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作者:江亭【完结】(23)

2019-01-26  作者|标签:江亭

杨学海把她拨弄到怀里:“好好好,不跳就不跳了。”

杨壹抓着他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爸爸,我想妈妈。”

杨学海抱着她束手无策:“好,我们去广州,去找妈妈。”

第17章

国庆节贾小伍终于拍完了所有的戏。

最后一天秦燕钟很高兴,把剧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给兄弟俩送行。

“大家都挺熟悉小伍的了,作为我们剧组年纪应该是最小的小朋友,眼睛看不见很不容易,表现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我们给小伍鼓个掌!”

小伍站在秦燕钟旁边,自己给自己鼓掌,把人群逗笑了。

“小伍你这几天受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那么多照顾,明天要回家了,跟大家道个别吧。”

贾原牵着他的手,说:“小伍,跟大家鞠躬,说谢谢,拜拜。”

小伍招招手:“谢谢。拜拜。”他问贾原:“哥哥,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我们明天回家了。”

“那我们不跟着姐姐玩了?”

他大闹房顶后,贾原真的不愿意他玩了:“我们要回去上工了。”

贾小伍听到要上工,悲从中来,扯开嗓子就嚎:“碧云黄花北燕飞,西风总是离人泪。”

这是推拿馆里鹦鹉唱来送客的,他这样一唱气氛显得有些悲伤。

秦燕钟以为他不舍得走,满怀欣慰:“小家伙还懂点事。”

贾小伍沉浸在自己即将回去工作的难过里,情绪变得很低落。助理给了他一袋子零食,第二天把两个人送到飞机上。贾小伍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那场面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助理和贾原说:“你们回去等消息吧,这个戏还要拍一个月,等样片出来之后还要寄给上级领导看的,到时候修修改改又是一番功夫,估计要明年初才能出来了。这是肯定要走的一个流程。等片子过了,我会再联系你们。到时候看看小伍能不能争取一个机会一起上电视台做做节目宣传吧。”

贾原很感激,给她塞了一个红包:“谢谢你,多亏你照顾。这个你拿着买宵夜吃吧。”

助理不敢收他的钱:“原哥你太客气了,我工作就是做这个的。”

贾原硬是把红包塞到她的口袋里,这是李孜教他的。原本他是非常不好意思做这种事情的人,总觉得给红包是求人,拉不下这个面子,但是为了贾小伍他咬了咬牙,厚着脸皮把钱拿出来。给人后他反倒是心里舒坦了,这和求神拜佛是一个道理,心诚肯定要,但贡品和香油钱少了不行,票子往箱里一投心里立刻就有底气了,神仙爷爷保不保佑是一回事,至少功夫做足,总比没投钱或者投的少的要更显诚意。

李孜裹着一身厚厚的羊毛衣亲自到机场接凯旋归来的小明星。

“我和小伍坐公交回去就好了,又麻烦您来接。”

李孜笑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他给推拿馆的师傅们放了一天假,响应国家号召善待劳工。

“我给你就在宿舍楼上找了间房子,也是单间,二十五平,你们俩足够了。一个月两千,我帮你给五百,剩下一千五你自己出。省得你自己找房子麻烦,一会儿住的远了上班又不容易。出来在房东那里拿的要是钥匙,刚好回去看看。”

贾原接过钥匙:“哎,好。”

李孜舒舒服服坐在的士里打了个哈欠:“晚上小燕儿请咱们吃饭,她刚和她那口子领证了。一起去吧,喝点酒庆祝庆祝。咱们这儿好歹也有个几个见过世面的了。”

小燕儿就是从深圳招聘来的那个姑娘。她当初为了结婚到李孜这儿来,对象是也是个盲人,在一个盲人学校里教书,是个斯文气的男孩子,倒是和小姑娘x_ing格很互补。

李孜有意一醉,来者不拒,也不看杯子里是什么颜色的一骨碌脑就往嘴里送。

郭绥不忍心,劝:“老板少喝点,人家结婚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李孜不说话低头把杯子里的酒闷掉。新人来给他敬酒:“老板,你酒量真好呀。”

李孜让新郎官给他点烟,坏笑:“小燕儿,我跟你说,找男人就要找我这样儿的,能喝能赚,知道不?你这个不行,多练练,给他满上!”

