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褚渊二十年前的陆雨绸给了所有人一个江湖梦。
有关策马扬鞭,有关快意恩仇……
我却只想在止剑山如幕的山岚里苍老终生。
很久以后,有一个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出?”
只可惜,那时的我还不懂……
南傲之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叫江湖。
自此之后,我知道,我是属于那里的。
刀光剑影,生杀予夺……还有天下第一。
生活总是这样:让弱者无奈,强者无聊。
对于我来说,天下第一,我要,就是我的。
褚渊我初见他是在初春。
到现在,我都能忆起那天的场景:天很蓝,没有云,山上的梨花就初次绽放在微冷的空气里,柔弱的花朵背后是剑一样犀利的少年。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描绘那一刻,也许……
宿命。
南傲之我看见微薄的光线淡淡的勾勒出树后的人影,白衣轻裘,笑容温和,一如轻风澹泊。
听见那个从今起该叫师父的人说“这是褚渊,你大师兄。”
回忆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模糊,既然这样,不如都忘了。
褚渊花外听雪,柳下行舟,霜天弦月,四时当如何?
舞剑鸣歌,琴筝瑟瑟,把盏灯下,恣意应如我。
那几年,梨花开得很久,久得让我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
南傲之在我们还残留着纯真的那些年,就那样互相搀扶的过。
可当你有了回忆,有了羁绊,便想拼命挽留,这些会让人变得软弱。
我要的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不该,也不能软弱。
褚渊十年后的试剑,他说:“我一定会赢你。”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执著输赢呢?”
也许我更想问的是:这里就没有其它值得你在意的么?
他答“为了天下第一。”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天下第一。
那时的我随无法把红尘看破,却也隐隐知道:我与他怕是要缘尽了……
南傲之十年后的试剑,我跟他说:“我一定会赢你。”
他却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执著输赢呢?”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答案只有一个“为了天下第一。”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说天下第一。
那时,我以为他懂的。
褚渊我赢了,成了新的尊主。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这是假的。
他走得很决绝,没有道别。
我想伤害不是结果,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不知道骄傲和感情哪种划得更深,只知道胸腔里有个位置很疼……
南傲之我输了。
但我并不甘心。
我离开了绝尘宫,没有道别。
不是逃避,而是为了证明。
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我们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生或死,胜与负,就这么简单。
褚渊一年,两年,三年……
在他离开的第五年,我终于收了第一个徒弟。
性格不像我,也不像他,是很活泼的女孩子。(段诗蕊)然后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这里终是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一个人怀念着过去,实在是太过寂寞了……
南傲之离开的第一年,我追击千里,杀了漠北双雄。
第二年,掰贴逍遥城主,二百招内将其格杀。
第三年,孤身荡平了烟云十二楼。
……
等到我率教中弟子,灭了涂山氏一族时,是我离开绝尘宫的第十年。
褚渊这十年里,我曾遇见过和他相似的孩子,(荣爱)那是在京城,同样的犀利和骄傲的样子,我教了他自创的一套剑法,却拒绝他拜我为师,也许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和说:天下第一……
南傲之这十年里,我从未遇见和他相似的人。
是的,一个都没有。
褚渊收到那封战帖,我并不意外。
他要一个胜负的结果,而我要一个感情的了断……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了,看见我最小的弟子站在止剑山上为我送行,那一瞬间,我想那个叫景树的孩子心里是明白的……
突然觉得有些抱歉,我不曾真的懂得江湖,却把他们带入了江湖,就像这里名为止剑山,却终是让我们成了厮杀的凶器,命运这种东西也许生来隐含讽刺。
南傲之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可我知道在赢了他之前,我还不是。
我寄了战贴给他,三月初三,临水之渊。
决战的前一天,我的教众大声欢呼,预祝我的胜利,在他们膜拜的眼神中,我却突然想知道,止剑山的那片梨花是不是开了?
褚渊挥剑,侧劈,转身……
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又陌生,他长高了,眉眼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犀利,连杀人的时候都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我想问金冠玉带,玲珑环佩的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草蚱蜢的编法?
罢了,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回望那些燃尽的流年了吧……
南傲之突刺,斜挑,回旋……
不会再输。
十年来为了天下第一,我已斩断了阡陌,弃尽了软弱。
不过,在这之后,也许我们赶得上再喝一次梨落……
褚渊他出剑的速度真的很快,剑锋自我的胸腔穿过时我并没有觉得很痛,看见他混合着意外和愤怒的表情,我却有点想笑,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得到了你的天下第一,而我得到了我要的安静。
南傲之我的剑在离心脏一寸的地方穿透了他的胸腔,这一招“遥指苍天”,我们共同的师父教的,我以为他可以躲开,他却没有。
而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接受,但我没有。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么?
结束了……
褚渊临水之渊那里的水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