不回话,和一个醉鬼斤斤计较是最没谱的事情了,而且他心情也不好。
李杉说得累了,迷迷糊糊的倚在沙发上快要睡了似的。安凉生起身往卫生间走,竟然看见了任强。任强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牛仔裤和刷的雪白的运动鞋,正倚在洗手台上抽烟,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那样子看起来自在极了,连眉角都舒展开了,可见那日的表白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安凉生看得有些发怔,等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就想逃走,却从旁边钻出来一个黄头发的小年轻,流里流气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哥们儿,给根烟抽。”
安凉生从来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突然间遭遇了这么个事情,顿时有些仓皇,他求助一般的看着任强,谁知任强没搭理他,只是在水池子里撵灭了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那小子很有可能是个社会混子,见他不理人就长了火,扯着安凉生的脖领子便骂了起来,喷出的难闻的酒气让安凉生直想吐,可是那股难受劲儿,哪抵得过任强对自己的不理不睬,顿时心疼的让眼睛都有些模糊起来。
眼见小混混的拳头举起来要落在他脸上,他便干脆认命的闭上眼睛,或许肉体上的疼痛还能带走一些心里的不愉悦,如果真的能这样,那被打上十拳八拳他都是乐意的。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就觉得脖领子被松开了,然后便传来一阵哀嚎声。
安凉生睁开眼,只见任强对那小混混拳打脚踢,嘴里还说着:“你他妈算哪根葱,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妈连毛都没长齐呢!”揍完了人,也没看一眼安凉生便走了。
安凉生追了出去,扯住任强的衣服,赶紧道了声谢,还想解释,却都梗在喉咙里,酸酸涩涩的让人想哭。任强眯起眼睛,看着安凉生好似在打量陌生人,这时李杉凑从后面喊了一声安凉生,安凉生回头的功夫,任强却趁机走了。
李杉走到他面前,见安凉生死盯着那个挺壮实的男人背影的鬼样子,顿时明白三分,试探的问道:“这人谁啊?”
“任强。”
“你喜欢的那个?”
“嗯。”安凉生点头承认,心下一片凄凉。
第二天,安凉生头痛欲裂的起了床,暗自后悔昨晚在任强走后喝了太多的酒,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中午吃过饭,就来了几个警察说要他做个笔录协助调查。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同事的质疑的眼光中跟警察走了。
原来是昨晚那个小混混太过贱格,被打就去报警了,警察查到了安凉生的身上,便问他事情的经过。
安凉生描述了一下,并解释说任强是为救自己而出手的,警察不满的说,出事了那就赶紧报警也别揍人啊,给他揍的牙都掉了几颗,要是构成轻伤,伤人的人还得蹲几天,本来就有前科的人,就会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