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说:“我要住在以前的房间。”接着补充强调,“我们两个要分开住。”
袁潇笑了,说,“可以,我会抓住这个机会。”
随后他送我回了租住的房子。我们道了别。
看着空落落的屋子,我叹了口气。我刚搬到这里不久,还买了些生活用品,简易衣架便宜书桌什么的,刚刚安顿好就要回去了。
我准备回去,但想了想还是不要退租。我坐在沙发上,一安静下来,我就想起凌笑笑的事情了。我既好奇又纠结,我知道凌笑笑在折磨自己,这样下去她会垮掉。我为此感到忧虑,我在想,要不要和凌峰好好谈谈……
我究竟能对谁说?我得问问严边,他最早告诉我说,凌笑笑毁容了。而实际上是她的妹妹毁容,而且她的妹妹,从联合大厦楼顶跳了下去。
于是我给严边打了个电话。
他惊诧地听完我的讲述,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说他当年听说的的确是凌笑笑被毁容。
我没说话。
严边讲,据他所知,凌笑笑当年有段时间一直被人跟踪,后来那人更是去了凌笑笑的婚礼上,把她的脸毁了。但是严边当年并未在现场,大家只是私下传话而已。
于是我说,“这样啊。”
严边在电话那头十分疑惑,他问我,“究竟怎么了?”
“程毅的手下,就是当年那个凶手。”
严边爆了句粗口。
他琢磨了一会儿,缓缓道:“怪不得,我打听过,凌峰的公司跟程毅的是同行……说不定凌峰回来就是为了……可是程毅的手下死了……更多的事情只有程毅和凌家人知道了。”随后严边严肃道:“你要离程毅远些。”
“你和袁潇都这么对我讲。”我说。
“哦。”严边说,他明显不太高兴。
我手里有凌峰的联系方式,就算为了凌笑笑,我也要给他打个电话。号码很快拨通了,凌峰接起电话,他告诉我:“谢了,我姐今天过得很开心。”
看来凌笑笑已经安全到家。
“那就好。”我回复说,“我打电话来有事问你。”
听我这么讲,他疑惑了,“怎么了?”
我心中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但最后还是挑了个不轻不重的,“你知道我们约在哪了吗?”凌峰究竟知不知道凌笑笑总会去联合大厦?
“怎么了?”凌峰说。
“联合大厦,”我顿了顿,又说:“学姐经常去那。”
“我知道。”凌峰的声音听得真切,他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这样真的可以?”我有些激动,“我问过袁潇,和他确认过联合大厦曾经有过一场事故,出事的是你们的……亲人。”
电话那端沉默了。我不清楚凌峰在想些什么,或许我刚才讲那些太过莽撞,就在我刚想说“那么还是不谈了”的时候,凌峰却开口了,他说:“是你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告诉我?”我一时间有些没缓过来,而在我还没有酝酿好下文时,他已经讲述起来。这不太像他,他一直话都不多,我们上学时极少会沟通到隐私层面上,就更别提现在了。
我从他口中得知了大概。
事情还得从我们大二的时候开始谈起,那时我早已去别校交换。凌峰虽然是我的同学,我去交换的那半年也未与他有多少联系,因此很多事情不得而知。凌峰首先告诉我的,便是他们家一共三个孩子,他有一对双胞胎姐姐。
凌峰的二姐不在我们学校,是了,若说她们二人都在我们学校,就该多出一对系花姐妹了。他的话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些疑问,怪不得我们都未见过凌峰家的第三个孩子,他的两个姐姐长得一样,单独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是容易认得出来。
那个时候凌笑笑准备订婚,订婚宴会也很快举办,但是谁也没想到那个时候却出了事故。宴会现场人员繁多,竟然混进来了一个歹徒,他在学校里跟踪过凌笑笑一阵。这人将凌峰的二姐误认为凌笑笑,并将她毁容。此事发生后订婚宴不了了之,二姐被送进了医院,在听闻容貌无法复原后,凌峰的二姐跳楼自杀了。
讲完后我半晌没说话,他也没说,手机里只能传来对方的呼吸声。
“还好他终于死了。”他说,“别不说话,事情都过去了。”
他……?是说程毅的手下?我疑惑了,随即反应过来,说:“难道程毅的手下是你让他……”
“他是自杀。”声音又从手机中传过来,“我没参与任何事。”
我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学姐现在这样真的好吗?”她现在去联合大厦只可能会折磨自己罢了。
“她目前没问题就好。”凌峰说道,“我不会放过程毅。”
凌峰的话无疑是在水中抛掷进炸弹,不放过程毅?为什么不放过?我追问道:“他和那个手下有关系?”
