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气氛,真的让他皱了皱眉头,这算什么?他后宅当中的女人围着她们二人作甚?真的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缓步走向前来,梅花的香气渐渐的若有似无,前日下的积雪还未曾清除,踩在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却让紧张的气氛一转,众人齐齐的都看向来着,一看到裴齐瑞的来临,那些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们就这样惊惶无措的给裴齐瑞请安,而未婆娑则是拄着剑单膝下跪道:“太子殿下。”
倒是只有楼月兰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要请安的样子,反而是冷冷的和裴齐瑞对视。
周围的女人们,除了未婆娑露出焦急的样子,其她的女人们都是幸灾乐祸的等待着裴齐瑞的怒火,可惜这一次,裴齐瑞并没有像是心中所想那样,而是冷着脸转向了她们,冷冷道:“孤还以为你们是热情欢迎你们未来的太子妃,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不懂规矩,难道都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吗?还是孤的话不管用是不是?今天你们也不用出门了,回去抄佛经一百遍再出来赏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有点事情,所以将明天的更新放在今天哟。
还有哦,感谢夕颜落寞的炸弹哟,么么哒
☆、绯月舞
半个月来,雪国的雪基本上日日都会来光顾这里,仿佛这样的雪是没有尽头似的,而且雪的大小程度与大燕国的冬季里的雪是截然不同的,大燕国的雪纷纷杂杂,稀疏的如同像是细盐一样慢飘在空中,一整个冬天里总是看见几场的,更遑论堆雪人打雪仗这样的趣事了,而雪国的雪却如密的穿了线的帘子打在脸上总归是生疼生疼的,出去只不过一会子,立在雪地上,说是雪人也不为过。
但是这样的景象是太子府外的,太子府里的景象却是不同的,总会有下人将羊肠小路打扫出来,无论什么时候,能通过的路上不见一点点雪花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温泉的样子,太子府里总是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暖洋洋的,而未婆娑则是被准许去这样的温泉中享受了几回,她原本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她是下属,只能听从裴齐瑞的命令,所以倒是难得体会了这样的舒坦。
至于楼月兰终日着白色的衣服,素雅的仿佛和天地间的雪花融为了一体,本来就白皙的肌肤因为连日来的抑郁,早已经惨白惨白的,除了刚刚到达太子府碰到了裴齐瑞姬妾的时候受到了些刺激,但是又因为是未来的太子妃而受到了太子府里面各种各样的好处,不过却设置了一个案台,专门供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未婆娑曾经小心翼翼的问过,那是什么。
楼月兰只是淡淡的回应道:“那是大燕国皇宫的灰渣,本宫带着它,怀念一下家乡而已。”
未婆娑受宠若惊的看着楼月兰,没有想到楼月兰会这样突然之间转变了,因为她每次和楼月兰说话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楼月兰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的样子,如今却没有再提这样的话,让未婆娑惊讶之余,也腾升起一点欢喜,虽然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希冀的看着楼月兰,道:“月兰,你”
楼月兰却没有等到未婆娑说完,只是冷冷的看着未婆娑道:“你以为本宫会原谅你?国仇家恨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本宫的身上,本宫的心上,怎么样都不会忘怀,可是相比于对你的恨,本宫更恨雪国,所以本宫要你成为本宫最好的利器,取得裴齐瑞的信任,杀了他。”
仿佛冬日里一个猛然看到的小火苗,燃烧的虽然不旺,但是毕竟有小小的希望啊,可是楼月兰的话语就如同一盆带着冰的冷水从头到脚将未婆娑和那个小火苗给浇灭了,甚至那一瞬间的寒冷,能将人生生冻死,未婆娑低着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是,婆娑会成为公主公主最好的一把利器。”
楼月兰笑出了声音,看着低着头,不能看清神色的未婆娑,轻轻的用食指挑起未婆娑的下颚,就看到了未婆娑红了的眼圈,笑的漫不经心道:“婆娑,你不是喜欢本宫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本宫吗?如果这一次你好好的完成,本宫交代你的任务,那么就会得到本宫。”
“为什么?”未婆娑气恼的撇开头,转过身抽出腰间佩戴的一柄长剑,愤怒的将屋子里面的木头凳子狠狠的劈成了碎片,猩红着眼睛转过头盯着楼月兰,再一次的问道:“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凭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她就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她的爱意,她的感情就比那红泥还要低贱,让她看不起?她可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置于寒冬之地?
