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把书翻开,举起来,给祁牧看这其实是一本相册:“暗房,只是暗房,我洗照片用的。”
那这么紧张做什么?
祁牧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陵光干笑:“别了吧,味道不好闻。”
很明显,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我不进去……我只是来画图的。”祁牧走近陵光,转了个弯,从书桌旁拿起一块倚着的图板,再从的置物篮中取自己做过记号的一张卷起的画纸,他将放在桌面上,将卷纸上的橡皮筋滑开,橡皮筋落在桌上。他将图纸铺在图板上,查看图纸部分细节,尔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只取出一只铅笔、一块橡皮擦和三角尺。抽屉半开,他没有完全关上。
陵光站在旁边看着他,没有动静。
祁牧在转过身面对他,道:“我真不进去,别担心。”
陵光这才走。
祁牧把注意力放回图纸。笔钝过头了。祁拿出小型的卷笔刀,将笔头c-h-a入,但只转动了一下,就取出笔查看笔尖的情况。
他们之间有事——不能告诉我的事。
他早该发现了,书房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位置?三楼明显比其他楼层小了近三分之一……他有过疑问,但是因为懒得想就略过这件事了,也没问。
祁牧用橡皮擦和压住画纸上端两角,开始用笔加粗部分线条。
本以为都是小修小补,但是越修越多需要修的部分,到最后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这时候刚从学校回来的宇文千进来了。
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宇文千问:“完成了?”
祁牧图纸转了个方向给他看:“怎么样?”
宇文千走近,祁牧将图纸放回图板上。宇文千指着一处道:“这里的线条可以不用特意加粗。”仔细看能看出线条有叠加的痕迹。
“不是说外廓画粗点会比较好吗?”祁牧抬头看着他问。
宇文千笑笑,反问:“棱边会有厚度吗?”
祁牧摇头,过会他好似懂了,又点点头。
祁牧乖巧认真的样子让宇文千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他抬手,像是要摸祁牧的头,但张开的五指收缩后又放下了。他用橡皮擦去其中一道线,从抽屉里拿了另一种铅笔,削好笔后在没有尺子的情况下便把线条画得笔直:“你看,如果这样,是不是会不那么笨重?”
“好像是。”祁牧点头。
“做得很好。”宇文千指的是他画的立面图。
祁牧把东西都收到一边,指着桌子问:“我能坐不?”
“当然。”
祁牧背对着桌子,向后一跳,坐了上去——这个桌子是配合着宇文千的的身高以及考虑到用处特地做高的,这么一来祁牧的双眸离宇文千的脸又近了些。
“宇文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哲学问题吗?”
“可以。”
他们对视着。
“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永远只爱同一个人而且永不变心吗?”
宇文千笑笑:“如果足够爱的话,谁都能做到吧。”
祁牧眨了下眼,淡淡地问:“你呢?”
宇文千与他四目相对,脸上的微笑不褪,一副淡然的模样,但装着祁牧的双眸却目光灼灼:“能。”
如果是你的话,我能。
祁牧眼见他的深情,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面上漠然置之:“一辈子那么长,不到临死之前,怎么能肯定。”
宇文千也笑:“你说得对。”
“要是你喜欢的人不能像你爱他那么爱你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宇文千轻松道。
祁牧哽塞,又问:“如果他要离开你呢?”
“来生。”
“来生?”
他点头:“来生,也许来生他会选择我。”
祁牧心觉好笑,眼眶却有些红了:“你一个大学教授,说什么来生?”
宇文千笑而不语。
“而且……就算有来生,你们也不是同样的人了。”
“可这是唯一的寄托。”他风轻云淡的说着,却不像在开玩笑。
祁牧两只胳膊往后一撑,头后仰,看着身后的风景,道:“别告诉我你还信神佛,半点也不搭。”
宇文千无话。
祁牧突然收回手,坐直,身体顺势前倾,头微仰,脸离他极近:“我,无神论者。我喜欢的,现在就要得到。”
宇文千惊讶祁牧的突然靠近,他俯首注目着眼前人一双撩人心怀的凤眼。
祁牧双脚重新落地。他拍拍宇文千的肩道:“走,吃饭。”
身后的宇文千问:“你有喜欢的人?”
他想着说“有”的话也许会被宇文千误会,便道:“没,所以喜欢我的人快点告白,我来者不拒的。”但是现在仅限于你。
……你自己说不那么喜欢你也没关系的,那我就不退缩了。
你可别后悔。
……
祁牧原本调了凌晨三点的闹钟,打算起床探查那两人在同一张床上到底是怎么个睡法。虽然闹钟叫醒了他,但因他想着再睡十分钟——没想他直接把界面划掉了,没有按“稍后再响”,最后当然起不来,等下一个闹钟响起已是五点。这次祁牧狠狠拍了下脸,决心起床,可当他的脚放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又眯上了。他的头在空中打了几个圈,落下的那一刻,他惊醒。
现在是“捉j-ian”,认真点吧!
他大义凛然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他走到宇文千房间一看,房里依然只有陵光一人用着夸张的睡姿睡着觉。
祁牧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走到窗户边向下看,宇文千果真在游泳。
祁牧扒拉了下眼皮——他挑这个时间起床除了怀疑自己三点根本起不来之外,还有就是即使抓不了j-ian,也能撞上去游泳的宇文千,然后说:“你去干嘛?游泳啊?那我也一起。”
看来宇文千比他想象中的起得还早。
这家伙不用睡觉的吗?
祁牧正想出声冲宇文千喊,身后却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他一跳——“偷窥你老公呢?”
祁牧猛地转身看向陵光,被吓到的小心脏跳得厉害:“谁偷窥?”忽地他又反应过来陵光说了什么——“cao,什么老、老……”他说不出那个称呼——自认脸皮厚如城墙的他居然会因为区区一个称呼而感到羞臊!
“这次怎么又跑我们卧室来了?吃醋?”陵光双手环在胸前,饶有趣味道。
他知道?
祁牧看身后的宇文千还在游泳,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但他还是慢慢蹲了下来,隐去自己的身影,压低声音:“谁吃醋了,你别胡说。”他拉着陵光的衣角,像是希望他跟着一起蹲下——至少说话小声点。
陵光蹲下,手依然环着:“不是你?你说要不你把你的房间让给我,你们俩睡一起?”
祁牧硬气道:“凭什么?”但声音依然不敢放大。
陵光憋不住笑了:“不然你确定我们两个Gay在一起不会发生点什么?”
“你不是说你们都是攻吗?能发生什么?”
陵光踮起脚尖,凑近他,在他耳边道:“你不也喜欢千吗?让你和一个绝世美人睡一起,你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