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呆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叶相予心头一跳,不会被李越教训了一顿,在委屈吧?
“唐夏?”叶相予蹲下身子,揉揉小孩儿的脑袋,“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啊?”
唐夏望着近在咫尺的叶相予,眼神澄净,笑容温暖,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叶相予,我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唐夏不等叶相予回答,伸手就搂住对方的脖子,“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
“噗哈哈哈,”叶相予大笑,“好,和你睡!”
唐夏把头埋在叶相予的颈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叶相予猜不透唐夏的心思,他也不想猜,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晚上,叶相予和唐夏一人一个被窝,睡在同一张床上。说来可笑,叶相予家不大,床倒是宽敞——这本来是预备着战争结束,和唐徽一起住的房子。现在却便宜了这个任x_ing的小子!
“你别老往我这边挤呀,我都没地方躺了!”叶相予背抵着墙,哭笑不得地看着步步紧逼的唐夏。
“我想和你睡一个被窝。”唐夏皱着眉头,不满叶相予的做法。
“那可不行,只有我媳妇儿可以和我睡一个被窝。”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你也算个男人?”
唐夏瞪着他:“我怎么不算个男人?”
“毛都没长齐,你也问的出口?”叶相予失笑,这小孩儿今天是和自己杠上了吗?
“我可以给你看看毛长齐了没有。”说着,唐夏就掀开被窝,往叶相予怀里钻。
“哎哟,我的小祖宗!”叶相予抓住唐夏四处乱摸的手,把人禁锢在怀里,“行行行,一起睡!一起睡成了吧?你别乱动!”
唐夏红了脸,埋在叶相予胸口:“嗯,你就这样抱着我好了。”
叶相予翻了两个白眼,他的感觉不太好,很不好。当初他是觉得这个小唐门好玩,带回来养几天,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预期。
半晌,叶相予试探着喊了两声唐夏,怀里的人没有反应。
叶相予窃喜,深吸一口气,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双手。
“叶相予,你别放开我好不好?”唐夏忽然出声,吓了叶相予一跳。
“可是我手麻了。”叶相予很无奈。
“那换我抱着你,好不好?”唐夏提议。
“你今天很奇怪啊,到底怎么了?”叶相予捧起唐夏的脸,意外地发现小孩儿满脸通红,眼睛s-hi漉漉的。
“我好像生病了,你让我抱着睡一晚就好了。”唐夏连声音都软下来,那模样可招人疼了。
叶相予不明就里,今天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你看,天都那么晚了,大夫也睡了,你家又没什么药。”唐夏继续鼓动,发挥着他卓越的演技。
叶相予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被唐夏盯得心软,就同意了。
“先声明啊,不准乱动,不准蹬被子!”
“嗯。”唐夏心满意足地躺好,四肢并用,缠在叶相予身上,而叶相予只是回应了一个长长的叹息。
“叶相予。”
“有事儿?”
“叶相予。”
“祖宗,您说,我听着。”
叶相予,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喜欢。你看,我身体是温暖的,头脑是清醒的,整个人都是你的,稍微喜欢我一下,可以吗?
“我想以后都和你睡觉,睡一辈子。”
叶相予彻夜无眠。
第11章 第 11 章
唐夏做了个梦,很神奇的梦。
他梦见了少年时的叶相予,还有年轻的母亲,旁边站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唐徽么?唐夏朝他走去,想看清他的长相,想知道叶相予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心头猛地涌上一股不甘,竟哇哇大哭起来。
真奇怪,他怎么跟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似的,说哭就哭,说闹就闹?
