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接触溯行军,他们说要帮助他的时候,需要他所做的事,直接针对的是他的第一任审神者。
以此类推,原本打算赖账的敌人找上门,与其说是良心发现,打算遵守当初的约定,还不如说是发现了他崭新的、更加巨大的利用价值。太郎太刀还是当初那振普通的大太刀,连练度都没有提高多少,他唯一的变化,只是被时之政府分配给了新的主人。
而在离开都彭的本丸前,太郎太刀就已经想到了,审神者那些奇异的本领,会给他招来麻烦。于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很自然地认为,眼前这个强大到可怕的溯行军,就是被审神者招惹来的麻烦。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太郎太刀重新恢复了平静,眼神澄澈地说:“很抱歉,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
“……哦?”都彭感兴趣地发出质疑的声音,他扫视太郎太刀,顺着他的眼神回望一期一振身后的外带笼,立即猜到了他此时的想法。虽然,大太刀的应对方式稍稍平息了他的怒气。但都彭并不打算就这样拿下面具,简单地放过自作主张的付丧神。
相反,他顺应着太郎太刀的误解,伸出手指轻轻摇晃了两下,用那种商家惯用的、拿来对付他自己屡试不爽的“先不要急着讲价,货好不好要看过才知道”的态度,温和地说:“先不要急着下结论。你的弟弟次郎太刀,他死在哪一天?我可以带你回过去,看看临死前的他。”
第93章 副本攻略(3)
太郎太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选择了垂下眼睑, 闭嘴不言。浓密的睫毛在金色的眼眸上投下一片深色的y-in影。在都彭的视角中,这振大太刀正在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来折磨我吧说出来算我输”的特殊讯息——就像当初主动凑过来的烛台切光忠一样。
如果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两到三滴吐真剂就足以解决问题。但都彭并不喜欢那种单一的方式。他转过身,抬起手, 将一期一振脸上的面具轻轻地摘下来, 对着蓝发的太刀青年轻声问:“既然太郎太刀不肯说,那么就由你来告诉我吧。次郎太刀,死在哪一天?”
审神者的眼睛透过面具,平静地落在一期一振的双眼上面。蓝发太刀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报出了答案。然后,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太郎太刀为了帮助他减轻被追捕的压力, 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此时的行为, 却像是在时间溯行军面前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一期一振僵硬地转向太郎太刀, 尴尬地眨了眨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良心正在经历一场拷问。
也许,他真的应该做些什么,给太郎太刀一点暗示,让他猜到审神者的身份。可是,审神者仅仅摘下了他的面具, 却不表露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点破了这一点……回想起他之前的遭遇,一期一振忍痛放弃了自己的良心。
没、没关系的……主殿一向很有分寸。
在一期一振内心经受煎熬的时候,太郎太刀同样非常的惊讶。从一期一振躲闪的眼神里,大太刀马上明白,这振已经有了暗堕表象的太刀, 正是自己出自同一个本丸的同伴。他从没想过,溯行军的面具下面,会藏着一张自己所熟悉的脸。
太郎太刀的嘴唇开合了几次,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怀疑地问:“一期殿,您为什么会……您……”
他又很多的问题,想了想又都逐一放弃了。好吧……太郎太刀,能够理解一期一振的选择。
就像他自己也选择了暗地里与溯行军合作。以一期一振的遭遇来讲,他现在已经异化到了这种程度,会选择于时之政府为敌,根本不值得惊讶——大太刀不知道他被审神者捕捉回家,已经重新由流浪付丧神变成家养付丧神。
在战场上逃亡,投靠溯行军。在大太刀看来,这一切顺理成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一期一振看来,有强大的溯行军答应复活次郎太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他可能还会奇怪,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临阵退缩,不愿意再跟溯行军合作。
就算中间可能会牵连其他无辜的审神者,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已经选择了对立,所有审神者都将会是一期殿的敌人。想到这些,大太刀悲哀地闭上了嘴,他不奢望能在这种情况下,说服一期一振理解他的选择,不要再泄露更多的信息。
都彭没特别理会付丧神之间的激流暗涌。他在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了位置,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粉状物,认真地在自己身上扑好,活动了一下四肢,动作潇洒地一头扎进了土里。目睹了这一切的付丧神还没来得及为此做出什么反应,审神者已经驾驶着一台奇怪的交通工具,从地里再次浮了出来,冷冷地说:“上来。”