似乎是被未婆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发脾气,楼月兰看着未婆娑急红了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心中闪过不忍心,想要去安慰,可是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们因为这场战争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啊,甚至是像是仇人一样的活着,最终冷冷道:“婆娑,不要问我为什么!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未婆娑愣了愣,想要说什么,最终张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尽管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对她说出一个字,因为她怕她受伤啊。
缓缓的拖动着脚步,却被急匆匆跑过来的小六撞了进来,还没等看清形势,就发觉小六皱着眉头对着楼月兰说道:“公主,殿下让公主准备一下今晚要穿的衣服,皇上摆酒设宴,要召你入宫。”
未婆娑脚步一顿,努力的吸了两口气,才缓和一下心情道:“公主,此行怕是不简单。”
楼月兰点点头,双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绯月,终究笑出了声,可是眼睛却是红了的,带着那样的苍凉,“终究是要面对的啊,本宫只剩下这满身骄傲了,可是她们却还是要狠狠的将这一身的骄傲,给踩碎磨平。”
未婆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面的剑柄,最终还是放下了,不忍心的别过头,惨声道:“公主身上的骄傲是谁也踩不碎,磨不平的,公主放心。”
楼月兰轻轻拨弄着把玩在手中的绯月,摇摇头笑道:“他们在试探本宫的心思,本宫又岂能轻易就范?”
申时,楼月兰还是穿着一身纯白色,腰间的绯月却晃动着,清脆的响声消失在茫茫的雪花之中,未婆娑作为公主的护卫随驾而行,而裴齐瑞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始至终。
马车行走在皇宫的道路上,碾压着路上的积雪,发出咯知,咯知的声音,还有稀碎的脚步声,缓缓前行到宫闱中,只是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色倨傲道:“前方可是楼月兰的轿撵?”
未婆娑皱了皱眉头,才缓缓答道:“正是月兰公主。”
那名公主面露不屑,小声嘀咕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都已经亡国了,还这么摆谱,真当这里是大燕国吗?”
未婆娑刚要愤怒的说上几句,最终想起临行前月兰的嘱咐,最终没有动手,询问道:“姐姐可是要带着我们去见皇上的?”
那名宫女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我就是了,真麻烦,大雪天就我这么苦命出来接一个俘虏。”
仿佛是想要看看众人的什么反应,最终讨了一个没趣,悻悻作罢。
不远处便是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宫殿,看样子倒是一个偏殿,但是却也是不小的地方了,而进入宫殿之中,上首坐着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雪国最受宠的贵妃,只见这个传说中皇上宠爱异常的贵妃,明眸皓齿,皮肤是那样的光润水滑,佩戴着精美的服饰,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让人望之赞叹,绝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亵渎和妒恨。
而端坐在上首的雪国皇帝却有着花白的头发,老态龙钟的样子,看样子便是掏空了身子,着实和身边这位美人配不上,可是这个贵妃却是一副深情款款的看着皇帝,掩唇笑道:“本宫素闻大燕国的月兰公主是得到过上天眷佑的,不只是给大燕国带来了子嗣,更是长了一副好相貌,传闻天香国色亦不过如此了,原本想着臣妾身居在深宫之中,怕是无缘见到这样被世人传乎其神的女子的,今日倒是有缘得见面容,可惜这个月兰公主从进殿后就是低着头,倒是让臣妾看不清公主的相貌呢?”
