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猥琐油腻中年男子?!我都还没有年轻过!
Derek反问:“纪总不也没追过星吗?”
那我跟你能一样吗?我都把青春时光用在读书上了,我连当时敷个面膜都是偷偷摸摸用苹果皮的、还要被我爷爷说我那样子削苹果皮很浪费还不营养、应该带皮吃,我的青春能跟正常一般人类一样吗?
想想还真心酸。
当时我最叛逆的梦想之一就是长大之后买自己的别墅,锁起门来把全身都敷满厚厚的苹果皮,我爷爷在外面敲门我都装不在家,叛逆到可以搞摇滚了。
……越想越心酸。
也许是我的表情令他惧怕没有年终奖,立刻老实了,说:“娱乐圈的没有,看球的也算不上追星,就是偶尔赌赌球。”
当年才多大年纪,就赌球,唉,怎么变成我挖他伤疤了呢?
我决定开门见山:“何田玉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说你去摆平,你知道他怎么了?怎么知道的?你在这里面是充当什么角色?”
他平静地说:“纪总,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我相信你,但为什么你又说你去摆平?”
Derek沉默了一小会儿,说:“纪总,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如果你一定要管这件事,那我只能去尽力办。”
这么一说,好像我道德绑架他一样,我就很尴尬了。
我又问:“你之前说,有神秘人告诉你这件事,怎么说的?”
Derek说:“对方只说何田玉出事了,你会下水,水很深,最好不要卷进去,我就赶紧过来了。”
“你不知道神秘人是谁?电话号码呢?”
“我昨天已经查过那个号码,外地的号码,办卡人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并不认识。”Derek说,“我估计对方有心的话,也不是拿自己身份证办的卡。”
我想了想,问:“你觉得,神秘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Derek说,“我的工作职责是给您做事,纪总,你如果想查何田玉的事情,我就去查,这和我个人的喜好无关。”
我就更尴尬了。
万一真是什么案件的话,这不成了我推Derek进火坑吗?而且二万八月薪还包括卖命,好像我是吸人血的万恶资本家一样。他可真能说,我教的吗?这油罐子一样的嘴。
何况,他都这么说了,很显然就是并不想参与这件事,但迫于我的 y- ín |威,不得不勉强为之的样子。
既然这件事情本身与他无关,我当然不能把他卷进来,那就只能自己偷偷地私下里再想办法了。
“也没必要,我们都报警了。”我安抚他,“我也不管了,你也不管了,谁知道背后有什么y-in谋,给警察管。”
Derek用质疑的眼神看我。
我回以一个正直的眼神。
他问:“你不是想自己偷偷查吧?”
我说:“不是。”
“不是就好,纪总,你如果出事,你家就会闹分家,就会闹到四分五裂,就会上报纸杂志法庭,就会垮了,资金链断裂,全国几百家门店集体关门,直接和间接的超过万人失业,造成媒体的一场狂欢,《实体终被电商冲垮,又一道划时代的鸿沟》《论小商品之王垮台》《江郎才尽伤仲永,黔驴技穷纪洵阳》——”
我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今年的年终奖是多少吗?”
Derek说:“是你爷爷让我多看着你。”
我之前真的就是精|虫上脑才会喜欢他,真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改,我真的决定改了。
Derek的恐吓虽然起到了一定效果,但我曲线救国,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赵选文说的那件事情,我们还是得办,何田玉突然出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就赌Derek并不知道何田玉为什么出事。既然他只是听神秘人在电话里说了何田玉的失踪水很深,那他很可能并不知道何田玉是为了帮我偷祁明珠丑闻资料才出事。
他说:“我会安排,纪总您也不必cao心。”
我心中咯噔一响,难道神秘人这个也跟他说了?
接着他又说:“这种事情,但凡娱乐公司也都做惯了,我会安排经纪部和公关部那边负责,劳动不了高层出面。”
我的心中一松。看来,他只以为祁明珠那是个普通新闻资料?
但也不对啊,赵选文肯定比他更了解娱乐圈的法则,赵选文都拿这事来威胁我续约的事情了,说明这次肯定不是普通事态,Derek没有道理想不出这一层。
他果然还是有事瞒着我。
他根本就知道何田玉是为了祁明珠的丑闻而出事的,所以在阻止我再管这件事情。
我略微一想,又看他一眼。
他收到我的眼神,轻轻地叹了一声气:“纪总,我知道赵选文亲自求你,可能这件事不好办,但是,曲奇杂志社的老板向乃,你真的想见吗?”
