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剑术课在修易的讲解下进行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时间,是弟子们体会联系的时间,执剑长老和修易来回走动,时不时指点一下,来晚的戒律长老弟子玉玦正欲偷偷混进队伍中,却被屠苏发现,见长老盯着,修易师兄使眼色,玉玦忙乖乖的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执剑长老,修易师兄。”声音有些胆怯。
修易见长老并不说话,便对着玉玦问道:“何事迟来?” 玉玦说道:“是帮师父处理事务,弟子不敢推脱,故而来迟。”
如此修易也不好说什么,弟子侍奉师父天经地义,于是望向屠苏请示如何处理。
屠苏淡淡说道:“去请戒律长老。”
玉玦见谎言要被揭穿,这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铁定少层皮,忙跪下求告道:“长老我错了,师父并不知道,是我自己起的晚了,所以…”
屠苏并不理他,示意修易继续下去指点弟子们剑招,玉玦想起身却不敢,眼神望向修易,修易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玉玦只好认命的跪着。
直到上午的课结束,弟子们都散了,只剩玉玦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练剑台中央,屠苏方走到玉玦面前,说道:“起吧。晚上把今天上午的剑课补上。” 玉玦忙行了个礼道:“谢长老。”方长出了一口气,拖着麻木的腿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见到上午的情形,大家纷纷绷紧神经,谁也不敢出差错,偏偏长老这一天似乎都不回玄古居,一直和大家一起。于是练剑台,热火朝天;饭堂,鸦鹊无声;课堂,书声朗朗。弟子们各方面进境都很明显,甚至有些弟子感叹,要是执剑长老跟着几十年,应该可以很快成仙吧。
夜晚的临天阁正殿,石制的外墙寒意四s_h_è ,结束一天课业的玉泱来到临天阁正殿,轻手轻脚的走进,整个屋内只有桌案下的阶梯上点起烛光,上百根蜡烛的火光随着他带进的风微微跳动。偶尔烛花的爆破声,打破这无尽的宁静。
“师父,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陵越只时正在出神,玉泱的声音倒吓了一跳。看到玉泱关切的样子,陵越有些烦躁的将笔放置在书案上,揉了揉太阳x_u_e。有些疲惫的说道:“不是让你专心修习不必来侍奉吗?”
“弟子知错了,马上就回去温习,只是弟子听师兄说,师父今天还没吃饭,弟子不放心。”
陵越打断了玉泱的话,说道:“为师已经修习过辟谷之术,无碍,你师叔今天如何?”
玉泱答道“师叔今日照常指导弟子课业,只是心情似乎不太好,刚弟子回来的时候,师叔似乎不太舒服,凝丹长老和妙法长老已去看了,师叔现下应该在玄古居。”
陵越听了十分焦急,问道:“是否又是灵识不稳?”
“弟子还不知晓。”玉泱答道。
陵越迅速离开出门,一路的花Cao树木迅速从眼中飘过,好在玄古居就是临天阁配殿之一,很快就到了。
陵越推开门,玄古居内,飘出淡淡的药香,没有灯光,月光很明亮,屋内的设施一览无余。听到平稳的呼吸声,陵越放轻了脚步,走到屠苏的床边。床边放下了一层纱缦,依希可见床上的人睡着。陵越轻轻坐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
屠苏的声音从纱缦中传出:“师兄?”见屠苏欲起床,陵越卷起了纱缦,细心的扶屠苏略起了些,又垫了两个软枕在身后。才淡淡应道:“嗯。”
室内一阵宁静,见屠苏似乎还在生气,陵越有些无奈的说道“屠苏,你灵识一劳累便不安稳,这次除石妖你就别去了,还是派陵守带上弟子去,他们经验丰富,等他回来师兄带你下山去转转,好不好?”
屠苏打量了一下陵越,略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又说道:“师兄不生气了吗?”
“你这样我怎么气的起来,而且也不是生气,是担心,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怕再把你看丢了。”陵越语重心长。轻轻握住屠苏的手,炽热的温度在交握处融汇。轻轻用手指摩擦着屠苏袖边的花纹,陵越又说道:“师兄也想问问你呢,不气了?”
“屠苏不敢,就听师兄的。”接着又慢慢说道:“只是想帮师兄做点什么。”
陵越也很认真的说道:“原来你不在的十几年,师兄也想像晴雪一样,放下一切去找你,但师父和前任掌教真人的托付,不敢或忘。在这天墉城只觉得每日每夜,漫长难过,自你回来,师兄只觉每天都无比珍惜美好,如此你还没有帮我吗?”