不愧是后宫中宠冠六宫的贵妃,一段话说的是雍容华贵,更是一句句带着针和刺,看上去是捧了楼月兰,实际上却是让月兰第一次面见天颜,不能得到什么好印象一样。
果然雪国皇帝皱着脸道:“楼月兰,抬起头来。”
楼月兰却是按照雪国的礼仪对雪国的皇帝和贵妃一一请安,然后再是对其他嫔妃请安,然后才解释道:“听闻雪国贵妃娘娘容貌倾国倾城,在大燕国的时候就有耳闻,如今娘娘端坐在堂上,月兰羞愧的不敢抬头与娘娘对视,故有此低头,还望皇上娘娘恕罪。”
原来这么多年,月兰在大燕国的皇宫之中已经学会了这么多?这样的话语,聪慧是一回事,可是更多的是话语的珠玑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融会贯通的,就如同贵妃听闻公主的美貌,恨不能相见,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说出这样的事情,让月兰明白她是一个亡国公主,而第二个就是讽刺公主的容貌,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恼怒说自己丑陋的人呢?可惜月兰回复的却是更是巧妙,将贵妃的美貌也可以听到,一个未嫁的公主传扬美貌,那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而一国宠妃被人传扬美貌,则是要诟病皇帝的,当真是句句针尖,没有半分疏漏。
果然看到了雪国皇帝焦急的问道:“果真如此吗?”
而贵妃娘娘则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贵妃娘娘就是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一个呼吸,就将自己的表情恢复到最佳状态,笑意盈盈道:“听闻大燕国的月兰公主其生母是一位舞姬,而公主尽得真传,更是创造出了绯月舞来,所以皇上今日召见你来便是要看看这个绯月舞究竟如何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诶呀呀,你们猜这个五皇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马上就要出场了呢。
☆、无题
宫阙之间满是装饰的金灿灿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雍容华贵,就是那样的炉子也是缓缓的冒出热气,可是这都不能让她的心情愉快起来,楼月兰紧紧的收紧手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予自己力量,良久没有回答。
而有的宫女已经将准备好的衣物端了出来,而随行的还有各式各样的铃铛,看样子这不是要看什么绯月舞,而是要折辱楼月兰,女子带着铃铛舞别在腰间,叫做欣赏,可要是浑身上下都挂满铃铛,便叫做取乐,这样的女子飘若茯苓,低如剑舞。
众嫔妃都是一种要看好戏的样子,眼含笑意,只有楼月兰浑身颤抖,不肯让这样的铃铛挂在自己的身上,楼月兰曾经发过誓言,大燕国灭亡,她终身只穿白色的襦裙,今日贵妃娘娘则是分明想要用计逼楼月兰就范。
未婆娑上前一步,低着头道:“绯月舞是一种极其消耗体力的舞蹈,但是因为月兰公主连日来的疲惫,恐怕不能跳给皇上和娘娘跳,不如以末将的剑为皇上和娘娘助兴。”
贵妃娘娘仔仔细细的看着未婆娑一眼,心中暗叹,好一个卓尔不群,有勇有谋的男子,端的不知样貌如何?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却都是让人一惊,只见贵妃娘娘威严道:“抬起头来,你就是小梁庄一人当关万人莫开的玉面将军,未子然?”
看来这个裴齐瑞并没有将自己是未子然的妹妹上报给皇上,既然如此,倒是省却了自己的不少麻烦,低声道:“是,正是末将。”
“抬起头来。”
缓缓的抬起头,正看见的是上位的贵妃娘娘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艳,但是却很好的掩饰下去,反倒是一旁的皇帝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为太子做事,就要安分守己,怎么朕想要看一场舞蹈,也要通过你的同意?”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想着要在皇帝面前表现,贸然进取,还请皇上赎罪。”
贵妃娘娘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便退下吧,本宫是着实想要看看公主的舞蹈究竟如何。”
楼月兰僵硬着身体,缓缓再一次的跪拜在地上,僵硬着身体说道:“月兰拜谢皇上,娘娘恩典,定将绯月舞跳到极致。”这一拜,将头放得极低,甚至能听到楼月兰的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原本以来会得到极大的反抗,最终却只是甘愿的卑微,众嫔妃不知道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受一夕之间国破家亡,又要一朝之间忍受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低贱令人取乐的舞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