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的答复是:(前略)你应该多和她聊一聊,很多事情需要沟通,沟通才能避免误会。与其互相猜测,不如开诚布公(后略)
写完稿子,我陷入了哀愁当中。
我似乎,应该和Derek开诚布公,但是又无从布起,我能怎么做?难道要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喜欢你,咱俩处处对象呗”?
做人可以这样吗?
褚玉洲瘫在沙发上面,懒洋洋地反问:“为什么不能这样?纪总,我想说很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白?”
我问他:“你告过白吗?”
他说:“没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说:“都是别人跟我告白。”
如果不是看在洗手间里那满柜子护肤品的份上,我就把他逐出家门。
褚玉洲翻了个身,继续劝我:“真的,你直接说吧。”
如果我能直接说,还能等这么多年,等到今天?
褚玉洲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这孩子话真多。
我又不可能告诉他,我怕被拒绝啊。
Derek主动跟我告白,我肯定屁颠屁颠就答应了。但我主动跟Derek告白,他万一拒绝了,我多没面子,关键是以后会很尴尬吧,说不定Derek就直接辞职走人了。
唉,褚玉洲这孩子没做过总裁,不懂得全面考虑问题,也不懂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之下,我觉得还是诱导Derek主动向我告白比较好。
褚玉洲叹了声气:“我反正是觉得死活就那一下,拖着也没意思,要么好,要么不好。”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个晚上。
我是一个总裁,二十岁就上过成功青年乡镇企业家节目的总裁,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在不想搞一言堂的时候,就不搞一言堂。
褚玉洲说的话在理。
我应该多考虑一下。
我考虑再考虑,一咬牙,下狠心,决定借酒行凶。
经典案例了,我先找个借口和褚玉洲喝酒,喝到微醺,大家都比较朦胧,朦胧之中彼此看彼此就带滤镜了。
滤镜下,我跟他告个白,他接受了最好,事后也不方便反悔;若没有接受,醒了我就一笑而过,说我把他看成褚玉洲了。
褚玉洲听完我的计划,沉默了十秒钟,叹了一声气。
我说:“你可以不必说话了。”
他说:“拿钱办事,纪总,我必须说实话。”
考虑到他确实拿走了我的不少钱,我点点头:“你说实话吧。”
褚玉洲说:“我之前还很困惑,一个人怎么可以到了三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现在我懂了。”
我说:“你可以不必说话了。”
他说:“拿钱办事,纪总,我必须说实话。”
考虑到他确实拿走了我的不少钱,我点点头:“你说实话吧。”
褚玉洲说:“如果说世界上可以有一个人单身到三百二十岁,就一定是你了。”
我冷静地问他:“你最近钱赚够了吗?”
他立刻说:“纪总,我有全套计划了。”
我说:“说。”
他说:“你先去改下造型,就照你拍杂志那风格改,改完了,请岱总吃饭,不要喝酒,正面刚,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很长时间了,如果他愿意,你俩就处一处,约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如果彼此觉得不合适,就分。”
他的计划存在许多漏洞。
第一,拍封面的风格一直在我家族内部被诟病,除却我二姐三哥,其他人通通觉得化妆师其心可诛,是对头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试图通过弱化我的气场来达到打击我家小商品竞争力的目的。
第二,Derek才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第三,我也不想答应这么不严谨的事情。
褚玉洲说:“那你继续单身吧。”
他可真是放肆。
褚玉洲苦口婆心地说:“谈恋爱这种事,就不能搞你暗恋我我暗恋你,青春时光这么短暂,大家太含蓄了就没意思,当拍电影呢?”
他这么有经验的样子,莫非是谈过许多次了?
他说:“没啊。”
我不信,他一定有故事。
他说:“真没有,我就主动喜欢过一个人,告完白就在一起了,其他的都是别人主动。”
呵。
长得好看了不起?
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岱樾这王八蛋就是靠脸吊着我!
其实,褚玉洲说的话约等于废话。我这么一个资深颜控深柜,我不知道应该给自己换个造型吗?他难道以为我真的没有审美的吗?
我一直都维持着我直破天际的造型,是因为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都很淳朴。这么些年来的有钱生活没有腐蚀掉他们淳朴的灵魂,我们老家的地还在,分分钟做好了破产之后回老家继续种地的打算。
用我爷爷的话来说,有地才有根,人,如果没有根,谈何立足天地间?
