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后抚摸的手停住了,我的心跳仿佛也随之停了一拍。
“师兄,”启介慢慢将我推开一点距离,让我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他的表情很沉静,我不由自主地将抱着他的手臂收得
更紧。“这种事你不必告诉我啊。”
“不必……告诉你?”我迟钝地重复着,“可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启介的表情与其说是沉静,不如说是冷漠更贴切。没有感情的、冷冷的目光注视着我,让我觉得浑身都冷起来,顿时有
些无措。
“应该让我知道?你觉得我会恭喜你吗?你和苏子伊的事,我不想知道更多。你只要遵守诺言陪我度过约定的这一段时
间就好了。对我,你不必有更多交代。”
我惊讶地瞪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刹那感觉两人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要这一段时间……原来这几天以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见我仿佛冷静下来了,启介放开我向房间走去。“先进来换衣服吧,别让感冒刚好又复发了。你也不想每天呆在家里打
点滴吧。”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启介,你是带着这样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心情和我在一起?”
启介半转过身皱着眉看我,“不然呢?我还能要求更多吗?好吧,你还想说什么,连这一段时间都没收?没关系,我已
经习惯你的反复无常了。要不要我现在就走?”
我茫然地摇头,放开了他的手。
启介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递给我。“去洗澡换衣服。”
我茫然地接过来,茫然地被他推进浴室,茫然地看着他帮我关上门。
茫然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抱着衣服贴着墙壁滑下去,抱住头。
我到底怀着什么期待?期待他对我说,不准结婚,不要管苏子伊和孩子;期待他对我说,我们抛下这一切远走高飞。我
是这样期待的吗?
……无法否认。我心里的确有这样的希望。尽管即使他说了这样的话我还是会装模作样地拒绝。但是……但是也许我真
的会……然后呢?然后打算将责任都丢给启介承担,说我是无法抗拒所以才逃跑的?
“呵呵——”我笑起来,浴室里回荡着虚无的笑声,“毕蒙,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我该说启介变得成熟了吗?变得再也不会毫无道理地纠缠,再也不会提出让我左右为难的任性要求。
当我想要坚持的时候,启介早已做好了分手的准备。这才是真正的笑话。那张淡定平静宛若冷静的表情下,早已不是当
初不管不顾也要和我在一起的姜启介。他是真的下了决定,在我的移民手续办下来之后就和我分道扬镳,无论有没有孩
子这回事启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爱情回光返照。
浴室的门被大力拍响,我霍然抬头望过去。启介隔着门问,“一个人在偷笑什么,就那么开心吗?快洗澡,不然再发烧
我就不管你了。”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同时下意识地打开淋浴开关。热水喷洒出来时才惊觉自己手里还抱着换洗的衣服,忙手忙脚乱地
放到置物架上,快速脱掉身上湿掉的衣服。双手撑在墙上,热水从头淋下来,在脚边汇聚流走。
即使知道我和子伊有了孩子,知道我就要和子伊结婚,现在的启介也只有这点反应。这样就可以了……就算他死咬着不
放手又如何?我要是想做个负责任的男人必然只有抛弃他这一选择。所以我没有资格抱怨什么。或许我应该感到庆幸,
当初分手那一幕没有重现,否则这一次我真的会承受不住彻底崩溃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打开。氤氲之中看见启介走过来关掉热水,大毛巾裹在我身上。放在置物架上的衣服被完
全无视,我被他推搡着进了房间,被放倒在床上。
这场情事寡而无味,全是机械化的导引和下意识的配合。有时候最亲密的接触反而更能清晰地告示两个人之间的遥远距
离。
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变得一片冰冷。我穿上睡衣走出卧室,发现书房门缝里泄露出一丝灯光。
推开门,启介回过头,夹在指间的万宝路在橘色的台灯光芒中袅袅升起,室内充满了浓郁的尼古丁味道。
启介显然不在意被我发现他抽烟的秘密,淡淡笑了笑,看似无所谓地熄了烟,将烟灰缸挪到远一点的桌面上。
“怎么起来了。”他说着,向我伸出一只手。我以那只手为目标走过去,被他拉住。
“那你呢,怎么起来了?”拉着启介的手,我低头看他仰起的脸。
“在想新商品的包装设计。”他说。我点点头。对姜启介信口胡说的谎言我已经习惯了。“你不睡了吗,今天出去一天
,应该会觉得累吧。”
“不会……这个假期我几乎一直呆在户内,根本不会觉得累。你呢,半夜爬起来想工作的事,很麻烦吗?”
“麻烦?算是吧。”
“要不要喝酒?”
“我倒是想,可惜找遍了房间也没找到。”
“那就一起去买。”
启介挑眉看我,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他想了想,说,“好啊,半夜出去散散步也不错。反正呆在家里也什么都
想不出来。”
春寒的夜晚很冷清也很清冷,除了偶尔有汽车驶过外,街道静悄悄的。到7-11买了十几罐啤酒之后,启介一手拎着袋子
,一手拉着我的手。
平时两人一起出门都很有分寸,只有偶尔心血来潮半夜出门买酒或者吃宵夜才会在无人的街道上手牵手。过去我并不喜
欢这样,就算没有人看到,自己想象两个男人手牵手走路的样子就觉得别扭。现在,反而是我更用力地拉着启介的手。
过去,现在。不知不觉间有很多东西都不同了,从内至外地。
启介没有立刻和我回家,两人走到广场找了张路灯下的长椅坐下,他把装啤酒的袋子放在地上,递给我一罐,自己也拿
出一罐打开。
我们默然喝着酒,一直到启介打破沉默。
“很久没有半夜溜出来喝酒了。师兄,你还记得在美国的时候,我们经常大半夜跑出来玩吧。有一次在街心公园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