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很清楚人要跨过人生的伤痕才能成长,但有的伤痕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过。自欺欺人地说没关系的人,其实是
另一种形式的软弱罢了。
现在的我,就像被逼到绝境的穷途末路的人,不得不去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伤口。苏子伊回国,作为名义上的兄长我怎
么可能逃避得开“一家团圆”的场面?
背后传来开门声,姜启介的气息逐步靠近。我的肩膀忍不住颤抖得更厉害,直到被他有力的双臂收拢在臂弯里。
“没有关系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温暖的手覆盖在我眼睛上,睫毛从他合拢的指缝中煽动。带着他气息的黑暗给我
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向后靠进他的怀里。“师兄,我可以陪你一起吗?”
我捉住了他蒙住我眼睛的手,却不是要将它拉下来,而是紧紧地、用力地握住它。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用体温和力量告诉我还有人在我身边的人,只有姜启介。
我并不想借用他人的力量让自己变得坚强,但总有某些特定的情况,不得不依靠他人伸出的援手才能站起来。
我想,这依然是软弱的借口吧。
“谢谢。”
最终我只能说出这句话。
无论心情多么抑郁,为人师表总要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本身已经够糟糕的了,工作上再受情绪影响那就是逊到无可救药
。
全情投入毕业生的论文中,把那帮孩子整得愁眉苦脸。果然把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心情就会有所好转。
终于有一天狗急跳墙,这票孩子联名给我发了个请帖,将我架进学院附近的馆子里。包厢的门一关,人人正襟危坐,颇
有鸿门宴的味道。
我笑着看一桌子向我敬酒的孩子,扔下一句,“其实你们可以等到论文通过了再请我的。”
“呃,毕老师,您就不能手下留情吗?稍微放一点点水就好了。就这么一点点。”学生A用手指比划了不到一毫米的距
离,渴望地看着我。
“没问题,打成绩的时候我也会放水。”我喝了一口啤酒,很大方地同意。学生A抱着头哀号了一声。
“毕老师,我上个学期还体重超标,现在都降到标准以下变成偏瘦体型了,您就发发慈悲吧!”学生B踏着学生A的尸体
勇敢地再度进攻。
“哦?如果我的课减肥作用如此卓有成效,你可以介绍女朋友来上我的课。”
学生B阵亡,学生C顶着炸药包匍匐过来,“毕老师,我发现您最近时不时会眼神呆滞,这说明你用脑和用眼都有点过度
了。咱们毕老师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要是变成斗鸡眼那多囧啊。不要为了小的们的论文太过劳神了。”
“C同学,看来你还有富余的精力去关心为师的健康状况,来,为师敬你一杯。对了,听说你昨天陪女朋友购物来着?
劳逸结合嘛,看来我要向你学习才对了。”
“呃……我、我也有在家改论文啦!”学生C也歇菜了。
“毕老师,您太腹黑了!”餐桌上哀鸿遍野。
语言攻势无效,大伙儿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地望着我,女生的眼里甚至有了那么点泪光闪闪的趋势。
我无奈地摇摇头,“很抱歉没法接受你们的糖衣炮弹。所以今天为师请客,以慰藉徒儿们受伤的脆弱心灵吧。”
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真是现实主义,一听说我买单,纷纷拍着桌子叫服务员上酒上菜,摆明了要把我给他们心灵造成
的伤害在我的钱包上讨回平衡。
我虽然严厉又苛刻,却不会真的让他们挂科。尽管他们说我腹黑,却乐意将我当做朋友般接纳。有时候我也烦恼自己会
不会过于没有师长威严。
不过这样也不坏。
吃饭之后又被拖去KTV,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在出租车上就告知姜启介到家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放好洗澡水等我。泡在舒适的热水里,姜启介蹲在浴缸外给我
擦背。
“师兄,今天玩得很开心吧。”
想到那帮家伙居然在KTV散场的时候给我声泪俱下鬼哭狼嚎地合唱《我的论文不是梦》我就喷笑起来。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还不就是那帮小鬼。”
“什么小鬼,师兄你也不比他们大多少。和他们出去鬼混,估计也会被当成学生之一吧。”
“呵,我知道我是没什么师长威严,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刺激我。”我撩起小小的水花向后洒去,姜启介本能地闪了一下
。
“威严?”姜启介不顾会弄湿衣服,整个人贴在我背后,手也伸进浴缸里帮我清洗前面。因为心情好,我也没阻止他的
色狼行径,手臂摊开在浴缸边缘,舒服地把头靠在姜启介的肩膀上。“师兄明明是个平时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难相处的家
伙,但认识之后却发现意外的亲切,很有吸引人靠拢过去的魅力。但是该严厉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含糊,让人更担心你认
真起来的恐怖了。不用怀疑,在你的学生心里,师兄是个既可亲又可畏的师长哦。”
“嗯哼,今天怎么这样抬举我?难道你也想让我请客?”
“呵呵,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说得你很深有体会似的。”
“我的确深有体会。我不就被师兄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吗?”
靠在姜启介的肩膀上,仰脸看姜启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饱含柔情俯视我,抿起的唇像是随时会吻下来。
和学生们玩闹的余兴还在情绪里残留着。或许和年轻人泡在一起,自己也会分享到他们的青春与激情吧。此刻我突然起
了玩心,反手搂着姜启介的脖子轻轻抚摸,趁他意乱神迷的瞬间一用力,将他扯进了浴缸里。
“呜哇!咳咳……”姜启介匆忙地从水里爬起来,就算他反应迅速,还是被灌进几口水。我撑着下巴笑得乐不可支。“
师兄,你太过分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不是说被我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居然敢冲主人乱吠?”
“就算是一只狗,欺负过了也会咬人的!”
“啊哈,恶犬竟敢欺主!”
早就预料他会扑过来还以其人之身,我事先吸了一大口气。被姜启介摁进水里的时候我还能游刃有余地微笑。随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