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去死!【完结】(5)

2019-06-14  作者|标签:


沐云清难得没有把对方的不友善放在心里,自然地随口道:没什么,就是帮他把寒气驱了而已?
没干别的?洛风逼近一步。
没干别的。沐云清道。
洛风明显不信,继续道:如果你没干别的,主人为何会动怒?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呃伤是他打的因为我见已经瞒不住了,沐云清只好招认,因为我见他太冷于是脱了他的衣服抱着他取暖,所以被打了
什么?!你说你脱了主人的衣服!洛风大叫,不过他的吃惊不是因为对方敢脱他家主子的衣服,而是因为他脱了衣服后竟然只是挨了两个耳光而已。
我只是为了救人,又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沐云清揉着脸,委屈道。
洛风再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放松了戒备,道:打你?打你都是轻的,主人的身子是你能随便碰的吗?不过既然主人将你带回来了,你可以留下。
见洛风说得好像能被那红衣人打一耳光而且还带回来是天大的荣幸,他应该感恩戴德似得。他真想说,其实不是男子带他来的,而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但不论如何,他已经能够留在这里却是不争的事实。
欸,你叫洛风是罢,那我就叫你洛兄了。沐云清腆着脸往前凑了凑,笑道:敢问洛兄,你家主人姓名为何啊?昨晚非礼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改日我也好道歉不是?
嗯。洛风点点头,道:我家主人姓君,名莫笑。
『五』
在下姓沐,如沐春风的沐,叫做沐云清。是江南人士,这一点二位听我口音就能听出来罢。饭桌上,沐云清拉了个凳子坐在君莫笑旁边,他不吃饭只苦着一张脸说起小时候的心酸史。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泪道:原本我家是开镖局的,所以自幼我也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可是八年前我爹娘押镖去西疆,从此之后再也没回来我我就成了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那时我才十三十三岁啊呜呜呜说到这里,他拿手捂了脸,哭得好一个伤心。
对面的洛风脸上带着狐疑,显然他对沐云清的话有些不信。
不过一旁的君莫笑却没说话,他只一手托着碗一手夹了菜,十分优雅地往嘴里送。现在他脸色不像之前病发时那么苍白了,带着几分淡淡的红晕,清淡的眉眼不带丝毫表情。
不会多看沐云清一眼,却也没有赶他走。相反,在洛风准备饭菜时,甚至还多备出了一双碗筷。
虽然对君莫笑此举有些不解,但沐云清丝毫不做作地留下来吃饭。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洛风的手艺着实不错,一桌菜全是素的,而且全是竹笋。
清蒸的、红烧的、醋溜的、爆炒的最后还有一碗竹笋汤。若不是因为君莫笑那一身烈衣如火的打扮太过招摇,沐云清几乎以为他是哪家的侠客或者政客跑来这片竹林隐居避世的了。
哭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理他,沐云清自己就先感觉无趣了。他拿袖子抹抹眼角,咧开嘴冲着君莫笑傻笑:呵呵那个昨天晚上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你打也打了,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好么?
君莫笑夹了一片清炒竹笋送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看他一眼。
听着对方嘴里的咯吱声,沐云清感觉他就像是在嚼自己的皮肉,于是清楚地知道以后再不能提起昨晚的事了。尴尬地摸摸鼻子,沐云清把目标转向洛风,他呵呵笑道:洛兄啊,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洛风闷闷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往嘴里送饭。
这竹林可真安静,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地方。沐云清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道:而且竹子气节高,还养人,你看把你家主人养得多好看。
嚼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君莫笑淡淡瞥了沐云清一眼。
那是,我家主人的样貌,不是我说,天下没几人及得上。说起君莫笑的好样貌,洛风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要不是五年前
这顿饭权当我打你那两巴掌的人情,吃过这顿饭,你就走罢。君莫笑在一边淡淡道,适时打断了洛风的话。
君莫笑这是在对自己说话?沐云清眨眨眼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激动地转头一把握住了君莫笑的小臂,笑道:你原来也会对我说话啊,我还以为
君莫笑第一次有了表情,他瞥了眼沐云清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轻轻皱了下眉。
咳沐少侠,我家主人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请你注意下自己的言行。洛风有些看不下去沐云清的莽撞,却又诧异于君莫笑没有如对待其他人一样一把挥开而是仅仅皱眉而已。
啊?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沐云清忙收回手,又十分局促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低下了头,小声道:可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无父无母流浪在外,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经常被人欺负的只要让我留下来,干什么我都愿意我可以砍柴,烧水我有的是力气
这个听他说得可怜,洛风不禁也有些动容,他为难地看着君莫笑,道:主人,你看
君莫笑似乎已经吃饱了,他把碗轻轻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走进了一旁的耳室。
『六』
沐少侠,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你快走罢,主人不说留你,洛风也不好将你安置下来。何况这座茅屋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主人睡,一个我睡,根本没有多余的给你啊
入夜,君莫笑已经睡下了,沐云清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院子里,洛风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塞进沐云清手中,道:你快走吧,这五十两碎银就当做报答你对主人的救命之恩了。
我不走,我无依无靠,你让我走去哪里?沐云清把荷包塞回洛风手里,执拗地抱住院子里的一棵竹子,任洛风怎么拖拽他就是不撒手,提高了嗓门道:而且他有寒症在身,我走了,他要是寒症再犯了怎么办?
这点不劳阁下操心,主人的一切都还有我。洛风道。
沐云清将他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道:你?你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我的主人,我自会好好照顾。
那他冷时你会抱着他给他取暖吗?你知道他在怕冷的时候喜欢往对方怀里钻吗?你
洛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拿手指着沐云清,半天才发出一个字:你
咣!这时君莫笑房间的窗子却猛地打开了,二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正看到君莫笑穿着一件暗红色中衣,披着头发立在窗前。
清冷皎洁的月光打在他脸上,为他绝美的姿容镀上一层银光,偏偏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直直朝沐云清望过来,平静无波却流光溢彩。
君莫笑在窗内,他在窗外。
那一眼,沐云清感觉自己仿佛被那人不带情绪的目光看透,他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慌乱不已。
我他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
拿去。
下一刻,出乎意料地,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罩在他头上。是君莫笑丢了一床被子给他。
等他把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去看君莫笑时,对方已经重新合上窗子。悉悉索索一阵轻响过后,屋内的灯烛重新灭掉,大抵是那人又继续睡了。
欸?可真奇了。洛风嘀咕一句,再次看了沐云清一眼,似乎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值得君莫笑另眼相待的地方,于是摇摇头,道:唉,你可以留下了,不过看主人的意思,你要在外面睡了。
没关系,睡院子也比睡大街好。沐云清咧开嘴笑,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洛风打了个呵欠,没再理他,拉开门也回屋去睡了。
在人走后,沐云清才站直身子,右手轻轻抚摸着那床薄被。冰凉的触感,就像那晚君莫笑的体温,更像沐云清此刻的心。
走到君莫笑窗前,他缓缓蹲下身依靠在墙上,缩成一团,将那床薄被围在身上,映在他眼中的是一片冰寒。
『七』
阿嚏!阿嚏阿嚏!
可能是昨晚消耗太多内力,而且又抱着君莫笑那个冰块睡了一夜的缘故,差不多三更的时候,沐云清突然感觉身子一阵阵发软,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还接连打了数个喷嚏。
极不情愿地缩了缩,他将被子裹紧想继续睡,脑袋却昏昏沉沉地睡不踏实。

