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银钩赌坊没追出去多远,陆小凤便嘴角抽搐的发现,自己身后已跟上了不少人,他们都以最快速度追逐着前面的背影,眼神隐隐发亮,而前方三人自然亦发现了这一点,竟回头一笑突然加快速度,身影在黑暗中难以寻觅,很快就将近乎所有的追踪者尽数甩脱。
之所以要用‘近乎’,自然是因为某个名为‘凤’的人正嘻嘻哈哈追着,虽离得有些远,但不管王怜花等人如何加快速度,他都不紧不慢的吊着,似乎未出全力,然而在前方三人停下时,实际上已经拼尽全力的陆小凤松了口气,上前拱手一礼:“小子无状,请几位前辈海涵。”
“你倒是嘴甜。”王怜花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刚刚赌的不是挺好,又欲求美人相伴,现在怎么改成追着我们几个不放了?”
陆小凤毫不犹豫朗笑一声:“几位前辈说笑了,美人易得,神话难求啊。”
一直没说话的李寻欢终于开口,声线满怀笑意,却让陆小凤心中一松:“端的是好x_ing子,难怪飞蓬和随云都说你有趣,既然你巧合至此,便和我等同行吧,想来他们会高兴见你的。”
“飞蓬和原兄失踪果然是没事。”陆小凤长出一口气:“敢问前辈,您在西域待了这么久,此番玉教主之事……”
李寻欢摇头一叹:“我并非魔教之人,只是有所往来罢了,毕竟飞蓬幼时是我启蒙…”其话语微妙一顿,又道:“罗刹教少主同是。”
“原来如此。”陆小凤沉默了一下,干脆的转移了话题:“那便有劳前辈引路。”如此说着,王怜花、沈浪和李寻欢皆注意到此子眼中充盈若有所思之色,不免视线一触即分,都露出些许笑意,之后一路无言。
一处隐秘的山庄,陆小凤才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是风触碰剑锋之音,以及很响亮的剑刃相交的声音,其步履一停,下意识的抬起头,紧接着露出瞠目结舌之色:“西门?叶城主?!”
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弄得手头一紧,西门吹雪的剑拂过叶孤城的肩膀,扫落了几缕寒霜,叶孤城的剑则擦过西门吹雪腰侧,尴尬至极的割破了腰带,两位顶尖剑客对望无言。
顷刻后,感受到腰间一松,西门吹雪回头深深看了张大嘴巴的陆小凤一眼,身影瞬间消失,叶孤城冷着脸看着陆小凤,令其打了个寒颤:“咳咳,意外意外,幸好没掉嘛…”
其语音在越发森冷的眸光下趋于喑哑,最后被直接打断:“久闻灵犀一指,早想请教,如今正是时候!”
一刻钟后,西门吹雪换了一身白衣走入庭院时,只见陆小凤脸色涨红的提着裤腰带,王怜花笑倒在沈浪怀里,李寻欢扭头捂住了身旁冷漠少年的眼睛:“别看,伤眼。”
“没看他,长针眼,我看父亲。”阿飞干脆利落的回答,陆小凤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而王怜花从沈浪的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扭了扭他的脸。
顶着少年不解的眸光,王怜花再次笑倒:“怎么会这样呢,我那个好姐妹怎么教出来的,不像你,也不像她,这到底是像谁?”
好不容易用腰带绑好了衣衫,陆小凤擦擦头上的汗,c-h-a了一句嘴说道:“外甥似舅?”
王怜花的笑容僵住,沈浪认真的端详阿飞的眉眼,李寻欢闷笑一声:“两位前辈,我也觉得挺像的,特别是王前辈不笑的时候。”
“舅舅?”阿飞神色平静的瞥了一眼王怜花:“母亲说过,让我给你带句话。”
闻言,王怜花正色起来,正走出屋子的飞蓬和原随云脚步顿住,虽说阿飞来此不长,可其单纯又坚定的x_ing子颇得看重,只听他直视王怜花:“母亲说,此去经年、终生不见,愿你们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王怜花怔住,沈浪罕见的低头一叹再无言语,而飞蓬眼神微微一闪:“那位幽灵宫主,当真是个奇女子。”朱七七、熊猫儿等人一开始并未看穿沈王之间的情谊,直到远走海外,反是离开极早的白飞飞,虽然看透,却依旧为情所困,她决绝又痴情的留下了孩子,还给了他们一个最真挚的祝福……
想到这里,飞蓬忽然叹了口气想到葵羽和夕瑶,眼中黯然之色闪过,又化为坦然,只抬头望向神色轻松的陆小凤:“好久不见,怎么你每次都往出事的地方跑?”
“求别提!”陆小凤捂着脸蹲下身,恨得几欲捶地:“等回去我一定要去百花楼住上三五年都不出来了!”
