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勒索电话,人可烦了,不知道多恨你。
是已至此,何必。
你不仁我不义。唐欢不是迂腐之人,可他了解苏临,十几年的相识相知,她幼稚冲动却本x_ing纯良,她惶恐害怕所以烦恼嫌弃,这一点点情绪不过人之常情。她一无所知,无知者无罪。他知晓一切,怎能在她的恐惧上再添加浓重的一笔。
惊涛骇浪终归于平静,平静的摇头,平静的否定。
仰头看回廊的顶部,有色彩斑斓的绘画,明亮的耀眼,映照在眼中是一种滚烫疼痛的刺激,唐欢吸了吸鼻子,拽紧了手里的小纸袋。与情于理他都不能认同李景,若他借此东风,和与妹同榻的张宁有什么区别。
何况这只是李景的念头,他是李崇的人,怎么能摇着尾巴去附和李三的主意。李三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李崇还是王露?她烦了,她愁了,她哭了吗,谁看到了,Windy还是张蕾。快步穿过月亮门,唐欢有种无力的挫败感,纸包不住火,也许已经有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在心乱如麻中,唐欢迎向李崇的秘书,他随她进屋落座,茶案上是早已备好的茶,清香缭绕,她客客气气招呼他品尝。
唐欢一口都没喝,李景的一番话已然叫他饱了,胸口里憋着一股气,撑的他毫无胃口,极不舒服。李老板推门进屋,唐欢起身问好,接下来的谈话不过陈词滥调,是短信通知的重复,昨晚是无的放矢,现在该有迹可寻,逮住勒索者,找回手机,封锁消息,苏临是个傻大姐,自乱阵脚就糟糕了。
经过昨天那一投一咬,唐欢说话堪称甄词酌句,他观察李崇的眼神和脸色,语速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
李崇品茗,不声不响地听,待唐欢结束了祈祷般的陈述,他放下杯子道,说完了。
听这毫无情绪的三个字,唐欢惴惴不安的点头,他开始担心。李崇似乎并没嫌他话多,他只是捏住他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嘴。
吸取了前日的教训,唐欢回应的矜持,轻吻,慢热,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紧贴着,摩擦着,再撕咬吞咽。双手抚摸肩膀后背,温柔的爱抚,甜蜜的纠缠。尚未愈合的伤口终于再次崩裂开来,唇舌间充盈了淡淡的血腥味。但这个吻并未如星火燎原燃烧为激烈的x_ing爱。李崇放开了唐欢的唇,抚脸摸额,他问唐欢是不是有点感冒发烧。
没有吧。揪着李崇的衬衫纽扣,唐欢一点没放开的意思,他犹犹豫豫的凑上前亲李崇的下巴。道听途说,0发烧体温高1做起来会特别爽,但感冒还爬床有传播疾病不关心龙体安康的嫌疑。
这个嫌疑被笑面菩萨送来的温度计证明确凿。不是高烧,三十七度八,只算低烧。故作意外的唐欢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一脸惭愧地抬手摸额头,笑得有点傻,重复了李崇念出的度数,他说三十七度八啊。
发烧感冒,得喝水吃药多睡觉,唐欢不想睡,要是李老板不需陪睡,他还想回单位一趟。可李崇说,先睡会儿。一个先字,点明了次序轻重,暗示了后续需求,而且隆恩浩荡,他不能不要。字面上的睡或不睡,有内涵的睡或不睡,都由不得他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唐欢乖乖领命去睡觉。
卧房里的床与院子相得益彰,是个黄花梨木的架子床,花卉浮雕,悬挂暗色帷帐,四周一遮,静谧像间小房,在这带着原木清香的空间里,唐欢独卧,像栖息在飘零的孤岛,有自成一统的安逸,有与世隔绝的迷茫,更有最真实和虚伪的自己,说不出口的同意,那一点可笑的等待和期许——万不得已,无计可施,倒也可以。
唐欢事后诸葛亮想着倒也可以,可知行不一,直觉反应是坚决不可以。
李景不是他肚子的蛔虫自然是接受到了否定的讯息。
握着翡翠貔貅,李景恋恋不舍的把他心爱之物往桌上放,他之前主动跟李崇打了个赌,赌输了就要罚,小指勾着挂绳,李三愁眉苦脸地嘟嘟囔囔,他没脸没皮以三十大几的年纪向长不了几岁的兄长撒娇。
这只小貔貅他养了好多年的,舍不得。李景以为他赢定了,唐欢在KTV那个状态,简直可以直接拉进录音棚灌唱片,他听到了他的资质,听懂了他的心思,虽然后来那句拜托的请求诡异的很是煞风景。
自讨苦吃也很煞风景,李景攥着那块翡翠想讨后悔药吃,他建议换个其他的赌注,车子什么的,实用x_ing高多了。
舍不得。
嗯嗯。见李崇话语里有所松动,李景连忙把撒娇档次上升了一个级别,带着鼻音哼出了两个字。
心疼了。
嗯嗯嗯。
留着吧。
嗯出了老长一声,李景笑嘻嘻把小瑞兽攥回手里道,凑到李崇身边作兄友弟恭状,二哥从来对他不错。赌注什么的,就知道李崇是开玩笑。
以后不许拿它赌。
摸着貔貅的肚子李景千回百转的再长嗯了一声,从茶案上端起一杯清茶,他和李崇碰了碰杯,换了副严肃的表情,确实是他任x_ing,以后再也不赌。
严肃的李景开口论正经的事情,他问苏临的事情如何处理。