血,大片的血。到处是躺倒的尸体,认识的不认识的尚未喝空的酒坛比血还要红艳的寿字
爹!娘!你们怎么了不要死啊!不要丢下孩儿一人,娘,您睁开眼看看,是白儿回来了,是白儿回来了啊
嗯额白白儿
娘!您没死,太好了,白儿带您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花花惜错
不!不要!娘亲!啊啊啊!

目睹双亲身亡沐云清悲痛欲绝,抱头死命挣扎起来,却被束缚住手脚一般,不得动弹。
放放开我模糊之中沐云清向束缚住自己的那人狠狠挥了一拳。
嗯额!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好像打到了谁。沐云清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却没料到梦里的一拳竟然会落到实处。
睁开眼,映在眼前的是白花花一堵肉墙,上面赫然有一团青紫的印记,应当是被他那拳打出来的。再往上看,正对上一双淡金的眸子。
此刻君莫笑与他二人皆是侧躺着,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脑中轰有什么炸开,沐云清根本不知到底发了什么,怎么他就睡到君莫笑床上来了?
想到昨天挨得那两个巴掌到现在他脸还肿着,于是条件反射一般腾地弹起来,结果头一沉又栽了回去。他想再爬起来,却被君莫笑一把摁住。
别乱动,你受了风寒。很简单的几个字,更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君莫笑很自然地为沐云清掖了掖被子,又拿起刚才被他突然跳起来而弄掉的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沐云清这才感觉自己的确全身酸痛,头脑昏沉,于是乖乖躺好不再动作,只偏过头去看君莫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怎么好?
君莫笑凝视他片刻,抬手轻轻覆上了沐云清纯净漆黑的眸子挡住他的视线,低声道:睡吧。
嗯沐云清点头,同时轻轻把胳膊环在君莫笑腰上。对方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不过没有像第一次那般甩他一个巴掌,往君莫笑怀里缩了缩,沐云清带着一丝将睡未睡的鼻音,轻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哪天对我笑一笑就好了你笑起来肯定更好看但你为什么老冷着脸不爱笑呢?
回答他的,只有对方逐渐轻缓的呼吸。
『八』
沐云清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一边讶异于自己竟然可以在那人身边睡得如此安稳,一边又庆幸于昨晚只是害了小病,现在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君莫笑应该起床有一段时间,因为床上他睡过的地方压痕几乎消失,体温也散去了。见床边放着叠好的衣物,沐云清拿起来比了比,虽然君莫笑比他高些,但那人太瘦了,所以尽管是君莫笑的衣服,沐云清穿起来也不会太夸张。
简单洗漱了一把,沐云清走出房间,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洛风应该是要出去办事,或许君莫笑已经对他说过什么,所以看到沐云清从君莫笑房里出来,他也什么都没问,只是背起一个竹篓拿起撅头出去了。
君莫笑依旧是穿了件血色锦衣,上面依旧是繁复到让人眼花的大片花纹。彼时他正侧躺在院中的一张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十分悠闲地读着。宽大的衣袍拖在地上他也不管,有簌簌飘落的竹叶粘在他柔顺黑亮的头发上,如云的发丝没有束起逶迤一地,所有的景象凑在一起尽让沐云清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带着绝望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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