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长毛巨兽整个都埋在土中,诺亚只能通过引诱它露在外面的毛爪移动来大约判断巨兽的方位,长刀虽利,但也因为太过锋利的缘故,危险逼人。巨兽吃过苦头之后,对这种危险异常敏感,轻易不敢冒进,只躲在地下与他周旋,诺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手臂为饵引诱异兽,他的左臂上很快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他却忽然笑了。
他将刀一竖,猛地捅进地底,毛爪的动作瞬间凝固。这只长毛巨兽一死,其他异兽也立即停止攻击,瞬间散去,统辖所门口立即恢复了平静。
刀光猛然一收,诺亚将刀抛给青林,一瘸一拐向罗汀走去,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有些无奈地回头——柯西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斗篷一角。他叹了口气,再也走不动了,只好软软地坐倒,罗汀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青林捡起地上的两根断指,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异兽,是兽形机甲?”
众人都围拢过来,玛莎也已恢复了镇定,捧着肚子艰难地坐起来:“不错,这只异兽只有外表是兽身,内里已经全部改造成了生物智能,能在所罗门塔cao纵智能机甲,实力不可小觑,而且这种异兽的皮肤如此坚硬,我们却从未见过,恐怕来者不善。”
“只有这一只是机甲,其他都是活体异兽。”青林检查了一圈回来,十分肯定,他的手指上还沾着腥臭的兽血,玛莎闻到,差点没吐出来。
老太太重重一跺拐杖:“让统辖所出来收拾残局,我们去白塔。”
青林看了眼诺亚,有些犹豫:“那这……”
“以为苦r_ou_计就可以避过苦役吗?投机取巧!”老太太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带去分配!”
“n_ain_ai!”柯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抱着诺亚的手臂不敢抬头,“n_ain_ai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疼柯西了,你为什么要扔掉柯西……”
“还愣着干什么?”老太太却像没有听见似的,瞪了青林一眼,“难道你要让大神官等我们不成?”
青林与玛莎对视一眼,玛莎默默上去将柯西从诺亚身边抱走,柯西微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将头埋进了玛莎的肩窝里。诺亚实在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任由罗汀半扶半抱拖着他进了统辖所。
统辖所里异常安静,登记员百忙之中拨冗扫了他们一眼,青林只交代了一声就走了,罗汀和诺亚面面相觑,又见青林折回来塞给诺亚一管药水,欲言又止地走了。
他的背影一消失,登记员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得罪谁了?怎么被指名分去砂山岩海?那可是我们所罗门塔有名的死亡之地,死在那里的苦役数都数不清,何况……”说话间他瞥了眼诺亚受伤的左臂,眼神中平淡无波,彷佛看惯死生。
去砂山岩海的路上理所当然也是徒步,青林的药很有效果,只是疼得厉害,罗汀背着他都能感觉到他的颤抖,罗汀想了想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不由安慰他:“你做得很好,但有的时候我们帮助别人,不能要求别人都能回报我们。”他轻轻拍了拍诺亚的脸,摸到一手冷汗。
诺亚失笑:“你担心我吗?我帮助别人,就是要回报,现在不回报,以后也要报答我,哪里有平白无故的付出呢?”
“如果没有得到期望的回报呢?”
“那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取得回报。”
第11章 再见海蒂
一路上风沙愈大,细碎的沙粒逐渐变成砂石,狂风带着砂石吹到脸上砸得人生疼,罗汀不由将斗篷拉得更低了一些。
诺亚痛得没有精神,还要调侃他:“怎么了,被我这么y-in暗可怕的人吓到了……呃!”
罗汀伸手往他嘴边一送,趁他说话的当口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去。诺亚抿抿嘴……甜的!?
“你哪来的油面糖!?”
“柯西趁乱塞给我的,算不算报答你了?”罗汀说着也笑出声,挪揄他,“你不是喜欢吃吗?好吃吗?”
诺亚咂了咂嘴,也不脸红:“你没吃过吗?这种糖大街小巷最常见了。”
“没有,可惜只有一颗。”罗汀一扭头,就和诺亚的脸撞在一起,诺亚的脸凉凉的软软的,他脸上的冷汗就顺着罗汀的颈窝往下流,看起来苍白虚弱又可爱可怜,罗汀愣了一下,仿佛被这种柔弱美丽的假象所蛊惑。
诺亚有气无力地嘲笑他:“你还真是土得离谱,等我们逃出去了,我请你吃糖,吃这个世上最甜的糖。”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不要随随便便就死了。”
“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诺亚脱口而出,忽然噎了一下,“不过你不能离开我,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死……喂,你听到没有?”
