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们乐得收了钱财行囊,还牵走牛马,又两眼放光、流里流气地打量着瑟缩在后头的女眷。“兄弟们,带几个回去乐一乐,如何啊?哈哈哈。”其中一人猥琐地笑着上前要去拉扯。
“唰唰!”空中传来异动。
手还没碰到人,便听两声惨叫。那名山贼捂了手臂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爹喊娘。众人瞧得分明,鲜血从他指逢间汩汩溢出,伤口深可见骨。可,却不见刀刃。
“什么人?敢在爷爷我的地盘上放冷箭!”
一道清朗声音自林深处传来,“我乃此地的‘山大王’,近来囊中羞涩,故来此地‘借’点银两花花。”话是说得好听,但横竖就是那个意思——劫道。
周家庄的百姓已是面如死灰。这得多倒霉才能刚被劫了一回,又来第二回。
山贼面面相觑,而后又哈哈地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是不要命了吧,没听过云连寨的威名?你哪个山头的?居然敢来劫我们的道!”
那人不答,自顾自道:“我只要钱财,不伤人命。呐,有钱的,就留下,没钱的,我不伤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周家庄的百姓纷纷往后退,留着那几个山贼抱着钱财站在空地,十分打眼。
“啊,看来你们几个有钱,那就劫你们吧!”语落,林深处一人飞身而出,从众人头顶掠过,身轻如燕。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踏向山贼的肩头,借力一跃,落在一棵粗壮的槐树枝上,翘腿而坐。
此人身姿挺秀,并不强壮的身体却让人觉得蕴藏力量。他身着蓝色衣衫,左袖似是不肯好好穿戴只披于肩头。头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垂下的白纱将此人面容遮掩,只能瞧见他微微挑起的唇角。那是一抹不屑的笑意。
这群山贼的头目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持大刀,横眉冷喝:“哼!既是同道中人,便要守道上的规矩。此路是我云连寨的地盘,谁劫了都归我云连寨所有!”
穆玄英举起右手摇了摇食指,遗憾的口吻说道:“我只要钱财。他们已没有了财物,呵,但你们有。”
山贼方知此人是来找茬的,几人交换了眼色,便提起大刀朝树上的人袭去。
穆玄英老神在在,也不闪身躲避,只扬手一挥,握于手中的几枚树叶破空而出,如法炮制,那几个贼人只剩倒在地上哀嚎的份。这下他们才明白,刚才割破那人手臂的竟然只是一片树叶。这等深厚的内力,只怕是个他们应付不了的高手。
山贼头目眼见不妙,冷汗沁出额头,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他故作镇定问道:“来者……是何人?劫道也要让我明明白白!”话音刚落,“噔——”一件事物直落入他脚边的泥地里,露出一截来,是枚令牌,上描浩气盟方鼎图案,令牌顶角却绑了段缨红流苏。
山贼见了此物大惊失色,张口喊道:“双……双星……天狼!”
这下,他们不敢再同穆玄英对峙,一心只想凭着对此山地形的熟悉,带着财物早些逃命的好。一声口哨,山贼四下逃窜,想让穆玄英无法全力各个追击。
穆玄英却连动也不动,仍双手抱拳悠闲地坐于树上,欣赏着他们的狼狈模样。
“糟糕!”山贼头目忽然记起一事,心惊胆寒起来,“双星出入成双,既然天狼在此……那么另一个人定是在不远的地方……”话音未落,只觉得周围空气变得冷冽异常,五月的雨后树林,竟渐渐结起了冰霜……
“哼,休得往哪里走!”一声低沉的冷喝,随之而来的是迅速蔓延的冰雪,攀爬上山贼的腿脚,将他们定在原地,逃无可逃。
莫雨无视一众雕塑,缓步来到大树旁停下,向着树上的人伸出手。冷俊的脸旁有了一许柔和,笑容在嘴角若隐若现。他问穆玄英道:“玩够了?”
“嘿嘿,莫雨哥哥真是帅呆了!”穆玄英双手撑在两侧,轻轻一跃,落下地来。他一手摘了斗笠,露出俊雅清秀的容貌,一手搭进莫雨掌心,两人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眼波流转,皆是对对方的欣赏与爱恋。
周家庄的百姓不明就里,却也听闻过“双星”二人的侠名。纷纷从躲避的树林里出来,向二人道谢。莫雨耐心地陪着穆玄英将行囊财物一一归还给他们。
穆玄英瞥了四周,捻起地上的石子,指间一错,“啪!啪!啪……”石头分别击中山贼的穴位,让他们痛得直哼哼。穆玄英拍掉指尖沾染的碎泥,道:“官府缉拿他们好一阵了。这些贼人狡猾得很,又比常人熟悉这深山野林,让官府颇为头疼。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多亏各位歪打正着将他们引了出来,倒是帮了一个大忙。”
随后,莫雨二人要前去洛阳,顺道将归乡的百姓护送回了周家庄。朴实的百姓一路说着感激的话语,硬是要将行囊中的干粮、野果赠于莫雨和穆玄英作为谢礼。穆玄英笑笑,连忙摆手不肯接,奈何百姓太过热情,穆玄英招架不住,只好一脸无奈地向莫雨求救。
莫雨淡淡说道:“连日来,我与弟弟餐风露宿,久未有热水洗澡。各位若想谢我们,不妨让我们留宿一夜,有张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穆玄英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些东西你们都收着。家中的土地久不翻垦第一年种不出好庄稼,多些存留,别让自己饿着。”
莫雨默默地看着穆玄英,笑意涌上眼底,心里直乐呵:有床,有热水洗澡,呵呵……呵呵呵呵……
两人夜里留宿在一对老夫妇家中。这对老人有个独子,战乱出逃时失散了,只留下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孙子。如今孙子已年满九岁,很是懂事。尽管希望渺茫,老人还是想早点回到周家庄等着有一天儿子能回来。穆玄英知道后,便朝两位老人作了一揖,说道:“今宿就叨扰大伯大娘了。”言下之意,就住你们家啦!