见屠苏有些感动的盯着陵越,陵越露出笑容,“过阵子我们一起下山,去琴川看兰生、月言,还有他们那俩个聪明的小孩,再去看师尊,上次师尊离开时也没有机会好好说会话,这次我们去见见师尊。再去…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屠苏也淡淡的笑了:“天墉城师兄不管了吗?能去看看师尊、看看兰生就可以。”
陵越有点认真严肃的说:“屠苏,我和你商议件事情。”
见陵越认真,屠苏也正色道:“师兄尽管吩咐。”
陵越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见你指导弟子,又要看管剑阁,有时候生病,我忙起来也没有可靠的人照料。”
屠苏有些不解,说道:“芙蕖师姐、玉泱都照顾的很好,玉泱虽是年少,却是心细如发,细致入微。”
陵越解释道:“玉泱自然很好,倒底你还是需一名亲传弟子,师兄想帮你物色几个,你挑一个,你若不想费神,便侍奉你衣食起居也是修行雕琢,若觉资质尚可,有心一教,指点一二,你的剑术也可传承下去,咱们两个总得再培养一代掌教和执剑长老。”顿了顿,又说“若不愿便算了,师兄不勉强你,本来让你陪我困在这里,师兄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
屠苏望着陵越点了点头:“师兄决定吧,你选的定是好的,等玉泱和我的徒儿长大了,你我便可卸下责任,远走天下了。”
陵越还是有些内疚,“还要让你陪我在这几十年,对不起。”
屠苏微笑:“师兄不必歉意,有师兄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陵越只觉感动不已,拉着屠苏的手,自己从椅子上坐到床边,轻轻将他笼在怀里,说道“我们过几天下山,再去趟月老庙,也许个愿。”
屠苏开始有些愕然,随即有些脸红,别开眼神不理陵越。陵越看下怀里的屠苏,屠苏本就生的白皙,此时面上微红,长睫垂下,直叫人心旷神怡,陵越忍不住欺身上前,顿了下,还是轻轻亲吻了屠苏的额头,二人相视而望,满室的灯火摇曳,微风吹的纱漫飘动,室外传来淡淡的花香,醉人无比。
第7章 风波(上)
妙法长老受命掌门即将组织弟子比武,此时正是刚刚入秋,按照惯例来说,每年的试炼比武都是夏天进行,今年夏中结束了掌门亲临的考校,秋天应该不会有比试了,但是此时准备,据传说是为了执剑长老挑选有资质的弟子。这样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沉闷的天墉城活泛了起来,掌门收徒时完全让大家始料未及,如今执剑长老居然能够从所有弟子中征选,虽然不一定轮到自己,但是没有师父的都跃跃欲试,有师父的想看热闹,那日弟子们曾亲见执剑长老展剑,若此生能得此良师指导一二,岂非远远胜过独自修行数十年,不知谁最终能有此机缘。
这一日的剑课,上午已进行了大半,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休息午餐了,一日一餐是许多新进弟子期待的事情,而且每天也只有这一餐,练到此时,许多新弟子已忍不住饿意,开始懈怠起来,带领弟子体会练习的修易也见惯了不去深说,专心指导着请教的玉泱。突然,练剑场的嗡嗡声消失了,弟子们又使了十二分力气训练,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执剑长老来了,修易回头向玉阶上缓缓走下的屠苏抱拳行礼,“长老。”
“不必多礼。”屠苏毫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今日随意穿着天墉道服,纯白的长衫饰以紫色的花纹和腰封,面容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却散发出与年轻容貌不符的成熟与威严,混合着淡淡冷漠的气息。这样的屠苏却也有人胆大的敢打扰。
此时屠苏慢慢向弟子中走着,偶尔出手指点却鲜少说话,戒律长老弟子玉玦因前日惹了执剑长老不快,今日是想和长老说上话,酝酿了半天,出口竟是:“听说长老要收弟子了,是否有什么条件?”成功止住了屠苏向前走的脚步,皱眉回望着他,其他弟子闻言也放缓了练习的频次,屏息倾听者。屠苏转身到了玉玦面前,说道:“你不是有师父么?”一副我收不收弟子关你什么事的神情。玉玦此时也很是后悔,好像扭转印象不是很成功,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接话,如果说弟子就是问问,也太不尊重长老了。好在屠苏略略看了一眼就放过他了,清越之音缓缓出口:“一切听从掌门师兄安排,但随机缘。”
正午的昆仑山,阳光明媚,仙气缭绕。饭堂内,原本安静的就餐氛围早已打破,上午练剑在长老面前不敢讨论,此时终于自由的新弟子们跃跃欲试,激烈讨论。
戒律长老的弟子玉玦、凝丹长老弟子修武和几个尚未拜师的新弟子正说话,其它桌就餐的弟子也都伸脖子听着。
修武道:“什么是只看机缘,就是看着顺眼呗,像前任执剑长老剑仙紫胤真人一样,那挑徒弟的眼光,你看一个当了掌教一个当了执剑长老,那容貌虽是男子,比妙法长老也不相上下。”
新弟子玉明c-h-a话道:“那还得看长相啊?那我是没希望了。”玉玦听了打趣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师兄我这个长相还可以,你嘛,就算了。”
一直沉默的修易开口道:“玉玦你想拜别人为师,你不怕戒律长老把你给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