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这么说未免自恋，却闻宇文千道：“抱歉，让你感到有压力了吗？”
祁牧语塞——还真的是。
宇文千继续道：“我只有钱。”
祁牧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这话。
“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以为你会高兴，没想到让你不愉快了，对不起。”他说得温和，带着一贯的优雅，但祁牧却觉得他像受伤的小鹿。
祁牧走近两步：“吃了吗？”
“……没。”
祁牧平淡地说着：“你就是想让我看着你吃饭对吧？”
宇文千不否认。
他叹气：“你等等。”他绕出去，从屏风后面拿了出一个白色塑料袋，说：“过来。”说着走进了餐厅。
宇文千跟进餐厅。
祁牧把袋子放在桌上，道：“那些个餐馆都关门了，只有汉堡店了，将就着吃吧。”
吃这种快餐，也许没必要讲究到进餐厅吃，但祁牧心以为宇文千就是讲究的人。
宇文千喜上眉梢，道：“谢谢——一起吃？”
“嗯，我买了两人份的。”他自己也没吃晚饭——虽然本来不想吃。
祁牧想，他不会喜欢同x_ing恋，也不会是同x_ing恋，但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之间他和宇文千是捆绑着的。既然宇文千不说破，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如果宇文千不对他抱有特别的感情，他想，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你讨厌吃东西吗？”
祁牧洗了手，拿了餐具，将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从汉堡到烤翅，东西还不少——饮料不方便带，家里也有，他就没买。
宇文千目光随着他的所在游移，好一会，才答：“不讨厌，也不喜欢。”
祁牧将不方便用手抓的食物放进餐盘，推到宇文千面前：“坐啊。”
宇文千坐下。
“什么都不喜欢？”祁牧坐下。
“是。”
“你不会饿吗？”
“不容易饿。”
“没有味觉？”
“有。”
“你真奇怪……”祁牧也拉了椅子坐下，“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知道吧？”
“嗯。”
祁牧叹了口气：“我以后会尽量陪你一起吃，但我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饭多少吃些，照三餐吃，做得到吗？”
“……好。”
“……你的肌r_ou_是整的吗？”
宇文千完全没明白他说了什么。
祁牧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吃吧。”
……
星期一。
两个星期前，祁牧提交了校内举行的建筑模型设计与制作大赛的参赛作品，但本该在上周结束的比赛却拖到了这个星期一晚上才举行决赛。因为今年的规矩改了，比赛规则要求参赛选手必须提交手作模型，因此很多人表示复赛给的时间太紧。鉴于参赛选手都无法按时提交，主办方便给多了两个星期的时间——祁牧想着自己的模型被放置了两个星期，也不知道有没有积灰。
毕竟是校内比赛，规则灵活很多。
提交作品的参赛人员大都能进入决赛——决赛就是给多了你一个讲解、答辩的机会，再通过你的表现决定最后的名次。
比赛的场地也不是在舞台，简简单单地在一间大教室里进行，前排坐着评委，选手在讲台回答问题并通过PPT讲解，两者之间放着一张盖着红布、用好几张桌子拼成的长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建筑模型。通常这个比赛只会吸引部分建筑或者是土木工程等相关学院的人参加，但这一次教室里人满得都塞不下了，原因大概只有一个——校方请了宇文千当评委。宣传方抓住这一点，放了出了消息——虽然没有照片，但他的名气可是响彻G大。
机智点的人都跑到前门去花痴了，乖乖坐在后排的人大多是男生。
祁牧的序号靠后。他看了许多作品，发现大多做的都是一整个社区，或者是艺术x_ing的建筑，做独栋别墅的人只有他一人……他本来有信心得奖的，现在他怎么觉得慌得不行？
黎景斯和叶芽也来观看比赛，他们将祁牧夹在中间，三人坐在教室左前方的位置。
“诶？他不是牧牧的朋友吗？怎么坐在那？”叶芽问。
“因为他是老师。”祁牧道。
叶芽超级大吃一惊：“竟然是老师吗？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黎景斯无奈：“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
叶芽不敢置信：“才没有，要是你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不起，我应该跟宝贝说清楚的。”黎景斯服软，伸手摸摸叶芽的脑袋。
祁牧（电灯泡）：“我可以滚远点吗？我说真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病，硬要分开往他两边坐。
决赛开始了，评委席上宇文千像只是拿来做装饰用的一般，全程没有说话，也不像其他老师在选手发言的时候还会做做笔记。
轮到祁牧的时候，建筑系主任王教授在他讲解开始前先发问：“为什么你选择做独栋，而不像其他选手一般做出更有创意x_ing的设计呢？”
祁牧表现泰然：“做独栋不表示我缺乏创意，相反，正因为我做的是独栋，细节方面才能花更多时间揣摩。”
“好，那你谈谈你设计的独特之处。”
祁牧笑笑，打开了PPT，第一张图便是全景——
“如各位所见，这是一栋小洋楼，整体偏西式，主色系采用温暖、热情的红砖色……”
祁牧出色地完成了答辩，也赢得了掌声——虽说只要上下台就会有掌声响起，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获得的掌声更响亮。
结束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宇文千。原本就在注视他的宇文千对他微笑，用口型说了“很”、“好”。
下台后他的心跳反变得比在台上时快了，他回想着自己答辩时有什么没讲到或者讲不好的地方，面对好友的称赞他也只是点点头。
王主任知道宇文千在建筑设计方面的出色成就，才请他来给这次的选手表现作结，但他现在十分担心“没个正经”的宇文千是否能做好。
他本以为宇文千会出丑，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宇文千不仅把选手们的作品和选手对上号了，还准确地指出了存在的各种问题。
祁牧明白了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十六号。”宇文千道。
祁牧脑一抽，应了一声“到”。宇文千看向他，微笑道：“你作品很漂亮，相信红枫落叶飞舞坠地的时候会更漂亮。但我想楼主体的红色可以更大胆、更惹眼些。楼的设计不讲究对称的话会更有设计感……”
宇文千说了很多，祁牧一边听着点头，他心中的油然而生一股尊敬之感——他想，宇文千，也许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优秀得多得多。
“演讲很精彩，仅考虑这一方面，我个人以为你能拔得头筹。”
不少人因他的这句话而喝彩。
宇文千转移了视线，侧回了身子，接着说道：“十七号，想法很好，但是在基础知识，特别是结构方面有明显不足……”
叶芽轻轻地碰了下祁牧的胳膊肘，靠近小声道：“他只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会看着也……而且感觉他跟你讲话都比对待别人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