母亲仿佛在和叶相予吵架,没法顾及他。倒是唐徽,一把将自己抱起来,亲昵地哄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夏儿乖,不哭不哭啊。
真正是个极温柔的人,尽管唐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忽然,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原本沉默而热闹的画面顿时鲜活有声起来。
“叶相予!你偷了老娘的面具不够,还带我儿子出去疯?从山顶上跳下去?你活够了!”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是唐夏从未听过的生动而富有人情味的声音。即使语言在苛责,语气却强硬不起来,听上去像一家子姐弟在拌嘴。唐夏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陌生的母亲。
“荫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夏夏多可怜啊,都没人陪他玩,我就是带他出去看看风景。再说,那机关翼,夏夏迟早要学的,先熟悉熟悉嘛!至于你的面具,嘿嘿嘿,我就是想试试和小徽带情人面具的感觉。”
说罢,那人捂了捂鼻子,两颊布满了红晕。
唐夏在这时,听到头顶传来清亮的笑声,宛若盛夏山谷里隐蔽的泉水,格外的干净。
“小徽你笑什么,我又没说错话。”
“光看你就很好笑了!傻子!”唐荫狠狠地敲了叶相予的脑壳儿,“下次给我注意点儿!我弟弟和我儿子少根寒毛,老娘活剥了你的皮!”
“是是是!”叶相予像小j-i啄米似的,疯狂地点着头。
抱着自己的唐徽笑得更欢了,整个胸脯都在颤抖。
“媳妇儿,你相公我刚挨了训,也要抱抱!”叶相予撒着娇,不要脸地凑上来。唐徽抿抿嘴,给叶相予一个甜蜜的蜻蜓点水的吻。
唐夏嫉妒,他嫉妒地发疯,他没有办法让叶相予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法让叶相予依靠,甚至无法拥抱他。
唐夏见到的,只是懒散宽和的叶相予,只是无聊寂寞的叶相予,只是把自己当小孩养的叶相予。
唐夏不甘心,他再一次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哎,夏夏怎么又哭了,来,小舅母抱抱!”
叶相予的胸膛依旧温暖,唐夏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一抽一抽地,完全止不住哭泣。
“唐夏!唐夏!”叶相予急切地呼唤着他,怎么好端端地哭了,莫不是让梦靥着了?
唐夏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压着叶相予,对方的胸口s-hi了一大片。
“怎么了?被靥住了?”叶相予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唐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满面潮红尚未退去,看上去格外引人遐想。
叶相予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本来一宿没睡,好不容易撑到天蒙蒙亮,眼看隔壁的公j-i就要打鸣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吓得他脑仁疼。
唐夏飞快地盘算着,觉得这个梦有蹊跷,决定先不惊动叶相予,等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再说。加上叶相予身子不好,这会儿再劳神,指不定出什么事儿,那他不得后悔地跳井?
打定算盘,唐夏一个生扑,重重地啃了叶相予一口:“做了春梦,又疼又爽,就哭了。”
“砰!”干净利落的坠地声,唐夏被叶相予狠狠地踹下了床。
第12章 第 12 章
叶相予厚着脸皮去找裴衍,想向他讨几副安神的药方。只不过毫无意外地被轰了出来,并且屁股挨上了好几脚。
但叶相予知道,裴衍已经消了气,过段时间就会调配好药方,让李越送过来。若是真在气头上,裴衍绝不是这般模样,定会一言不发,冷着个死人脸,对自己视若罔闻。
所以叶相予一点也不着急,可既然出来了,就没有立刻打道回府的理,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小鬼!
想到唐夏,叶相予又生出一丝悔意。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气裴衍的,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李越又是一介武夫,虽通文墨,但绝赶不上裴衍精明,处理起感情问题比自己还蠢,万万不能掺和进来。
叶相予些许烦躁,他想不起来那会儿在湖边冲裴衍说了什么,也不清楚心里那股子邪火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仿佛积郁了许多年,一下子全撒在裴衍身上了。
裴衍离开时,走路的背影都摇摇晃晃的,叶相予差点就以为两人多年的情谊彻底的断了,好在今天情况不坏,比他预想的好太多。
“哎,我这毛病!”叶相予懊恼地拍拍额头,这健忘的毛病一天比一天重,他现在连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没几年,他就会忘却前尘,安心踏上黄泉不归路。
安心上路?叶相予糊涂了,他明明那么惜命,为什么一想到将死,却隐隐地感到快活和期待?连晚上唐夏挤过来时,他都有种命不久矣,好好珍惜的错觉。
“糊涂了!糊涂了!”叶相予使劲甩甩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路人。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叶相予急急忙忙道歉,等定神一看,居然是常遇见的算命老乞丐。
“这位公子,我见你面色发白,行为有异,可否有用得着老乞丐的地方?”老乞丐居然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垂首等着叶相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