用我姥姥的话来说,大地啊,是我们的母亲!
这样的一家人,要求我及其他小辈也保持向他们看齐的淳朴。
只有我二姐和三哥敢于反抗,反抗的结果是每年中秋和年三十,他俩都要回家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其实我很羡慕他俩,也很佩服他俩,但我不能那么做,我是我们家的希望。他俩叛逆,长辈们也就当养崽的人生偶有波折了。我若叛逆,长辈们怕是会集体崩溃。
不瞒你说,我刚发现自己的x_ing取向时,天天晚上梦到我爸妈一把火把家里烧了,说我们同归于尽吧!
我也想改,但是这玩意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很努力了,但是我真的只能把女x_ing当姐妹啊!刚大学毕业那阵子,我也听从家人吩咐去相过亲,对方无一不是年轻貌美的女x_ing,我面对她们,只有一个想法:天噜,我要能这么漂亮优雅就好惹!
为了不再被逼相亲,我编出了一个惨绝人寰的谎言。
我说我是有暗恋的对象的,对方当然是一位女x_ing,是我高中时候的校花。
校花已经结婚了,我不能拆人姻缘,但我也实在忘不掉她,那我能怎么办?
我无助、我痛苦、我颓废,我不能怀揣着对一个女人的深爱,再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就让我一个人生活吧!啊,生活!总有一天,生活能令我重新恢复希望!啊,希望!希望总是在时间里悄然来到!啊,时间!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痕!
我家里人十分同情我,也十分为我动容,决定不再逼我相亲。
为了扮演好一个颓废的终身走不出失恋y-in影的男人,我尽力了,这比我努力改x_ing向要容易一点。
总之,综上这些复杂的原因,我要改造型,很难。
改完造型之后,我要么面临出柜,要么面临和女x_ing的婚姻,哪一条对我而言,都是绝路。
然而,现在的小年轻是不听人说话的。
褚玉洲强行把我摁在浴室里,给我洗了个头,给我绑了条餐桌布,给我,剪了个头发。
他一边剪一边说:“我以前在理发店打过工,学过的。”
他学过的东西可真多,打过的工也很多。
碍于脸上还贴着面膜,我就没有说话了,让他剪吧,剪坏了更好,我就显得更直了。
他嚓嚓嚓给我剪完头发,说:“先别照镜子,把衣服换了。穿我的衣服。”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合理怀疑他在嘲讽我比他矮。
褚玉洲装作没看懂我的眼神,挑出他的一套衣服给我:“去换。”
反正也是在公寓里面,换就换吧,当玩过家家。
唉,我喜欢玩过家家,也喜欢玩换装游戏,我那冲了三百块钱巨款的换装游戏账号还在Derek的手机上存着。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只能用他的手机玩。
我伤心地换了衣服,果然袖子长了裤子长了,褚玉洲就是想羞辱我。
难过。
我都这么惨了,褚玉洲拿我的钱还要羞辱我。
我正打算脱下来,他就敲门:“换好了吗?”
我说:“长了。”
褚玉洲推门进来,笑了笑:“你先随便挽起来,别脱,信我的,这要不成,我退钱给你。”
这对他来说,就很严重了,看来他势在必得。
唉,先随便挽着吧。
褚玉洲又把我往椅子上一按:“坐好,我给你化妆。”
我垂死忧中惊坐起,警惕地看着他的化妆包——他居然自己也有化妆包——说:“不化。”
“没事啊,你不要思想这么古板,男的就不能化妆吗?”褚玉洲循循善诱,“其实你也想化的吧。”
不,我只想敷面膜,我觉得自然是种美,清水出芙蓉这种有深度的高端美,我是指望不了褚玉洲明白了。
但是,我抵抗不了做过Tony老师的褚玉洲。
这也是我都不敢去理发店的原因之一,我只在小学的时候陪我妈妈去过理发店,目睹了Tony老师Andy老师Jimmy老师打败我妈妈的全过程,觉得那是个魔窟。他们连我妈妈都能打败,若我进去了,简直是有去无回。
现在从褚玉洲的身上,我验证了我年少时的定论。
他看起来挺专业的,和拍杂志时候的化妆师一样,打开化妆包,我的妈妈呀,口红他买了一排!这种东西他买一排有什么意义?毕竟颜色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我开始怀疑他缺钱的真正原因是否因为他太能花钱。
我问:“口红也要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