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衲的师父见他小小年纪如此心x_ing,恐怕他急功近利,自毁前程,因此,对他也多次提点。”
说到自己的师父,慧觉大师面露怀念。
“然而赵施主对并不认同我师父的话,言语行为上也或多或少有些不敬。”
众人听到这里,完全不能把外界所传的淡泊名利的形象和慧觉大师口中这位急功近利目中无人的形象理解为一个人。
不知是将这些事在心里过了多少遍,说起这些事情时,众人似乎听不出来慧觉大师的口中又多少自己的语气在,就像是在叙说一段故事。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慧觉大师又道:
“赵施主的确有才气,可惜生在前朝。”
话说到这里,众人算是明白了。
前朝,也就是现在梁国皇上他爹,沈落他爷爷当朝的时候,那的确算不上是一段光彩的历史。
如果用沈落学过的历史知识来客观看待的话,他这位爷爷是位好人,但不是位好皇帝。
正是因为他这位爷爷是位好人,所以外人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自热也就落得个偏听偏信的名声。
其实那些个臣子和宦官一开始并不敢随意造次,可或许是权力天生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人不断堕落。
从一件两件小事做起,慢慢的,朝堂上一片乌烟瘴气,权臣玩弄权势,众人也越来越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沈落的这位爷爷,就在这种情况下当了近二十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逸皇帝,最后落了个不怎么好的下场。
这些宫廷里的秘史一般外人不会知道,可要是想打听,这也是有门路的。
沈落之前也曾听说过他父皇刚登上皇位那几年,是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但他父皇的确是位实干的皇上,肃清朝堂,整顿朝纲,废除权臣所串联起来的一大条链子,颁布法令、修改制度等等,他父皇也是花了好多年才站稳脚跟。
而赵观作为一位真正有才之人,遇到的不是他父皇这种皇帝,而是他爷爷在时的那种世道,他这位探花,想必是中的极其耐人寻味。
赵观的才学,就连慧觉大师都会认同,肯定不单单只有中了探花的实力,这背后又是哪位权臣在以公谋私?
按照之前慧觉大师所说的,赵观不应该对名利毫不上心,那他又是为什么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沈落不想将这件事往坏处想,却又丝毫控住不了自己的思绪。
第55章 线索
按照慧觉大师所说的来看,其实赵观也有一点和天下众多文人一样,有个恃才傲物的特点。
但是当年赵观放弃官职,到底是因为一时的不甘和愤恨,还是出于某种更深层次的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沈落并非恶意揣测赵观这么做的目的,可又不得不将矛头指向这位归云居的主人。
蔡姬是如何凭借假冒的身份被归云居捧到这个地位的,这位蔡姬又和袁修谨这一派势力有着如何的勾结,沈落思考了一圈,只觉得细思极恐。
如果赵观从他放弃官职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那就非常可怕了。
到底是谁在下这一盘棋?
赵观将归云居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沈落将这些疑惑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始终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慧觉大师点到为止,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众人却是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刚刚有些眉目的思路又穿c-h-a进来一条线索,将这些原本浮出水面的表象再一次搞得杂乱无章。
这一顿素斋,因为慧觉大师的一番话,众人吃的有些兴致索然,但又不得不对大师的话重视起来。同时也为众人提了个醒,一旦魏国将手伸到梁国,这其中没有里应外合的人,自然不会如此顺利。
净源寺外还在不停的下着雨,丝毫没有想要减弱的意思,照这个形式下去,众人不但回不去,恐怕还要在净源寺凑合一宿。
慧觉大师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山里下的雨难停,便早早就让为众人准备了寺院里的客房。
现在的沈落思绪有些混乱,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找得到开头,却找不到其中的题眼,因此久久无法将这道题解出来。
沈落正坐在房中为这事发愁,却听见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萧景焕和慧觉大师又去了偏室观察佛像,来敲门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穆捕快。
穆秋作为衙门里的捕快,本来只是在查有关于陈旷一案,却不料牵连到如此复杂的事情之中,但出于作为一名捕快的本能,穆秋并不想放弃这些线索,因此从陈旷这小小的一环着手,引出了这么多麻烦事。
穆捕快开门见山,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我觉得慧觉大师早就知道那些偷换佛像的人是谁了。”
沈落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慧觉大师为何今日会突然提起有关于赵观的事?”