哦。
我恍然大悟。
这两天何田玉的事情把我给震住了,脑子都乱了,刚才我想了那么多,忘了这茬。
Derek是知道我和向乃的血海深仇的。
那就好,他没事瞒着我就好。
我镇定地说:“我没事,你去安排吧。”
他拒绝:“不。”
我愣了下:“你说什么?”
他说:“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为了大家都好,您还是别见他了。”
“……”
他在讽刺我钻桌子下面不出来的黑历史吧?是这样吧?肯定是。
呵。
拿我二万八的月薪,还敢讽刺我,要不是我钱多烧手不给他开工资不舒服,我一毛钱就不给他。拿着我的钱到处瞎搞就是不肯搞我,呵。
我这人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发大财者不拘小节,说:“好吧。”
想当然的,雷眉铩羽而归,说连向乃面都没见到,人家杂志社的熟人说最近根本就没跟拍到祁明珠的风声,祁明珠不都在剧组好几个月了吗,天天埋头拍戏,拍王导的戏谁敢分心啊。
至于何田玉那边,他那个助理联系过我一次,说潜入了向乃的电脑,发现了何田玉去过的痕迹,但是,没找到祁明珠的资料,要么没有,要么,被何田玉弄走了,要么,被向乃发觉,早就删除了。
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我倾向于资料在何田玉的手上,否则,不至于闹这么大。
现在就不知道何田玉是生是死了。
虽然我请那助理帮忙设法匿名通知警察何田玉和向乃电脑的关系,但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万一向乃咬死了跟自己没关系,人警察也没办法不是,说起来向乃还可以很无辜呢,说自己好端端被人侵入电脑,倒打一耙。
只能我亲自去见向乃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向乃肯定会见我,我多少能探听点口风来。
左右我就算知道了丑闻是什么,也没证据,对方不至于让我也消失,吧?我大可以装傻,就说赵选文让我来的。
就决定是这样了。
首先第一步,瞒过Derek。
心酸,没老婆没老公,享受不到配偶福利,还得承担配偶枷锁,欺负人。
计划A,我联系上了向乃,定了时间,支开了Derek,借口要跟褚玉洲逛街买买买,庆祝褚玉洲试镜成功,跟着外人就不方便了,我一个金主陪小情儿,结果搞三人行,算怎么回事呢?我不高兴,人褚玉洲也不高兴啊,至于你Derek高不高兴,如今浪子回头的我也不是很在乎了,就算在乎,我也当不在乎,反正你姓岱的也不在乎我。
Derek大概也心里有数,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上他自己的班去了。
褚玉洲这孩子也挺朴实的,边开车边腼腆地跟我客气,说我给他打的钱挺多的,其实也不需要买买买。
乖是挺乖的,但今天不买也得买。
褚玉洲又说既然如此可以直接给他钱,他自己去买,不需要我浪费时间纡尊降贵放弃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来陪他。
这孩子不光是长得美,想得也挺美的。
我回头看送车的Derek消失在视野当中,打断褚玉洲的话,说:“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去买,留发|票,回来我给你报销。”
褚玉洲:“哎?您有什么事情瞒着岱总去办吗?”
“不关你的事情就不要问。”我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如果Derek试探你,你就说我一直在和你逛街,不要让他知道。”
褚玉洲点头:“肯定的,您放心吧。”
其实我是很放心的,但事实告诉我,我放心得太早了。
事实是我留了一手,也没告诉褚玉洲我去哪,让他半路放我下车,他把我放一个我等了十五分钟也没打到出租车的路口,我真是服了他,很想问他是不是钱赚够了嫌烫手。
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一辆眼熟的车就停我眼前,车窗是开着的,Derek淡淡地看着我,问:“纪总,怎么了?”
“褚玉洲的妹妹有点急事,他赶着回去了,我正打算打车回公司。”我镇定自若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Derek淡淡地说:“我打算去市郊的片场考察。”
呵,我看是在跟踪我。
或者褚玉洲出卖我。
或者Derek采用了高科技手段监控我。
但做贼就会心虚,啊不,是我大人有大量,宽容地说:“那你去吧。”
“纪总和我一起去吧。”