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初级剑阵,但是对于顾久年和楚衡玉来说,稍有不慎便会致命。
剑阵多变,虚虚实实,好在顾久年的剑法是夏辞楼亲传的,对于这个剑阵有几分应付之策。只是时间一久,顾久年也不免感到越发的吃力,幸好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楚衡玉毫发无损。
“楚师弟,站在那里不要动,师兄很快就能破阵。”顾久年抹去嘴边血迹,挥剑而立,目光灼灼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阵法,脑海中快速转动着夏辞楼平日所教的剑招。
周围的剑阵成半圆形逐渐逼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两人刺穿。眼看着危险越来越近,顾久年心里越发的慌张,手中的剑都有几分握不稳了,脑子渐渐开始发懵。
“坤土方向为破阵之处。”
危机时刻,耳边传来不知道谁的声音,顾久年本能地顺着声音的指导用尽所有的力气挥剑。
一道强劲的罡气与阵眼相碰,刹那间化作一把利刃,仿佛劈开了水幕一般,伴随着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芒,眼前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顾久年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扯开一抹微笑,身体仿若软泥一般,勉强倚着剑支撑着自己不倒。歇息了片刻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晦暗不明的双眼,“师弟,没事了,我、我......”
“师兄!”
顾久年在楚衡玉略带些惊慌的声音中晕倒了。
昏过去的时候顾久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叫师兄了,这伤也值了。
万果园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守园弟子。
“来人,去禀报师叔,大师兄受伤晕倒了!”
酒仙Cao的阵法被破之时夏辞楼已有了感应,那个时候他刚处理完一天的事务,正打算喝两口好酒犒赏犒赏自己。特意挑了一个风雅的地方,命人摆好了一桌子的好菜,打算一边观赏美景,一边饮酒作乐。
谁知道筷子还没拿起来,就出事了。
夏辞楼的好心情一时间跌倒了谷底,y-in沉着脸御剑飞到万果园。
在云显宗,夏辞楼一直是坚持身体步行的好男人。用他的话来说,人间美景无数,若是御剑观赏,岂不是走马观花,那有何意思。不如腰间一壶酒,身负一把剑,花间漫步,这才有趣。
即便是掌门召开的例会,夏辞楼也是不会御剑的,宁可迟到被骂,也不御剑。门内弟子很少能领略到他们夏师叔御剑飞行的英姿。倒是常看到夏辞楼拿那把绝世好剑切菜砍柴。
整个云显宗能让夏长老下厨的也就只有掌门了。
夏辞楼的到来吓坏了所有人。
虽然是执剑长老,但是夏辞楼并不是那种严肃着脸说教一般的人,反而常常是一副笑脸,俊美中透着几分不正经,特别能撩拨人心。但是当夏辞楼生气时,就连掌门也得让着三分。
所有人紧绷着身子站着,像霜打的茄子似得,低垂着脑袋排排站好,不敢乱看,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弟子看管不力,请师叔责罚。”守园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身体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内心接近崩溃。
“既然知道看管不力,为何还站在这里?是要我亲自动手吗?”夏辞楼说话的声音比平常更为温柔,丝毫听不出怒气。
夏辞楼越是平静,周围的弟子心里越是发憷,各个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一向骄纵的掌门千金,这个时候也乖乖的缩着身子。
师叔对谁都有笑脸,唯独对她总是表现的十分冷漠。而她爹也默许了师叔这种态度,总是让她听话,不要主动去招惹夏辞楼。
谁都知道,云显宗里最难搞定的人就是执剑长老了。
宁可被掌门处罚,也不要落到执剑长老的手里。
这是云显宗上上下下的共识。
“弟子不敢。”
守园弟子如释重负,苦逼地自觉退下,去了刑堂拎罚。若是掌门,他们还敢说几句求饶的话,但是面对夏辞楼,所有弟子都知道,在你要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好小子,老子十年一结果的宝贝你也敢偷!真以为有师兄护着你,老子就不敢动你吗?”夏辞楼揪着顾久年的衣襟,力气之大让顾久年感到呼吸困难,硬生生的疼醒了。
“师...叔....我快......”顾久年话未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快死了是吧。”夏辞楼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剑眉一敛,厉声说道,“晕了?只要不是死了,你就逃不掉。”
把人随意的一扔,顾久年就像破烂的布偶一般被丢在一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好落在一片废石之上。
顾久年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硬生生被疼醒了。
“师兄!”楚衡玉见状大声叫道,打算跑过去扶人。夏辞楼一挥衣袖,成全了他。
然后楚衡玉就像风筝一样飘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顾久年的身上。
可怜顾久年才醒,又晕了过去。
此时顾久年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样反复折磨还不如直接死!
