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开灯。
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下铺有个鼓鼓囊囊的被子卷。
这是……睡着了?
肖时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声叫:“小许,小许?”
被子卷打开,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睡眼朦胧:“……嗯?”
昏暗中,瞳孔猛地一缩!
肖时钦拍拍他脑袋,担心地问:“不舒服了吗?”
“没有,就睡了个下午觉。”许博远很快清醒并准备坐起来。
然而刚动了动,身体不由一僵。
他将被子往身上围紧点儿,问:“什么时候了?”
“五点半。”肖时钦说,“谢谢你给张总解围,又拉了赞助,张总请全队温泉公馆吃饭和按摩,一起来吗?”
“嗯……我等一会儿就去。”许博远有点支吾,“刚睡醒,还没全醒。”
这个借口十分合情合理,肖时钦点点头:“好的,你先懒会儿床,我去召集队员,一会儿回来换衣服。”
“好的。”
看见肖时钦带上宿舍门,许博远才掀起被子,松了口气。
还好没开灯。
不然肖时钦一定会发现自己脸红了。
许博远再次摸了摸枕头旁边的钥匙串,不敢耽搁,迅速起床走进卫生间放水。
换内裤。
并且开窗通风。
以及叠被子。
肖时钦二次回到宿舍,打了个哆嗦:“刚睡醒就开窗,你不怕冷吗?”
“这不是要出门了,换换空气么。”许博远泰然自若地回答。
肖时钦顿了顿,忽然想起这几天许博远似乎没有醒了要懒床的习惯。
他也没说别的,拿起床头钥匙串:“走吧?”
“嗯。”
XX宫系W市最豪华的市内温泉会所之一,占地XXXX平方米,XX层楼,XX装修,XX自助,XX疗法,XX精油,XX推背……等一百多个卖点。
——意思就是贵。
——就是一个信封远远不够用。
张总可谓大出血。
不过,兴致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张总拉着雷霆正副队及许博远,从雷霆建设开始说,说雷霆的艰难,说雷霆的前景,说自己的不易……连一个月前为了求赞助,到归元寺数罗汉的事都说了。
然而,他在得意过后,终于发现和“许博远”属于尬聊,不大好意思地赶紧让位,离开温泉区,自己去楼上小房间推背了。
张总一走,肖时钦才放松下来,两手搭在池子边上,脑袋往后仰,脸上搭了条毛巾,闭目养神。
方学才更不用说,长出了一口气:“紧张死我了。”
又说:“小许不厚道,不打圆场。”
旁边一直安静如j-i的许博远笑:“要是打圆场,张总还不得聊好久。”
“有道理啊。”方学才点头。
“副队,去推个背?”许博远小声建议。
方学才看看肖时钦:“好啊……队长……”
许博远赶紧拦:“呃,我有一点这个身体的问题,想和副队说说。”
方学才不疑有他,立刻担心起来:“身体怎么了?走走走,带我去看看。”
——温泉池子不像洗澡的公共澡堂,没有人遛鸟。
两人从池子里站起,找了个没人的桑拿房,往石头上泼了几勺水,房里白雾缭绕的,温度陡然升了起来。
许博远说:“方副队,你觉得在我的身体里,是不是会因为身体的影响,有不符合你平时行为或喜好的事发生?”
方学才愣了愣:“比如?”
许博远说;“比如你原本不能吃辣,但会突然想吃。当然这只是个假设。”
方学才想了想,摇头:“除了身体变了,一切都没改变。”
他给许博远讲:“没有。”
许博远的身体,方学才的手速、口味、爱好、生活习惯……一切的一切,都和本人一模一样。
“哦……”许博远拉长声音,思索片刻,忽然问,“肖队……和方副队是一对吗?”
“啊?”方学才一愣,飞快回答,“我们本来就是一队啊。”
话一出口,他就见许博远好像有点惊讶,又有点沮丧。
34
相处亲密,从共同爱好鸭脖子开始,到上下铺,到毫不顾忌地擦身体,再到捏脸……
怪不得明知换了身体也要一起住。
怪不得会说那种莫名的气场。
许博远蔫了。
今天傍晚的春|梦算是白做了。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男人当然会被先下手为强。
啊,伤心。
啊,丢脸。
啊,不娶何撩。
啊,我什么也不想说。
啊,我还以为灵魂交换是满足去年生日愿望,让我一年之内脱单的。
啊……
但方学才并没有蔫,也没有什么都不想说。
在回答之后,他觉得不对劲。
因为许博远这个问题实在太小白了,看联赛的是个人都知道他俩是雷霆的正副队好么,为什么还要确认?
而且确认以后表情还那么不自然?!
——许博远的脑子绝对不会糊涂到老年痴呆的地步!
方学才从第五赛季出道便跟随肖时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雷霆全队都一片和谐,他当然会习惯x_ing地维护队内气氛,不然任何一个队员脱离。
而这些天的接触,他也是把许博远当自己人看待,见对方似有心事,立刻脑中倒带,想了一遍刚刚的对话。
然后果断说:“我觉得这里有点闷,先出去了。”
“……好的。”许博远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闷热的桑拿房又进来一个人。
“学才说你找我?”肖时钦往滚烫的石头上浇了勺水,在水雾蒸腾中坐了下来。
“呃……并没。”桑拿房里脸红通通的许博远回答。
这里温度高,真是遮掩尴尬的好地方。
“学才说,你问我俩是不是一队的。”肖时钦小心翼翼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许博远勉强拉起一个笑容:“祝福你们啊。”
“等等,”肖时钦继续问,“你怎么看出我们的关系?”
许博远打起精神,笑笑:“因为方锐。”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肖时钦意料,“方锐?”
“下午在楼梯间,我听副队形容气场,用的是方锐和转会霸图的林队作比喻。”许博远说,“他们两个是一对。”
轮到肖时钦惊悚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对?”
说着,忽然卡了一下壳。
“一对”和“一队”么……
“我和方锐都是蓝雨训练营的。”许博远说,“我们俩试图约过,没成。”
肖时钦心狂跳:“那怎么没成啊?”
“位置冲突。”许博远低声说,“行了肖队,我可以一个人静静么。”
肖时钦继续心头狂跳。
桑拿房里越来越闷了。
“为什么是我。”他战战兢兢问。
“觉得你好。”许博远说,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很难遇到。”
“你是想只约一次?”肖时钦继续战战兢兢地问。
“原本打算合适的话长期。”许博远没抬头,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但是肖队你不要想约,我对有主的人没兴趣。你要约,我会鄙视你。”
肖时钦咳了一声:“我觉得小许你的问话有歧义。”
“啊?”许博远觉得自己思考不能。
肖时钦在他身前蹲下来,看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解释:“肖时钦和方学才是一队的,同一个战队的,并且两人只是队长和副队的关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许博远眼神闪动,整个人都迟钝了。
他看着肖时钦认真的表情,一直以来和他谈心时,都是这样的表情。
他合了合眼,往下一倒。
肖时钦差点儿没接住,慌慌张张立刻按铃呼唤服务员:“有人晕倒了!”
——桑拿房不能呆太久,这是常识。
……
许博远被身后传来揉搓的力道弄醒,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声:“我怎么了?”
“先生您睡着了,推背舒服容易睡着。”身后的按摩师轻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