穆秋道:
“这正是我怀疑的一点。慧觉大师让我们过来帮他看有关佛像的事,却又故意引出赵观这个人,分明就是在向我们暗示,赵观就是那个换了佛像的始作俑者。”
沈落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慧觉大师在故意将我们的思路往这上面引,但我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穆秋面露疑惑,想了想,道:
“我倒觉得慧觉大师说的是对的,赵观的确有偷换佛像的嫌疑。”
沈落赞同道:
“蔡姬那里也有这样的观音像,这就能说明问题了。说不定蔡姬的观音像也是赵观给他提供的。”
穆秋:“但我不能理解赵观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明白慧觉大师为何不能直截了当的向我们说明情况,反倒是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听了这话,沈落心下暗道糟糕。
慧觉大师明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却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这其中的原因。
穆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了起来,问道:
“慧觉大师会不会已经被赵观威胁过了?”
沈落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慧觉大师作为一位德高望重得高僧,早就该斩断红尘根了才是,有什么事是赵观能够威胁到他的?
可如果不是赵观的威胁,慧觉大师又为何将这件事绕来绕去?
穆秋又问道:
“其实我不太明白,赵观为何要将净源寺的佛像给换掉,这么大动静,还叫我们来,这不是在打Cao惊蛇吗?这样做也未免太不稳重了些。”
这时,穆秋的身后突然有人c-h-a嘴:
“因为赵观就是如此一个鼠目寸光之人。”
这话一出,吓得沈落和穆秋都够呛,看到来人是不知何时进屋的萧景焕,二人才长叹一口气。
沈落问道:
“你认识赵观?”
萧景焕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道:
“这种人我可不会结交,我爹曾经与他见过几面,在梁国的京都开个酒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穆秋:“此话怎讲?”
萧景焕不慌不忙。
“赵观不单单鼠目寸光,而且小肚j-i肠,对于任何小事都沉不住气,你们以为当初他放弃仕途真的是淡泊名利?”说到这里,萧景焕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无非是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却无用武之地,一气之下放弃了官职,开起了酒楼,他根本无心经营归云居,只是为了结识些权贵,好让别人向上举荐,又或是等着有一天会有人主动来请他。”
沈落和穆秋对于这位探花郎的形象再一次有了新的了解。
“那现在归云居却是京都里出了名的酒楼,这么多年,他就甘心?”
听到沈落的问题,萧景焕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甘心,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在他开归云居的第二年,赵观就按奈不住自己的心思了。奈何当时的权贵根本无心顾暇于一个有才一定干却野心勃勃并且人品还不怎么样的赵观。”
“后来,他又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什么人,干脆就被打断了双腿,从此成了一个残废。”
萧景焕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冷漠,如同冰霜,似乎连丝毫的同情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穆秋又问道:
“那之后的归云居却是为何越做越大?”
萧景焕:“因为他收了一名义子,从那以后,归云居的事都是他义子在打点,私下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生意。”
沈落觉得自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下意识地问道:
“赵观的义子是谁?”
萧景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穆秋问道:
“萧将军可是有了怀疑的人选?”
萧景焕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他这位义子到底是谁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知道可能跟陈家有关系。”
沈落一惊,跟陈家有关系?
符合义子这个年龄条件的,的确没几个人......
已经死于非命的陈旷,不过才二十多岁,和时间对不上,赵观的义子,少说也得三四十岁了才是。
沈落问道:
“难不成会是陈家那个大少爷?”
陈旷的身份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说白了,陈旷其实算是个私生子,并非陈夫人的亲生儿子,和陈家的这位大公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