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眼前浮现出了这一生之中不少难忘的面孔。其中有医仙神道的师父同门,有回春医阁的冤家对头;有漂泊千年结交的好友,也有萍水相逢的病患。无论其中是友是敌,是恩是仇,大多一闪而过,最后留下的,便是只有那一抹玄色与暖黄,相伴千年的好友挥之不去。若说雨打萍心中还有遗憾,那便是没能亲身与千年好友相见,以及得知自己的根源何来了。
纵是有憾,雨打萍的胸中却依旧是有一腔热气迸发,留下了人间的最后一话。
“哈!吾此生,无悔!无能悔!无愿悔!”
浮沉千年,身如柳絮不知处,漂泊四处,尘世飘摇雨打萍。不知是身随心动,还是心从身行。漂泊一生,最终还是没能找寻到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一抹白影究竟是谁;浮沉一世,也没能得到一个可以安顿的港湾;唯一最牵挂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曾真正面对过。这一生的颠簸流离,最后只留下一句无悔,是荡气回肠,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遗憾?答案却是再难寻了。
随着雨打萍话音一落,青紫之光彻底失控,轰雷响彻殊离山,霎时间毁树崩石,尘烟动荡。饮岁见状,立刻将鷇音子连同最光y-in的尸身带入时间城。
只见这团肆虐无阻的青紫电光将殊离山上下摧毁,Cao木难生,兽走虫逃,雷火焚山。眼见雷火将成山火,祸害一方,雷霆之中,却突然一个佛印冲天而出,佛光所照之处雷火息偃,Cao木重生。紫青雷团被佛印裹住,温顺如绵羊,再不躁动。只见佛印夹带着雷光,冲天而去消失天际,再不见青衫一眼。
“好友啊!”似是感到了什么,时间日晷中推动的素还真停下了推动脚步,一滴泪落。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雨打萍一直叫着素还真素老j-ian,但他是真心重视这个朋友的(当然皇叔最重要啦)……
其實雨打萍当时接下天雷是以为自己能夠接下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要是按照霹雳的特x_ing……不管雨打萍身上究竟有多少暗线,死了就是死了,不过这里他是主角……所以……大约还活着吧……
殊离山被劈纯粹是躺枪……抱歉了……城主……
第17章 菩提妙域 山野妖人
茫茫云海之上,云清,风清,一望无际之所,唯有一株佛韵菩提在岁月游荡辗转间长立于此。菩提树下一人,眉眼温和若水,指结法印拈花,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长存,仿佛不言便能看尽世间,照心自见。口中默诵佛经,一股清澄宏力荡盈广阔苍云。
刹然,异象陡生,云海之中如有巨力搅动,翻天覆地,青雷阵阵,汇聚起一道异样云涡。云涡之间,一个青色身影隐隐浮现,雪发翻飞,看不清面目。却见那人身上有紫青电光游弋不绝,紫青闪烁,而身影也是随着电光似有似无,竟然呈现出溃灭之势。端坐于菩提树下的佛者忽而睁眼,只见手指翻飞,金光聚成梵字,没入即将消散的人身,止住溃势。青色身影在金色佛光的助力之下,几番隐现,终于稳住了身形。周身的紫青雷丝渐渐融入引起异变的人身上,无际云海也随之渐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青衫之人终于悠悠转醒,茫然睁眼,居然正是之前在殊离山化成青雷的雨打萍。只见雨打萍的双眸之中,依旧隐隐又雷光乍现,但是人已然脱离了消散的危机。雨打萍环顾云海,沉默不言,试着整理自己的记忆,却只记得自己在殊离山失了意识,完全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曾想,竟是你先来了。”佛者开口。
听到声音,雨打萍这才注意到菩提树下的佛者。原来是由于此人的气息与这一片天地太过契合,才导致雨打萍觉察不到。打量着佛者,雨打萍却完全记不得自己又见过这个人,可此刻自己算是脱险,而这里只有此佛者一人,那么救了自己的人大约不做他想。
“是你救我。”
“是你自救。”佛者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嗯?这是什么意思?雨打萍疑惑着,只当对方是不想承认,便不再追问。
雨打萍摸摸鼻子,却发现手指变得半透,这才发现在这里的自己,只是大半的神魂而已。若是一般的人神魂分离,不是痴颠入狂,就是立时身死,而此刻雨打萍能够凭借大半神魂还保有完整意识,则是所修的医仙神道的功劳。由于医仙神道,雨打萍的神魂庞大,但若长此下去,不能和剩下的神魂汇合,就只有失去所有的记忆,最后痴傻一生。
“哈,吾尚未全生。”虽然情况仍是不妙,却比之前要你多了几分生机。
“汝尚未尽死。”佛者说完,便闭目诵经。不再看向雨打萍。
雨打萍见佛者不再回应,便绕身走到菩提树的另一端,盘腿坐下,借由医仙神道,在云海之中纳清吐息,修养现存的大半神魂,功法运转,圣华清光萦绕笼罩全身。隐隐之间,那另一小半的神魂与雨打萍的联系若隐若现,原来那一小半竟然尚在r_ou_躯之中。