他取了两个大杯子过来,满满两杯白酒,新郎官拿在手里心有戚戚。他早听说过李孜是个厉害人物,这一杯酒已经把他吓得脸色发白。李孜笑嘻嘻的,抬起头就把自己手里的喝掉,引来满堂喝彩。他敲了敲空杯子,脸色陀红:“我喝完了啊。”

新郎官在心里打鼓,周围全是起哄声。新娘也不敢劝:“喝了吧,就一杯,没事儿。”

他咬牙闭眼就着杯子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液灌进胃里呛得他连连咳嗽。

李孜满意了,摸摸小姑娘的头:“好好过日子,两人在一起不容易。”

小姑娘哽咽了:“哎,好。老板我们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李孜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郭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来:“快快快,喝点。冲一冲。”

李孜伸手去接,没摸到,往前一步就往地上栽!郭绥吓得手里杯子差点摔地上,急忙把他撑起来。李孜扶额,喘了一声:“这他妈劲儿真大。”

“再没劲儿像您这么喝也不行啊。”郭绥拉过椅子来坐下。

李孜靠着座椅,狠狠吸了一口烟。四周都是欢笑声,他只觉得冷清。

元旦过后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孜一觉醒来,悬冰的松枝叩窗,满树晶莹,焕然已经是另一片天地。

师傅们陆陆续续地回家,推拿馆里人不多了。李孜决定今年提前回去过年,距离年三十还有一个多星期他就和郭绥收拾好东西关门。两人挤上了火车,郭绥没订到下铺,难为李孜一个盲人在人来人往的车厢爬上爬下。床上的被单褥子一股霉味儿,又硬又臭,李孜实在受不了那股味道,干脆坐在走道上抽烟。

一个男人经过他身边,在他对面坐下,问他要了一支烟。李孜递过去,男人的手擦过他的手心,站起来笑笑说去厕所了。李孜挑眉,他心烦气躁,冷风从窗缝里渗出来鬼似的发出喑哑的嘶叫。他站起来,往厕所走,男厕所门一开,有人把他拉进去,兜头就亲上来。

他的裤子皮带被解开,陌生人抱着他坐在洗手池上,李孜只来得及说:“套子。”东西顶进来的时候保险套冰凉的滑腻感让他屁股哆嗦,陌生人舔舐他的脖子,闷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和瞎子搞。李孜很不耐烦,要做赶紧。身体里的那根东西快速抽动,整场x_ing事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李孜拿卫生纸擦干净腿根上残留的润滑液,收拾裤子站起来,屁股被洗手池磕得生疼。

陌生人意犹未尽:“存个号码吧,我也在下一站下。”

李孜甩开他,摇头:“你活儿太差。”

他点了根烟开门就走。身体里的燥气终于得到缓解。

以前他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跟人搞的,他对陌生人不放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但速食胜在方便快捷,吃完了也不会想留恋。反正只是寂寞的的话,什么人都是一样的。

车子在清晨到站。郭绥见他眼下乌青很重:“昨晚没睡好?”

李孜漫不经心地点头。他到家倒头就睡,睡起来就吃饭打牌。在家里他是不干一点活的,他们家远亲近邻他算是最会赚钱的了,上赶着来巴结都来不及,不敢劳动他。

年二十八一家人到老屋子给祖宗上香磕头。李孜的爷爷也是个盲人,那个年代残疾人反而最有福气,谁都不会动他,在家里有惊无险地熬过十年浩劫,孩子也长大了不需要cao心,晚年过得安安稳稳,最后在自己床上睡过去的。李家最有福气的就是这位老爷子,李孜小时候“见”过他几面,老爷子很喜欢这个长孙,说他是后辈里面最像自己的孩子。过世后老爷子专门给李孜留了一笔钱。这是笔很重要的钱,当年李孜之所以有钱去念西医靠的就是老爷子这笔遗产。要不然他很可能现在还窝在家里啃老。

李孜知恩图报。他毕业后在深圳赚了第一桶金,回家的头件事就是给他爷爷修坟,而且是大肆修葺,托人从山东买过来整一块半人高的莱州雪花白*,雕得漂漂亮亮让人抬进公墓的,光是这块墓碑就花了五千多块钱。那时候对李孜来说这也是笔大钱,在小县城里更是轰动一时。李父担心他太过破费,李孜说,老祖宗的话不会错,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y-in德五读书,命运风水都由不得我,那就只能多孝敬祖宗了。

(*莱州雪花白:中国山东出产的大理石,灰白色细花纹,质地细腻密度极高。)

上了香,李孜母亲把他拉到客厅里来商量:“上次说的你爷爷墓地迁址的事情,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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