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宫被挑拨的发怒之前,像是没注意到两个人在拌嘴,拍笑着回忆起了往昔,把话题再度引开,虽然在那之后又因为一点小事,乐和宫又斗起嘴来──或者说乐又单方面的捉弄起宫来。
而话题被引开后,身为一个青梅竹马们情谊中的局外人,门自然就少了开口的机会,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旁观着即使吵吵闹闹、有点小争执,但感觉依旧感情很好的三人组,偶尔在乐或是其他人把话题的球投向这边时才开口回话,然后这次的聚会几乎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平安的结束了。
“真是抱歉啊,明明是特意拉你过来的,但光顾着和其他两个人说话,有点冷落你了。”
在路上陆续分别,等目送宫护送拍回去神社、同行者只剩乐和门的时候,乐才有点歉意的开口说着。大概是聚会到后面时喝了酒,除了人为画上去的那两撇嫣红,他脸颊也自然还泛着浅淡的红晕,只是步伐很稳、目光也还很清晰,哪怕声音有点含糊了,但应该是还没有喝醉。
“啊,没关系的,不用过于顾虑我的事情。而且真要说认识的时间,我也没有像拍小姐或宫先生那么久,乐小姐你更在意那一边也是正常的……而且你也帮我付晚餐的钱了,反而是我觉得有点抱歉,明明派不上什么用场,却让乐小姐你破费了。”
其实乐他们自己热闹的话,门反而比较轻松──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毕竟也才刚认识,硬要装熟、强行融入他们之间的对话的话,以他自己过往的经验、绝对很容易一个不慎就完全破坏掉了气氛,乐是现在他现在少数比较有交流的对象,就算现在已经完全不祈求人际方面的成就了、但门也不打算让乐留下糟糕的印象。
况且,门也真的认为自己来这一趟完全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原先乐拜托的时候,他还有想过会不会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情况发生,但是除了一开始拍基于好奇、宫基于疑心而询问过几句外,基本上就没怎么再问作为‘乐带来的恋人候补’的门的事了。
虽然说其中也有乐自己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又一直去捉弄如他所说那样纯情的宫的因素在里面,但对于自己有没有好好达成乐带他出现在聚会上的目的这点,门没怎么有自信,再加上结帐时乐悄悄的对他说是‘报酬’而抢走他的帐单帮他付了,没预料到这点、点餐时没注意金额尽情点自己想吃的东西吃的他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哎,没这回事,门君到后面时不是几乎没怎么喝酒吗?光是吃的那家店的价格不会很夸张,所以就让我请客一次吧。光你这次出现,之后米亚再跟我唠叨伴侣的事情我就有话可以反驳了,这就够啦~”
没把门的话放在心上,乐用力摆了摆手,这么说着,语气很轻快,完全没有不悦或是隐藏真实想法的迹象。
“有帮上乐小姐你的忙,那就太好了。”
既然乐这么说了,门也就安下心了,不再介怀。
大概是到了后半段变成饮酒会的聚会花了比预想中还长的时间,哪怕因为身体因素、即使能喝但也喝不多的门到后面几乎只是带点敬畏的看着乐和宫他们拼酒(空瓶堆了一桌),感觉似乎没特别做些什么,但不知不觉等到聚会解散、要回去时,天色已经是接近深夜的时间了。
与黄昏时的情况不同,夜晚时的夕日坂看起来比还有太阳时更漂浮着一种脱离现实的气氛,不像蓝阳街那样道路上有来往车辆的各种杂音,走在路上只觉得非常安静──而这份静谧,更是加深了那种宛如身处异界般的奇妙错觉。
难得犹豫了一会,大概是这份与都市不同的安静让人不由得想说点什么打破,门还是开口了,用有点像是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
“不过……真意外啊,就连拍小姐还有宫先生他们,也都已经认识奈奈西了。我一直以为……”
把后半截的会给隐没不说,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总觉得思绪有点飘忽不定的门愣愣的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又沉默了下去。
“嘛,说到奈奈西君啊,越是相处越是觉得,果然门君你和他两个不愧是兄弟,感觉非常相似呢。但是真的仔细观察的话,果然还是有什么决定x_ing的地方有所差异啊……”
而在这种环境下,哪怕门音量再小也被乐给听见了,乐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么说着,只是也跟门一样,关键的地方都没有直接讲出来,只是眺望着高挂在天空上、又细又弯的月亮,有点出神。
虽然也有那个能耐,门不知怎么的,并不想直接用读心来读取乐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思考起乐没有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
会相像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只是不同时间点的同个人。只是,现在的他和现在的奈奈西,除了因为年岁不同而展现的社交x_ing格不一致、外表也有所变化这类外在的因素之外,又是在哪里出现了歧异呢?
而又是为什么,原先已经有放弃交友、决心把自己困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奈奈西,突然又想要重新去找人做朋友,并且积极的去行动呢?