不用李景c-h-a手,无需他分心,李崇的答复坚定有力。他本人的计划也没有因此发生任何改变,会照开,客照见,酒照喝,马照跑,小事一桩,泰然处之。晚上他去马场,雪莉怀胎八月即将生产,他计划小住几天。
捏着白瓷小茶杯,李景笑得露出八颗齐整的牙齿,哦这么快,恭喜。你这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李景挑了个挺损的词,喜当爹。既是喜事就该庆贺,李景上周刚弄回来几瓶好酒,说回头给李崇送去,Cao原山陵,美酒星空,再加几个俊男美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堪称人和自然的大河蟹。
第49章 暗礁 下
我带唐欢去,至于你,李崇顺走了李景指间的白瓷杯,带酒来就好了。
被驳回提议的李景撅起了茶壶嘴,楚楚可怜的瞪圆了眼睛,那他岂不是好无聊,没有事情可以做,哼哼唧唧的李景扭动了身体,把最后一个做字念的隽永不息。
无事可做确实很没意思,李崇的手指划过红木的桌面,在桌沿处稍作停留,沉思片刻他拉开了抽屉,把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搁到台面。
李景无聊他便给他找点事情,分享乐趣。酒和东西一同送到马场。李崇微微向后舒服的靠上椅子背,他欣赏李景打开盒盖瞬间发亮的表情,眼神交汇,在对方了然的表情中,他微笑,这个给唐欢,有意思吧。
收到李崇的礼物前,唐欢收到了罗嘉的短讯。
那时他刚睡醒,微微发了汗,冲了澡,恢复了生机,脑子还处于停滞刚开工的状态,正在喝汤——药膳在紫砂煲里,旁边还放着汤勺和碗盏,这屋子就他一个病人,下午三点过,正是饥肠辘辘之时,他不做二想,手脚比脑子还快,含了一口在嘴里。
罗嘉通风报信,说是公司股权变更,高层更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朝天子一朝臣,架构要做调整,组织要捋顺,上面分好要职碰完要事,基层也开会做调整。关键时刻,众人小心翼翼,却不想小唐哥关键时刻掉链子,竟然缺席。而那个陈总,刚从兼管的高级经理变成直管的总监,正式接管了他们这个大部门。
罗嘉真不愧是好哥们,他建议唐欢返岗时最好带张病假条,让对方不纠不出错,新官上任杀j-i儆猴抓典型的多着去。
唐欢小心翼翼客客气气再电联陈林,他这厢忐忑不安,对方却似乎消了气,四平八稳官腔官调,陈林说,行行,你休。有事后天上班再说。按下通话结束按钮,唐欢赶紧给罗嘉回短信,多谢。
没了后顾之忧,唐欢耐心又急切的等消息,耐心是表象,急切是真实。
在一方院子里唐欢沉思着转悠,一会儿数树藤上的叶子,一会儿瞅缸子里的锦鲤,一会儿瞧鸟笼里的雀子,一会儿看娱乐新闻,一会儿搜微博热点,尚无新鲜信息,只是那条郎情妾意的微博评论上了五位数,张宁苏临已然成了金童玉女,虽然这年头用这四个字称呼荧幕情侣早已过时。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炒的越红,糊的越难看,点赞的人越多,扒皮时越不留情,正面消息时的路人粉,负面新闻时的路人黑。揉了揉太阳x_u_e,唐欢抬头望天,望这一小时都走不出的一方天地,他焦急的等着李崇的消息。
晚餐时分迎来了好消息,那时是下午六点左右,李崇的马场,郊区。
唐欢正夹了一筷子芦笋往嘴巴里放,李崇的手机铃响起。李老板听电话,在十秒的沉默后他对来电者做出了回应,做得好。这三个字让唐欢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打着手势做着口型——手机?
确实是手机。
人赃并获,釜底抽薪,安枕无忧。唐欢高兴的拉着李崇的手,一时激动竟说不出话来,那感觉类似沦陷区的百姓见到了八路军。
太好了!
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唐欢把那几个溢美之词说的颠三倒四,他顺手cao起醒过的红酒,给李崇斟了满满的一大杯。
我敬你。
唐欢欣喜,李崇淡定,而一旁被视为背景版的李景则十分无语。他第一次见人这么倒红酒的,咕噜咕噜灌满整个杯子,快溢出来了,暴殄天物,凋谢玫瑰花滋味的Romanee Conti,干杯如牛饮,也亏的李崇喝的下去。
低俗。太没品味了!
晃了晃酒杯,闭上双眼,轻嗅酒香,抿一口慢品,流连忘返的触觉和口感,只可惜对面的那两个活物太膈应人,天杀的李崇,美酒配佳人,可怜自己,只能美酒配佳肴,寂寞如斯。
顾影自怜的李景自我定义为一枚闪亮的电灯泡,可还很有存在感的寻找自我认知,他哐的一声把酒杯搁上餐桌,在唐欢狐疑的侧头注目礼中,李景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唇,一副委屈天真的神情。
小唐,我这儿空了。
李景推了推酒杯,果然见唐欢转身陪笑斟酒,可惜只倒了小半杯。唐欢在李景疑问的目光中笑得腼腆,他以为倒红酒有讲究的,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