两位老人眉开眼笑,不住点头,“哎,不麻烦,不麻烦……少侠于我们有恩,应该的,应该的。”
有人还是觉得不妥,两位半百老人如何能照顾周到,就怕是要怠慢了救命恩人。
可莫雨心里最明白。这对老夫妻家中无壮丁,孙儿又小,自然无人帮着张罗。七年未有人居住的屋子,打理起来甚是麻烦,总要有人帮衬着才行。穆玄英正是想到这一点,才要留宿他家,其实是想帮他们。
众人抵达周家庄已过了饭点。只得啃些干粮就开始张罗着收拾自家屋子。兴许是村子远离都城,倒没有给狼牙军放火烧干净了,只是扫荡抢劫的狼籍还是有的。
穆玄英看着拿着鸡毛掸子的莫雨正仔细打扫角落,笑了笑,忆起多年前,两人也曾如此做过,在去往百花岛的船舱里。其实,更早以前也是。儿时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哪怕那儿是个破庙,是座坍塌的老屋,只有一方草席能让他们相拥而卧,莫雨都会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染尘灰,只因他不肯委屈了毛毛。
穆玄英走上前去,从身后环住了莫雨的腰,额头抵在他后背,微笑道:“雨哥……这些年有你陪着,我,很高兴。”
莫雨一听称呼变了,知道穆玄英也起了心思,于是想着两人赶紧打扫干净,泡个热水澡,到床上将毛毛好好疼爱一番。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事与愿违。
当二人帮着周家大伯大娘打扫完屋子后,穆玄英已经累趴了。莫雨的那点心思在看到睡死在浴桶里的穆玄英之后,也只好作罢。莫雨将人捞起来擦干净,扶上床,紧搂在怀里。他在穆玄英额头落下一吻。
此时在他怀中的人,是他一世的珍宝。如是想着,莫雨笑了笑。
而后,阖上眼,一同安稳睡去。
翌日清晨,朦胧晨曦轻洒在屋内,柔软而暖意洋洋,直叫人好睡。穆玄英睡梦迷朦中,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记忆中的,肉包子的味道。他闭着眼,咋吧了下嘴,满意地“嗯”了一声……又继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穆玄英睡得正香,忽觉得身体一沉,随即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悠然而安心。穆玄英模糊地喊了声“雨哥”。
“嗯。还早,你睡你的。”莫雨身体整个儿压着他,长臂揽在腰后,轻轻地磨蹭。穆玄英仍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那双手钻进了衣服下摆,贴在肌肤上游走。
穆玄英闭着眼,舒服得直哼哼。
莫雨失笑,知道他这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这时候的穆玄英庸懒而乖顺。当然,当莫雨的手指探到那处幽穴,并摩挲着戳进去之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穆玄英倏然睁开眼。脸色微微泛红,眼色迷离,他压抑着喘息,咬了牙,喊道:“雨哥!”
莫雨动作不停,又添一指进去,出入得更是勤快,“醒了?”
“唔……你这样……我,我怎么睡!”穆玄英难耐地扭了扭腰,身体老老实实地作出了迎合的反应。
“嗯,那就别睡了吧。”莫雨见下面开拓得湿滑顺畅,撤出手指,分开穆玄英的双腿,一举插了进去。
……
穆玄英坐在桌边,满足地大口嚼着肉包子,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那包子面白馅多,又软,像极了儿时在稻香村吃到的味道。或许是一大早动作得太厉害,亦或是昨夜过于劳累,四、五个包子下肚,穆玄英还觉得不够。
正想着,“嘎吱”房门被推开,周家大娘又端来一盘叠得高高的、热气腾腾的包子,笑呵呵地说:“公子慢慢吃,厨房里还有呢。”
“大娘,你这包子做得可真香。”
周家大娘见他喜欢,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公子喜欢就好。这包子啊,合着大公子的意,地瓜切成丁儿拌进馅里,又抹了香油。你兄弟说你爱吃,特意早起来厨房同我一道做的。呵呵,哎呀,你哥哥真是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