假如他此时不是坐在一个简陋的平台上,一侧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路灯状设备。而是开着流线型的跑车,或者酷帅的摩托,大概能与此时的气质更加搭配——但就算想到了这一点,在吐真剂的效果已经消失后,也没有付丧神会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
都彭从一期一振手里接过外带笼,放在控制台下比较平稳的地方,然后叮嘱他们:“抓好坐稳。如果被时空乱流吸走,不要指望着我去找你们。”
一期一振和太郎太刀都一脸凝重地走了上去。这两振刀剑看了看后面唯一可以抓紧的座椅靠背,估量了一下高度,别无选择只能跪坐着。都彭驾驶着这台机器,开进了时空隧道,根据一期一振提供的时间点,确定了航向。然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其实,都彭也知道,之前那些如何攻击时之政府的要点,大部分都没什么用。至少对初学者来说,那都不是很快能够用得上的知识。毕竟,他们都只是些普通的刀剑付丧神,跟时之政府与自己对战的那些,在能力上没有太大区别。都彭也不指望他们可以随便冲击时之政府。
该怎么说呢?宣传片和游戏开始时的过场动画,都是这个样子的——不过要改变历史,只要能够回到过去,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做得到。所以,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控制台,提醒他的学生们集中注意力,然后说:“认真听着,下面我说的话是很重要的。”
“按照常理来说,回到过去第一要点,就是不要让认识你的人,尤其是过去的自己注意到你,产生一种自己脑袋出了什么问题的错觉。”
“不过这一点,你们付丧神倒是很方便。”都彭补充道,“毕竟,你们原本就有很多长得一模一样,名字都一样的同类。所以不会大惊小怪,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就冲上去袭击。”
时之政府是不是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寻找到刀剑付丧神这种战力回到过去维护历史?仔细想想,还真是相当方便。审神者略微停下来,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才将它放在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一旦过去发生改变,现在也会随之发生改变。除了参与其中的人,以及极少数能够触碰到世界法则的强者,一旦改变真的成功,其他人不会意识到历史发生了改变。”说着这些仿佛绕口令一般的话,都彭瞄了一眼外带笼里的付丧神,确定他们都在认真听讲,没有走神,这才继续说。
“我会给你们布置作业。回去之后,去看看相关的电影。在没有明显逻辑错误的编剧笔下,确实可以推测出关于时间的法则。看完之后,每个人都要完成八百字以上的观后感。”
不提被布置作业的可怜刀剑,太郎太刀若有所思:所以,这是一个溯行军高阶导师,正在培训自己的学徒吗?在他走神的时候,都彭正在继续传授经验。
“一般人不会去试图改变自己的过去。那是因为,当过去发生了悲剧,要想扭转这个悲剧,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历史有自己巨大的惯x_ing。如果一件事注定要发生。那么,你做的很多努力,很有可能都指向同一个终点。你的努力,只是让这件事得到结果的方式改变而已。就像到达一个终点,是坐飞机、坐轮船还是步行的差距。”
“而且,你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但你不知道历史改变之后的现在是如何的。改变历史之后,你的优势荡然无存,对自己的敌人一无所知。这非常危险。”
说到这里,审神者屈起手指,敲了敲cao作台,态度自然地提问道:“我说了这么多,说自己没把我当成主人那个,来,告诉我,如果你想改变历史,你觉得自己该事先做好什么准备?”
被用这种方式点名的烛台切光忠心猛地一跳,产生了一种自己要完的预感,因为看起来很讲理,其实并不讲理的主公大人,果然已经记住了他之前所说的话。
果然,审神者打开了外带笼的笼门。就算他的付丧神都捂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准确地捏住了烛台切光忠,将他提了出来,放在cao作台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青年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紧张地思索着说:“情报……我觉得……应该先搜集情报,分析改变历史可能会产生的变化,提前做好准备。”
“不错。那么,你就多写一份作业,仔细阐述一下自己的这个观点,不要少于三千字。”都彭满意地点了点头,垂下头,用柔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将食指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烛台切光忠被揉得晕头转向,总算被放回笼子之后,发现龟甲贞宗还在用blingbling的羡慕眼神望着自己,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不单单是改变历史需要如此,做事情提前做好准备是非常必要的。一期一振,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次郎太刀是在哪里碎刀。本丸、战场、万屋、现世?当他碎刀的时候,周围有多少人目睹这一切。”
审神者用几个备选答案限定了一期一振的回答。看到烛台切光忠的遭遇后,因为被点名感到头皮发麻的一期一振,猛然间从都彭问话里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和细心——显然,主殿是担心直接问的话,会不小心触及到什么他不愿回想的往事,于是才选择这种设问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