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开呢,我跟着。”
“那就好,你别开车,你脚不舒服,反应不灵活。”
“嗯,我知道。”
“我也没什么事,挂了。”
“……嗯。”
安凉生听到那边应了一声,就收了线,用毛巾擦擦车窗内的雾气,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嘴里叼着烟、挂掉电话后把双手插在兜里的任强,笑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傻透了,心里明白任强是因为他才逃走,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跟了出来,假也没跟单位请。开了一、两个小时的车,眼见天上下雪,又被憋在高速上动弹不得。
任强的车一直在他视线范围内,他一刻不敢松懈的跟着,现在停了车,终于忍不住给任强打个电话,就想问个好、说两句话而已,没多余的愿望。
天似乎越来越冷,任强看起来穿得单薄,只见他抽完嘴里那根烟,就忍不住冷上了车。
安凉生回头看了看后座上放着的棉袄和一堆吃的,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任强打个电话。或许任强会感动他所作的一切,也或许会埋怨没给他留下空间思考他们的关系。
还有什么好思考的呢?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犹犹豫豫的反倒让自己痛苦。
想到这儿,安凉生下了车,呼吸着外面湿冷的空气,又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才又拨通任强的号码。
他赌了一次又一次,虽然不能肯定每次都赢,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虽然任强是下了车来接电话,可这次比上次次接的快很多。“还有事吗?”任强问。
安凉生对任强说:“你回下头。”
任强果然回过头来,在看见他之后,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没办法放开了,你说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可是我连一天都等不了。我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所以就追来了,即使你选择不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想那天就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要不是下雪了,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你何苦啊?”任强有些哭笑不得,他何尝不是如此,没去想不代表不想,怕好不容易下决心有舍不得。
“真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两个人距离还有点远,雪花越飘越大,都开始模糊了视线。
安凉生在电话里听见车上的那个人喊任强说事故处理完了,一会儿就该能走了,快点上车之类的话,满是期待的看着任强,等着他一个答案。
任强什么都没说,径直挂了电话,然后上车……
安凉生举着手机半天都没动,脑袋轰得炸开了。
他明白了,果然,任强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安凉生有些心伤的回头上车,琢磨着应该在下个出口调头就可以回家了,也许今天之后,他的生命里永远不会再出现任强这个人。
他关好车门,静静的等着前面的车走,他下意识的向右看看,却看见一个人拎着个小包向这边笨拙的移动,车流移动得很慢,即使这样,逆行的车还是不小心刮到了他,他歉意的向车内点点头,又向这边行动。
这太危险了,安凉生紧张的看着他,如果车速提高,后果不堪设想。
安凉生赶紧踩油门跟着前面的车走,没有多一会儿,终于停在他的身边,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我就上车取个东西,回头你就不见了。”任强把身上的雪花拍掉,带点埋怨的语气说。
“你又不说,我还以为……”
“着急啊,就忘了跟你说。”
“……”
“你都把话说成那样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拒绝。而且跟车出来我就后悔了,但是话都说了,不给自己个台阶下也太对不起自己。”任强从后视镜看见安凉生笑了,补充道:“只不过,和我在一起后,你可别后悔。”
安凉生激动的摇摇头,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嘴唇。
任强拍怕他的手,说:“好好开车。”
“嗯。”安凉生翻过来握住任强的手,一辈子也不想分开。
第二十一章
这一夜两个人基本上是无言相对,安凉生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也睡不着,任强把床让给了他,自己一个人在灯下看文件。
安凉生有好几次想跟任强谈谈,但是看见任强紧紧皱着的眉头就都闭上了嘴。
任强肯定认为他是个只懂得逃避的胆小鬼,但他有什么办法?
希望他离开的这半年,至少能缓和一下任强和父母的关系。
安凉生想这些事情头都痛了,起床的时候才四点多钟,外面天还是黑的,一盏台灯就那么点了一夜,而任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安凉生没叫醒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大衣给他披在身上,留了张字条就走了。
昨晚的情事让他腰酸背痛,行军床躺着也不舒服,下楼的时候,腰僵得厉害。
安凉生坐在车里抽了根烟才离开,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单位还有一堆关于去外地实践锻炼的表要填,他真想躲在哪儿什么人也不见。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根本不像个男人,但是他心里的苦楚谁又会理解。
安凉生回家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虽然没胃口吃东西,但还是熬了一锅粥。如果任强回来,也不会空着肚子了。
做好这些,安凉生去了单位。经过昨天任母那么一闹,很多人似乎都认为他私生活很不检点,因为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而且比昨天更甚,他走到哪里,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安凉生没去顾虑那么多,如果不出意外,下周一他就该动身了,等他再回来,他的私事就烟消云散成不了谈资了,到时候他会申请调个部门或者去参加遴选考试,找机会离开现在的单位。
他这么做在任强眼里可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避,但事实上是万分不舍的,因为现在各个方面的压力全都压在他身上,老太太拿任强没办法,他这自然就成了突破口,她只需用前途和任强的面子一威胁他,他就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走,就是唯一的一个解决方法。
安凉生到领导办公室填申请表,领导委婉的表达了填完单就可以回去了,这几天不用上班,一直在家准备出去的事,周一领了审批表就可以动身了。
安凉生点点头,领导的安排正好合了他的意,毕竟这样可以不用在单位忍受同事们的白眼。
从单位回到家,他发现任强没有回过家的痕迹,而且厨房里的一锅粥一点也没有动。他摇摇头,简单洗了个澡,窝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两夜未眠,这一觉睡得很沉,可做的梦却压抑得难受。醒来后,他揉了揉眼角还有泪痕,下意识的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看见任强送给自己的手表都忘记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