原随云无语凝噎的抽了抽嘴角,转身拂袖而去:“我去给满楼寄信,希望他养得起你。”
“……”陆小凤赶忙追了上去,依稀还能听见他们的争执随风传来——
“我开玩笑的啊,我会干得多了,怎么会让花满楼养我!”
“呵呵,你会干什么?”
“…额,洗菜,刷碗和碟子什么的?”
“然后打掉的比洗掉的多吗?”
“原随云!!!”
“好,我知道了,不说实话,陆兄。”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小剧场:
百花楼
“啪啪!”陆小凤僵直着近乎‘咯吱咯吱’的抬起头:“咳不小心又打了。”
花满楼浅浅一笑:“放心,不要你赔。”他想了想,偏头道:“把碎片拾起来就好。”
陆小凤松了口气,但半晌后——
“QAQ花满楼我的手指好疼啊!”
“……陆小凤,你以后再来,只带着嘴就够了。”
#818辣个平时不能用、关键时刻为金手指的灵犀一指#
吾心安处
第40章 肆拾·何事秋风悲画扇
“怎么,想起你的红颜知己了?”调侃的话语,戏谑的笑容,宫九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故意对飞蓬眨了眨眼睛:“说起来,那两位玄女在六界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吧,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正对着画卷发呆,听见此言后,飞蓬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回头淡淡说道:“你对照胆套话了?”
“不止是我,或者说主要不是我。”宫九晃了晃腿,很悠闲的笑道:“是玉教主带头的,在你进入神泉最深处闭关那几天,只是没想到,你没几天便出来了。”
明白众人大概已把自己的经历了解差不多了,飞蓬无声一叹,并未再隐瞒什么:“葵羽不需要我担心,夕瑶却…”其语气一顿,又继续诉说自己的担忧:“夕瑶在神树最上层,重…魔尊那里有污染神树之法,若他动用隐藏极深的那个杀手锏,我不知道夕瑶会不会受神树影响。”
“我想,那位魔尊不会那么愚蠢的。”宫九眯了眯眼睛:“你突破后的心境,冥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定然不会瞒着他,这种情况下,若为你受过严惩的夕瑶玄女因魔尊进攻神界再遭重创,哪怕你现在出不了此方小世界,事后也会与之彻底翻脸。”其音调带着自信之意:“何为得不偿失?此如是也。”
飞蓬垂眸凝视铺开的图卷久久不语,宫九好奇之下起身来到桌案边,呼吸不由一滞,只见遮天蔽日的神树之上,一位姿容轻盈、眼神清澈的明艳仙子正翩翩起舞,其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周围围了不少衣着华丽、容颜俊美清丽的男男女女,眼神中尽是欣赏。
在较近之处,一身蓝衣的青年含笑鼓掌,容貌俊伟、眸色澄澈,正是飞蓬,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幽雅恬静的女子身着嫩黄裙衫,目若秋波、神情柔和,被震撼的宫九不由放轻了呼吸,只听飞蓬轻叹一声:“这是葵羽诞生的时候,为了感谢吾昔年救命之恩,她在神树上跳了一曲惊世绝艳的飞天之舞。”
“那之后呢?”宫九忍不住问道。
飞蓬抬眸无奈一笑:“哪里有之后了,自葵羽诞生,几乎都躲着我走,少有几次见面,皆低头不语,虽地位崇高可也礼仪详尽,我并未多想,毕竟大部分时间都驻守于神魔之井,因军情紧急又兼难有规律,每次回神界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故……”
“所以,这么一个大美女每次见面都羞答答垂头,你完全没发现不对?”哪怕以宫九的心机深沉,也不禁默默扶额为那位天帝义女默哀了一下,有什么比暗恋对象完全无有自知更悲哀之事?见飞蓬略愧疚的沉默不语,宫九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手指指向图中:“那位论容貌与葵羽不相上下又站在你身旁的神女……”
飞蓬的声线更加低沉:“就是夕瑶,我每次回神树,都是疗伤,因为和魔尊动手时伤得太重,神魔之井太过重要,所以让手下暂时驻守,自己返回神界腹地…”他苦笑一下道:“夕瑶以霞为精,以玉为魂,本身是神族最出色的治疗师,只是她守护神树少有出手,自三族之战后,再无后起之辈知晓,而来此疗伤,能为我节省很多时间。”
宫九微妙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出言相问:“飞蓬,你到底有多少倾慕者,自己知晓吗?”飞蓬抬眼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宫九无力的捂住脸:“算了,我已经明白了,除了主动说出口的魔尊重楼,还有你被贬下界后堕魔与私用神果的两位玄女,剩下的你自己完全不知道,对吧?”
飞蓬默认般偏头不言,宫九简直气笑了:“以你的条件,怎会只有这几个倾慕者,所以你根本就是…”他有些语塞的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只能甩手离开:“罢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也别担心,照胆不是说了神树上层已被天帝封印吗,既然天帝出手,夕瑶玄女绝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