罗汀被他充满歧义的话语震得头皮发麻:“你什么意思……喂喂喂你不要睡先把话说清楚!?”
不过显然他的抓狂是徒劳的,诺亚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到达砂山岩海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了,沙漠落日的余晖将本就赤红的岩地染出一片壮美的风情,天地同是一片烈火燎烧般的炽热颜色。
陆续有刚刚收工的苦役从赤晶矿下上来,他们的脸上身上被晒得红黑,只有一双手连带指甲都被染成深红色,脸上是木然而苍老的,活下去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瞭望塔上的人看到他们,三两步跳了下来,很快来到他们面前:“我都说了给我两个好的,不给也算了,竟然还分过来个死人?当我这里是火葬场吗?退货退货!”
“奥库达大人,这两个是……”旁边人给他使了个眼色,一番耳语,奥库达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瞧我这记x_ing!得了,一个下矿,一个内务。”
他随手一指,就算是分配完了任务,一阵风似的又上了瞭望塔。
罗汀求告无门,只能先安顿下来。苦役宿舍像个窝棚,没有床,大家都是找个角落对付一晚,也就过去了。
诺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如擂鼓,血脉之间有股力量仿佛要破体而出。他不用睁眼就知道罗汀肯定不在他身边,波频的爆冲一节一节突破他的意志,眼看就要暴露他真实的精神力等级,忽然如同一道清风拂过,一切都平息下来。
罗汀推开门,有些意外:“你醒了?我给你领了早餐,快吃吧。昨天给你分配的任务是内勤,不过我今天就要跟他们下矿,暂时顾不到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我跟你一起去。”诺亚郁闷地说。
“为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总之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诺亚立刻翻身从地上起来,失血和痛楚令他眼前发黑,但他还是支撑着站住了,“不要留我一个人。”
罗汀:……
好在下矿并不点名,只有上交赤晶时才记名,赤晶是一种古老的能量矿,早在几千年前就已被人类发现并使用。矿区是一个巨大的下陷半圆,因为太大了,尽管挖了这么久,还是崎岖不平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
对于赤晶的x_ing状,罗汀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他利用自己的经验带着诺亚在迷宫之中穿梭。
诺亚对他们走过的路线十分担心:“你记得走过的路吗?苦役在矿山迷路的话大概是没有人会来救的……”
罗汀笑笑不答他,他只要蹲下来一铲子下去,必定能见到红色的晶体,不多久他的储物袋里就装了小半袋。他们越走越偏僻,四周很快一个苦役都见不到,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罗汀仔细观察这附近的地貌,也觉得越来越奇怪,红色的岩层之中逐渐夹杂了一道道黑丝,如同水纹一般,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赤晶岩。
他挑了一块黑丝较多的岩石下铲,一铲下去竟然还是岩层,他不甘心地又往下挖了一段,赤红越来越少,竟然变成了纯黑的岩层。
“这是什么东西?赤晶有黑色的伴生矿吗?”
诺亚震惊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挖出这种黑色的石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这是黑晶……比黄金还贵的矿石……”
罗汀沉默片刻:“我们有钱了?”
诺亚:……
黑晶的分布似乎十分零散,挖掉浅表薄薄的一层之后,下面再次露出了岩石的本色。
“这些黑晶又脆又软,真看不出来是转化利用率最高的能源矿……”说话之间,诺亚忽然惊呼一声,脚下一滑往左边摔去,罗汀一抬头,脸色蓦地一变!
诺亚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因为他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海蒂在他耳边吹了口热气,自然而然地锁住他的双手,“你们果然也是为了宝藏来的!”
“除了你,还有谁?”诺亚面色不变,心中却诧异万分。看来知道宝藏的人远不止他和海蒂这两拨,这两天的异兽和突袭与宝藏恐怕不无联系。
“还有你啊,我的小宝贝儿。”海蒂捏了捏他的脸,一脸惋惜,“想不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早知道我在星舰上就该把你吃了,不过也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也找不到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儿。”
她的视线落在罗汀身上,像一条龇着毒牙的蛇,小宝贝儿二号罗汀同学打了个冷颤。
诺亚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管他什么事?你现在连这种货色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