其他的人夏辞楼没打算亲自动手,一句话让他们去打扫阶梯。九百九十九阶梯,限日落之前打扫完。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没人敢质疑一声。
看着顾久年凄惨的下场,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执剑长老的逆鳞,一向傲慢跋扈的张霁研也像只小猫似的乖乖点头。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踏入万果园一步,违令者,杀!”
“弟子谨遵师叔之令!”
“还有,这段时间,谁也不准踏进药楼一步。”
“......是。”众人对看了一眼,而又异口同声。
这话明显是在针对顾九年。虽然众人心里都明白,但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顾久年身上有多道小伤口,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失血过多,又被夏辞楼折磨了一番,而且不准用灵药医治,所以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悠悠醒过来。
说醒过来也只是有了意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楚衡玉看着顾久年难受的模样,脑海中两种情绪翻涌。一种叫嚣着报仇,一种则是不忍。
只要手上用上几分劲,这个人就能永远消失。
楚衡玉眼底闪着y-in狠和恨意,嘴角的笑容童真中透着邪恶。
“顾,顾师兄,我,我来,送药。”
门外突然传来沈清璃结结巴巴的声音。
楚衡玉动作一顿,收回手。还差一点,他就能杀了顾久年。
松手的那一瞬间,楚衡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药放在桌上,你出去。”
“我,我想看看......”
“碰——”
顾师兄好了没有。
沈清璃的药被人接了进去,她自己却被人霸道地推了出来。站在门外,沈清璃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楚衡玉端着药,动作熟练地喂人,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了,眼神深邃的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顾久年喝完药沉沉睡去,房间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夕阳的余光扫进来,给明亮的房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空气一瞬间变的柔和起来,房里的氛围宁静中带着些温暖。
楚衡玉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挺直的脊背犹如傲人的松骨,半开半合的眸子透不出情绪,单薄瘦弱的肩膀掩盖不了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傲气。
直到夕阳的余光消失,黑暗再一次吞没了光明,楚衡玉才站起身。
“师兄,你相信这世上有重生吗?”
楚衡玉坐在床头,轻轻地说,眼里有几分迷茫。
昏迷的顾久年无法回答,只是眉头一直紧锁。到了半夜,终是是被渴醒了,顾久年喉咙像火烧一样,嘴里干渴的要命,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水......水...”
黑暗的屋子尽是顾九年的声音,楚衡玉原本趴在床头睡觉,听到声响立刻起身。
“师兄,喝水。”
顾久年一口喝完一杯水,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全身的骨头疼的厉害,脑子也有些迷糊。
“现在是什么时候?”
“师兄,现在是丑时过半。”
“外面的那个是月亮?”
“是的,师兄。”
“看着真像大饼。”
“师兄,这里有大饼。”
顾久年尴尬地摸摸肚子,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东西一愣,借着月光才看清了那是一张饼。
“师弟,咱能点灯说话吗?”
楚衡玉放下饼,乖乖的把灯点燃。
顾久年吃饱了东西,人也精神了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的楚衡玉。
一觉醒来发现小魔头懂事了变乖了感觉有些萌萌哒。
未来睥睨苍生的魔尊大人居然萌萌哒,这种微妙的反差好像挺萌的。
难道是在做梦?
“楚师弟,夜深了,早些休息。”
“是,师兄。”
终于安心睡了一觉的顾久年醒来觉得很忧伤。
本来小魔头对他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生命从此有了保障,不用担心随时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过了今天没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