嗯?吾之r_ou_躯尚在?居然从雷化之中恢复了,看来吾之生机不绝啊。这份认知让雨打萍更加安心不少。
“唉呀,看来现在,吾只能在这里好好修炼神魂,免得到时候身躯尚在,神魂却消磨没了。”安心之下的雨打萍,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郁郁葱翠的青出山谷之中,本该一片生机勃勃,有走兽飞禽栖息,而今却是不见往日的胜景。但见山谷之中无云晴空,却有响雷阵阵,轰隆不绝,威慑天地。如此异象,已然持续了数月,引得周围山民畏惧,以为有邪物降世,便寻来道士,欲驱除邪祟,好保一方平安。
道士自称齐半仙,在收了山民的钱后,便在山谷入口开坛做法驱邪。山民愚昧,分不出真假,虽是重金相邀,欲保家园,却不知齐半仙本就是江湖行骗的假道士,这次在也只为骗财。甚至就连之后脱身的说辞也早已备好,毕竟怪力乱神之事,又那里是人人都懂的。只需将原因推向是山民自己作孽心不诚云云,就自然能顺利脱逃。
只见青出山谷入口处,一众人聚,高台之上香飘袅袅,黄符飘飘,齐半仙盘腿而坐,静待吉时。忽然,齐半仙一跃而起,手拍桌案,桃木剑被震起。齐半仙握住桃木剑,口含符水,而后一口喷上半空。手中桃木剑舞,口中振振有词,扬符画咒,撒米弹水,好一派除邪气势,慑的周围观看的山民不明所以,一阵惊叹。虽然齐半仙架势周全,可青出山谷之间的雷鸣却不见停歇,依旧轰庭阵阵,不曾衰竭。
“喝啊!”齐半仙这边已然又跳又舞地做法许久,额头汗滴如雨落。眼见所有的招式都已经演尽,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齐半仙便打算说那番说辞,将原因归咎到山民不诚,却突然被一名山民出声打断了。
“看!山谷里有异变了!”
齐半仙回头一看,却见山谷之中雷声未断,却多了大盛的紫青光华。只见光华夺目,遮掩天地风采,一时间山河色变。正当众人以为会有什么地动山摇之事发生时,却见光华隐去,一同不见的,还有那轰庭数月的雷鸣。
“这……”齐半仙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忘词何辩。
“大仙啊,这时怎么回事?雷鸣没了,是因为妖邪除了吗?”一片震惊之中,一名手拄拐杖的老者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大仙……这是怎样了啊?”
“大仙啊……怎样了。”
“到底是不是妖物被除了呀?”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纷纷询问。
面对山民的声声疑问,齐半仙一时话短,但常年行骗的他哪怕是一时词短,也脑筋迅速转动编出了说辞:“唔……这是山中妖邪,受了本半仙的攻击而重伤了。大家莫惊,这妖邪已经受了本半仙的重击,命不久矣,再不会祸害一方了。本半仙的做法自然是没问题。”
“太好了!”
“啊,多谢大仙……这下好了。”
“是啊,这下我们终于又可以安全进山了。”一边的山民们听了齐半仙的解释,心放下了大半。
一边的齐半仙正打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迅速撤离此地以免情况有变,却见自青出山谷之中,走出了一个周身紫青荧光缠绕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衫褴褛,雪发散落,拖长至膝间。
“这……这青出山谷早……早在数月前就没人进去了……怎……怎么会又人……”一边的一名妇人结结巴巴地说着,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且哪里有人能在雷鸣的山中活上这么久的……莫不是……”
“妖邪!是妖邪啊啊啊!”
“大……大仙……大仙啊!”六神无主的山民们立刻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齐半仙,盼望着对方能够解决此事。
“这……这个……唉呀!这是山中的妖邪为了能够逃命而幻化的假象,他现在身受重伤,大家不要怕!一起上去就能赶走他,只要把他赶走,以后这里就再也不会有灾祸了。”只见齐半仙蛊惑着山民去对付神秘少年,而山民们则将目光投向了少年。
只见走近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清秀,唯有一双暗色眼眸,似乎有紫青之光在其中流转,甚是妖异。随着少年的走近,山民们不由地后退。而此刻的齐半仙则是趁着山民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立刻逃走,甚至不敢将自己招摇撞骗的工具带离。
山民们与少年对峙着,不敢动弹。而少年则是一脸的单纯,回望着这帮盯着自己的人。终于,众山民之中,一个半大的小孩看着周围的大人不动,便凭借着一股叛逆,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向了少年。为了壮胆,小孩还口中喊道:“你这个妖怪,快滚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