“我觉得有,毕竟他们关系密切。”
这又是什么回复?我觉得十分奇怪。心想我从他的口中大概只能问出这些,其余的部分或许他不愿意讲了。我坐在沙发上,觉得累便用手抹了一把脸,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学姐她为什么要整容?"
“她觉得无颜再见我二姐,也没法面对与之一模一样的脸。”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请帖上写的日子,顺天楼重新开业了。
袁潇载我去开业典礼,时至今日我再一次站在顺天楼门前,或许是因为我得知了凌家的事情,与前几个月相比总觉得更累了。今日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今天会出事情。袁潇安慰我说,一定会没事的。我点点头,与他一起走进了会场。
凌峰请了不少老同学,眼熟的人有很多,其中当然包括程毅。不过,我没有在这里看见凌笑笑。凌峰借着开业的机会,顺势介绍了他开的公司。
而且和程毅是同行。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我瞧见程毅脸上乌云密布,但他很快调节好情绪,与宾客攀谈起来。说实在的我有些好奇凌峰具体想要做什么,他从国外回来不久,如今又当了程毅的同行,是为了与他对着干?
我环顾一周,发现严边对我打了个招呼。我告诉袁潇说一会儿就回来,于是就去找严边了。严边对我指了指长桌上的餐点,说:“这个好吃。”
我有数日未见过他,也有很多想说想询问的事情。我边捞起一盘点心,边对严边说:“总觉得以后的事情恐怕会更多。”
严边眯着眼睛望着程毅,又看向凌峰,“啧”了一声。他对我说:“他们两个有什么仇怨?我只记得二人大学时做过情敌而已,因为这事就能记恨六七年?总觉得不太可能。”
未经允许我也不能告诉严边凌峰对我讲过的事情,所以我只是点点头。
我们边吃边看,随后凌峰走上前去与程毅攀谈起来,二人朝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严边对视一眼,也决定跟上去。离开之前我瞥了袁潇一眼,他疑惑地注视着我。
我做了个口型说去去就回,就同严边一块走了。
结果还没走到那里,便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音我都认得,是凌峰和程毅。直觉告诉我快点走,但是我并没有动。严边好奇心十足地探着头,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两个撕破了脸皮在发怒,吵得好不热闹。
虽然只是在打嘴架,但这气氛也够我受的,平日里的架子似乎都没了,他们两个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刻薄。
没过多久我听见凌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当年的事情你必须要给我讲清楚,是你派人让我姐毁容的?”
“毁容?”程毅看上去莫名其妙。
“还记得我们大二的时候,你那个手下毁了我姐姐的脸,哦对,他已经死了,我没法从死人口中盘问出什么。”凌峰说:“没猜错的话,是你和那个人害的我姐姐,为什么?”
“怎么可能。”程毅皱了皱眉,说道:“凌先生的玩笑可真有趣。”
凌峰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单手反拧过程毅的手臂,用力将对方掼在墙上,还发出一声闷响。
这吓了程毅一跳,我和严边同样被吓住,只瞧见凌峰勾了勾嘴角,嘲笑道:“不说实话?那好,今天不要想出顺天楼的大门。”凌峰手上施加的力气愈发重了,程毅的头上冒出冷汗,程毅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派人……”
“不是!”程毅说:“你以为是我让他去的?你有没有看过他的遗书?”
“什么?”
“他是看到了整容后的凌笑笑才自杀的。”
“当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程毅自嘲地笑了,“我为他指了路。”
“他问我凌笑笑的婚礼在哪举办,我说是在顺天楼。”程毅说,“就这样。”
“就这样?可你当年欠着他的债。”
“我根本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这么问。有次他催债的时候,指着凌笑笑问我说这是谁,我就回答了。哪知道后来他是个跟踪狂……”
紧接着,程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被凌峰压制住的程毅是没法接电话的,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停住了,可是很快又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