大概是夜晚太过寂静,也可能是其他他现在还无法明确整理并说出来的理由,这些之前就略有所察觉、却不被他所重视的疑问深深沁入了他内心深处,怎么样也无法简单的抹去。
最后也在路途的分岔口和乐告别离开,门回到了公寓里,果然奈奈西又已经先睡了──而且一如这些天以来一样,在他的房间里、以霸占了两颗枕头的睡姿熟睡着。
对此虽然一开始有点不适应,但是这些天下来门竟然也习惯了奈奈西总跑到这里来睡觉的事情,再加上两颗枕头都被占用了,所以他也没有自己改睡奈奈西房间的想法,干脆就把奈奈西当作一个有温度的大型枕头枕着睡了──反正他们虽然从以前到现在都很纤瘦,但却不是那种瘦到只剩皮包骨的那种病态的枯瘦,抱起来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一点r_ou_的,再加上肌肤柔软、并不会硬梆梆的,当作枕头或是抱枕的感觉居然也不坏,门也就习惯了把奈奈西当枕头、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的这件事。
而今天门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简单洗过澡之后躺下闭了眼就睡,而是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朦胧醉意,凝视着奈奈西近在咫尺的睡脸。
还没有在身体上写笔记习惯的,白净的脸颊;也还没有被红色的数字占据的,白皙的脖子;也还依旧光洁的细细的锁骨。容貌还是熟悉但又因为年代久远而有几分陌生的,残存着孩童时期最后的稚气、给人天真无邪印象的脸孔,袖口外依旧看起来脆弱得一折就断的纤细四肢──从外貌来看,奈奈西与记忆中过去的自己,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而内在照理说应该也是一样的,因为都是同样本质的‘七七四’,有自信就算他干预了过去的自己、让过去的自己人生轨道产生了变化,奈奈西应该也不会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他才毫不顾忌的把过去的自己从乡下老家那边带来这里,并且放在自己身边看顾并监视着,就这样等待他所期待的那个真正的‘变数’出现。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没察觉到的地方出现了预料外的变化了呢?
而那种变化,又是在哪里出现的呢?
奈奈西──真的还是我所知道的自己吗?
内心的谜团缠绕着他,而残余的酒精又让他意识有点恍惚,等他回过神来,在困惑的思考着的时候,自己不知何时伸出手、手指轻轻按住了奈奈西脸颊那颗特殊的星形痣所在的地方。
现在奈奈西还睡着,毫无防备。
突然的门注意到了这点,同时升起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趁现在去做这段时间他从没有想过要做的事情──读取过去的自己的记忆,然后找到能解开他迷惑的答案。
自从回到这个时间点、把奈奈西带在身边候,他几乎没去读过奈奈西的心,除了是因为清楚对方就是自己外,更多是觉得没有那么必要,也不是对年幼的自己这个年纪都在想些什么这点有多感兴趣──哪怕对方作出在现在看来一时觉得匪夷所思、或是出乎意料的行为,他最多也是哑然失笑或是无语几秒,就不再放在心上。
他一直都喜欢世界上的一切,除了自己;他能关心在意世界上的所有东西,但却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他能包容认可、欣赏赞叹世界上的一切,但却对自己本身毫无兴趣──所以,当这个之前从不曾产生、探究另一个自己的内心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之后,他反而感到有点惊讶,甚至隐隐有点这种想法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感觉。
按着奈奈西的脸的手指力道慢慢的增强,门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年毫无所觉的脸孔,大概是醉意的效果、也大概是此时突然涌上的困意,他即使差点实行了、但最后仍是放弃了使用强制读取的作法抽取出奈奈西记忆资料的动作,放缓手上的力道,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倦怠的阖上眼,安静的沉入了睡梦之中。
一夜无梦。
第29章 7
隔天一早门醒来,手里又变成抱两颗枕头的状态了──由于这阵子他都特意早起,起来第一个看的通常都是奈奈西睡得一脸呆样、偶尔还会流口水的睡脸,一睁眼起来看到的是两颗软嘟嘟的枕头在眼前还是久违了。
醒来之后没多久,头痛就像是抢特价品的主妇一样争先恐后的袭来,让门睁开眼后又头疼得不得不躺回去再闭眼一会,耐心等到头痛稍微减退一点才重新睁开眼。
……现在几点了?
知道自己铁定睡过头了,要不是现在管理室里就他一个人、工作那边打来催促的未接来电都不知道有几通了,门揉了揉额角,一边用着因为头痛还有点模糊脑袋的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往床头柜那边摸去。
但摸到闹钟之前,他的手指就先碰到了一个塑胶袋,门愣了一下,把塑胶袋带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止痛药,顿时微微一愣。
嗯?不是解酒液,而是止痛药吗?
家里目前除了他就只有奈奈西同住,因此不用猜门也知道这盒要大概是醒来闻到酒气的奈奈西为他准备的,有点惊讶的看着止痛药几秒,但确实现在对他来说止痛药的需求比解酒药品更高,大概是奈奈西看他数值的痛感很高才准备的,他也只是稍微讶异几秒就放下疑问,取出药剂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